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到了开堂审案的日子。
平日里,这种案子是不会公审的。
可不知道蔺琦是不是故意的,竟然准备了一场公审。
还允许百姓商贾们,前来府衙观审。
相关人员,陆续进入府衙大堂。
核验身份,确定无误之后,府丞宣读了审秩序。
啪!
惊堂木落下,堂审正式开始。
陆幼安的目光一直在钟纪霸身上打转。
心里不断地盘算着,赵梦吉能不能把这位御史大人给送进去吃牢饭。
吴哲第一次参与堂审,紧张又拘谨,默默地站在一旁不作声。
钟纪霸总感觉陆幼安的眼光不怀好意,但他好歹是个御史。
调整好心态之后,直接选择了无视。
“原告沈达,控诉长宁伯周彧非法拘禁、强取豪夺,模仿销售。并对洗脸皂垄断经营,案情是否属实?”
蔺琦话音刚落,钟纪霸和周彧都愣住了,原本还目中无人的神色,也拉垮下来。
周彧神色复杂地看着蔺琦:卧槽,你这帽子扣得还真大,你确定要帮着赵梦吉打压本伯?
非法拘禁?强取豪夺?
钟纪霸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看你蔺琦是不想做这个顺天府尹了吧?我看你蔺琦是忘记御史的唾沫星子多锋利了吧?
“回大人。案情属实。我方申诉如下。”
赵梦吉躬身行礼,开始陈述诉讼申请:
“长宁伯周彧,仗着自己皇亲的身份,非法拘禁我的当事人,造成精神上、身体上的双重损失。我方要求严惩被告方,并赔偿精神损失费、医药费、误工费,共计八十万两白银。”
“长宁伯周彧,通过暴力手段,强取豪夺,逼迫我方当事人交出洗脸皂的配方,构成不正当竞争行为。我方要求,周记商行下架所有相关产品,并把非法获利所得,全部赔偿给我方当事人,共计两百万两白银。”
“周记商行经营多年,干的全都是垄断生意。我方要求取缔周记商行的经营权,还市场一个绿色的经营空间。除了公开对我方进行书面道歉以外,承担我方全部的诉讼费用。”
“大人,我方陈述完毕。”
钟纪霸听闻,眉头紧锁,所有的诉讼请求都不能答应。
如果答应了,严重损害了皇族的利益。
今天有人敢起诉皇族,明天就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
“赵梦吉,你还真敢说得出口。”
“从来只有我欺负别人,哪有别人欺负我的道理。你当我这个皇亲是摆设不成?”
周彧斜着眼睛,蔑视地看着赵梦吉,“另外,我要提醒你,状告皇亲,赢了你也是输了。没有人可以打皇族的脸面。也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去清算先帝的后宫。你如果坏了规矩……哼哼,朝堂里的御史也不是吃素的。”
“大人,长宁伯对下官公然威胁。下官请求把此人逐出公堂。”
赵梦吉微微一笑,你当你是南山必胜客,不败小企鹅吗?
就算是,老子也要把你的小翅膀掰下来!
啪!
蔺琦狠狠一拍惊堂木,“长宁伯,不得打断原告方发言,更不得出言威胁。再有下次,逐出公堂。”
“蔺琦,别给你脸不要脸,真拿鸡毛当令箭了?”周彧双手背负腰后,“老子今天还真就不把顺天府放在眼里了,你能奈我何?”
“长宁伯,你想试试我顺天府的杀威棒犀利否?”
蔺琦脸色一沉,立刻从后堂走出来一队手持军棍的锦衣卫。
“蔺琦,你这是什么意思?”周彧面色一惊。
“奉太子诏,严审此案!”
话落,蔺琦有取出一把鎏金佩剑,摆放在案台上,“周彧,本官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刚迁都那会儿,太宗皇帝不仅把随身佩剑赐予顺天府,还赐下一枚丹书铁券。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勋贵豪门,不服教化者,顺天府皆有先斩后奏之权。”
“你……你拿太宗的剑,斩现在的官,说不过去吧?”周彧显然已经有些心虚。
啪!
蔺琦狠狠一拍惊堂木,“那你这个前朝国舅,为何在本朝横行无忌,欺凌弱小?”
好!好!好!
蔺琦的话大快人心。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拍手叫好。
周彧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无奈地向旁退了两步,不再言语。
“原告方已经陈述完毕。”蔺琦冷眼看向钟纪霸,“钟大人,轮到你了。”
钟纪霸全身一颤,突然发现,顺天府和詹事府这就是故意针对他们啊。
莫名地,钟纪霸想到了一件事。
太皇太后前些天又开始作妖了。
那些三朝元老、两朝元老,和周家的门客们,纷纷上疏朝廷。
请求把太皇太后和英宗皇帝合葬在一起。
为此,还在朝会上还大打出手。
不仅打了皇帝的脸,也打了三阁老的脸。
这尼玛不会是……
不会是皇帝、内阁、詹事府要联合起来,搞他们这群元老吧?
钟纪霸整个人都不好了,“认罪,我们全认!”
“钟纪霸,老子给你钱是让你做无罪辩护的,你他妈在干啥?”
周彧一声呵斥,吓得钟纪霸全身一激灵。
“蔺大人,我方对原告方的诉求存在重大异议。”
钟纪霸急忙改口道,“洗脸皂是我当事人发明出来的;周记商行全国都有分号,我们只是不给各地的商号代理商品,怎么能说成是垄断经营呢?所以,我方不存在非法拘禁、恶意掠夺、模仿制造、垄断经营等行为。”
蔺琦拿起双方递交的材料,详细看过之后说道,“请双方参照律法事实,进行相关辩解。”
蔺琦原本以为,这就是一场关于抄袭模仿制造的民事诉讼,可当双方拒绝和解之后,赵梦吉竟然改变了策略,让这场官司变成了刑事案件。
太子回来卖瓜之余,还单独召见了他,让他一定要秉承正义,审理此案。
当时蔺琦就懵逼了,不明白太子什么意思,就去了内阁。
内阁三老连番揣摩,立马想到了太皇太后作妖的事情。
先帝不光留下了一个烂摊子,还留下了极难清除的朋党。
当即,内阁三老就给了盖棺论定,这尼玛是太子看不惯前朝余孽嚣张跋扈,要借此机会收拾他们啊。
于是,三阁老就给蔺琦出了一个损招儿:请出太宗皇帝御赐的佩剑,震慑一下周彧。
蔺琦只负责审案,抓住要害。
清算朋党这件事,内阁亲自操刀。
蔺琦瞥了一眼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周彧:果然,还是太子殿下料事如神、洞察先机啊,有此等公正廉明的太子,何愁我大明不兴?嗯,等审完案子,我一定进宫面圣,请求陛下,给予太子嘉奖……
反观朱厚照,他根本没想那么多,就是单纯地想让蔺琦偏袒一下赵梦吉。
毕竟前朝余孽势力太大,他不想让赵梦吉输得太难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