在古代，牛就是赖以生存的活爹。
明朝一头牛的价格在三十两左右。
好赌是人的天性。
弘治时期，民间赌风彪悍。
官府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健硕的耕牛摆在眼前，顿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天子脚下，得天独厚的氛围，也使得赌徒们不遮不掩。
现场抽奖，更是激发了赌徒们的兴致。
十文钱，在赌徒的眼里可有可无。
耕牛转手卖了之后，可以在小桃红的肚皮上驰骋一个昼夜，稳赚不亏。
很快，有人已经递上来铜钱，在箱子里摸索。
打开一张，空白。
只留下无奈的不甘和叹息。
以及……续费！
很快，钱袋子就变得鼓鼓囊囊。
虽然距离一百两银子还差了太多太多，但何丽质的脸上已经露出了花一样的笑容。
可很快，何丽质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个画着牛头的纸团，竟然被赵梦吉悄悄地藏了起来。
但看看面前这群人兴高采烈，也就默认了赵梦吉的做法。
十文钱，买个快乐，似乎也不贵。
很快，木箱里面的纸球，就要卖空了，赵梦吉向里面又扔了很多空白的纸团。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走过来询问道，“里面还有多少个纸球？”
“大概六十几个吧。”
“里面的纸球，我全包了。”书生丢给赵梦吉一两银子，“没有牛，我砸了你的摊位。”
弘治时期，八百文钱能换一两银子。
赵梦吉目测了一下，一共卖出去四十两银子左右。
有人包场，那就赶紧结束，先把牛送出去，第二天再割韭菜。
心念至此，赵梦吉把画着牛头的纸球，不着边际地扔进箱子。
书生打开一个个纸团，忽然仰天大笑，“中了，我中大奖了，中大奖了！”
周围的人，满是懊恼，后悔自己怎么没包下最后的纸球。
大奖没有了，围观的人群也相继散去。
“恭喜恭喜。抽奖得了头彩，秋闱也必然高中。”赵梦吉对着书生一拱手，“我看你是读书人，耕牛也用不上，我给你折现可好？”
“确实，我不懂养牛，那就折现吧。”书生似乎很好说话。
“市面上一头牛的价格大概是三……大概十五两银子，今天交你这个朋友，多给你一两。”
“一看你就是个爽快人，你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书生重重地点点头。
去钱庄把铜钱换成现银，赵梦吉给了书生十六两银子。
把牛送回镇抚司，带着何丽质，走向客栈。
“明天还搞这个吗？”何丽质忍不住问。
“对。”赵梦吉点点头，“今天，信誉打出去了，明天就可以大杀四方了。”
“奖品还是牛吗？”
“明天把奖品分成三个档位，一等奖五十两银子，二等奖二十两银子，三等奖一两银子。”赵梦吉顿了顿，“抽一次奖，一分银子。”
“还像今天这样？”何丽质接受的都是正统教育，总觉得坑蒙拐骗上不得台面。
“不这样，你有钱赔给他们吗？”
“……”何丽质摇摇头，“没有。”
“所以呢？”赵梦吉得意一笑，“一分银子买个快乐，不贵！”
说话间，那个书生又折返回来。
“兄台，你要做甚？”赵梦吉眉毛一挑，还以为书生是来找他要差价的。
毕竟，一头牛的价格是三十两银子左右，他只给了对方十六两。
“你先告诉告诉我，这画的是什么。”书生展开中奖的纸团。
“牛啊。难道不像吗？”
“牛？这是牛？”书生掩面叹息，“丑，丑的持久，丑得离谱。这简直就是对牛最大的亵渎。”
话落，书生放下书箱，取出来笔墨，展开宣纸，现场画了一头活灵活现的牛。
“这才叫牛！”书生把纸递给赵梦吉，“你画得都不如猪！”
高手。
现场作画的都是高手。
面前这家伙，能把牛画得充满神韵，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赵梦吉眯起眼，上下打量书生，“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唐寅，字伯虎。”
“……”
赵梦吉很失望，和预想得不一样啊。
记忆中唐伯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迷死万千少女，嫖娼不花钱，大名花魁争相包养。
可面前的唐伯虎，头发蓬莱，满脸胡茬子，落魄至极。
很难和风度翩翩的唐解元搭上边。
弘治十二年，唐伯虎参加乡试，得了解元。
原以为是人生刚起步，谁知道因为一桩科考舞弊案，人生彻底跌入低谷。
解元的身份丢了不说，还被黜为浙藩小吏。
唐伯虎这人后半生的命着实不咋地，刚辞去了官职之后，媳妇就和她离婚了。
官场、情场双失意，他便开始在全国云游。
先后去了闽、浙、赣、湘等地。
或许是因为水土不服的原因，到了顺天府就得了病。
“唐兄，你不是在云游吗？怎么来北方了？”
“都说京城名妓独树一帜，过来长长见识。”唐伯虎叹了一口气，“没成想，刚到北方就病了。”
“唐兄，你去过抚宁县吗？”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唐伯虎眼生向往，“我在抚宁县相中了一个靠海的宅子，打算买下来，可惜……”
“所以，唐兄现在很缺钱？”
“病了，没办法画画。等病养好了，画几幅画，就能把那栋宅子盘下来。”
一番交谈下来，赵梦吉发现，两个人竟然住在同一家客栈。
赵梦吉不仅给唐伯虎请了名医，还让店小二准备了一桌上等的酒菜。
读书人都是相互照应，唐伯虎也没多想。
让何丽质奇怪的是，赵梦吉花的都是她的银子，还美其名曰，这个叫做投资。
几杯酒下肚，唐伯虎飘了。
赵梦吉就提议，两个人开始切磋诗词。
直到唐伯虎喝得不省人事鼾声如雷，赵梦吉这才拿起纸笔，唰唰唰地开始写诗。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何丽质看得彻底惊为天人，双目微微发红，竟然感动得想哭。
一篇试稿完成，赵梦吉晃了几下唐伯虎，“伯虎兄？”
“贤弟，你说。”唐伯虎迷迷糊糊。
“今天你做了很多诗词，每一首都能流传千古。出一本《伯虎诗集》如何？”
“好……”
“那咱们签一份协议，我们五五……不是我们七三分可好？”
“好……”
“那就按上你的手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