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
徐经把一切资料准备完毕。
众人坐上马车,离开了京城。
碣石山也跟着热闹起来。
工部派人来碣石山,建了功德牌坊。
地点就在碣石山的入口,看上去威风八面。
这是对文臣武将的高级别褒奖。
站在牌坊下,赵梦吉有点哭笑不得。
这就好像是三好学生证书,也像是一面锦旗。
徐经等人看到牌坊,竟然激动得眼圈红润起来。
这些都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啊。
自此,碣石山是福地洞天这件事,算是坐实了。
司农署也派人来了碣石山,参观大棚,交流相关种地经验。
可这群人都被朱厚照乱棍赶出了碣石山。
不为其他,和一群不会种地的人,聊不到一起去。
赵梦吉回家之后,立马拉着两个媳妇的手,扑腾扑腾跳进了温泉。
“相公,怀着孕呢……”
魏婵有些挣扎,可最终还是拗不过赵梦吉,只能委曲求全。
尽情的撒欢,尽情地折腾。
一直到筋疲力尽,这才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孟欣怡脸色红润,看着一动不想动的魏婵。
小声地嘀咕道,“姐姐,那两个通房丫鬟,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魏婵恍然大悟,通房丫鬟,不正是在主母怀孕的时候,应急用的吗?
二人的眼睛瞬间一亮,决定第二天找芊羽姐妹俩好好地沟通沟通。
搞出来亩产三千斤的粮食,让碣石山屯田卫声名显赫。
屯田军们走在路上,都比其他的军种高人一头。
新一轮的育种,也已经开始。
讲武堂,建在兔耳山。
豹房,是讲武堂的重要组成部分。
让赵梦吉奇怪的是,豹房和历史记载的,有很多的出入。
除了有各种珍禽异兽以外,更多的是战马。
不仅如此,还专门圈出来一个马场,用来给书院的学生们上课。
朱厚照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套明光铠,骑在战马上,对着学生们一阵吆喝。
每个月,朱厚照都会用三天的时间,来搞军训。
对此,丘京等人也没制止。
宋朝以前,书生可都是文武双全的,下马为相,上马为将。
学习骑射武艺,也不违反孔圣人创立的儒学宗旨。
丘京和唐伯虎商量了一下,把赵梦吉说的早间操,改成了刀法和枪术。
练一套刀法,耍一套花枪,再回去上课。
“脚上、腿上用力,缰绳别抓得那么死。”
“战马跑起来的时候半蹲,身体前倾。”
“都把骑术练熟了,十节课之后,我教你们砍鞑子的本事。”
随着朱厚照的呼喊,学生们也都兴奋起来,爆发出一阵阵兴奋的呐喊。
“别光顾着喊,阵型别乱了。”
“那个谁,你丫的慢点。”
“你在最后一排,怎么冲到最前面了。”
“听我号令,不不听话的晚上没鸡腿吃。”
朱厚照天生就是打仗的料子,别看只有百名学生,却被他指挥出来千军万马的架势。
一节马术课结束,朱厚照策马来到赵梦吉面前。
“老赵,来不来几圈?”
“不了。”赵梦吉果断摇头,“老朱,这件事你办得很到位,读书不能死读书。咱大明朝的文人,就是读书把脑子给读傻了。”
“老赵,我要做的就是把所有人都培养成霍去病、辛弃疾。”
朱厚照爽朗大笑道,“等过年,他们的骑术都练得差不多,就和屯田卫搞一场友谊赛。”
“老朱,你果然英明!”赵梦吉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只是……”
“只是什么?”
“你为什么不穿金漆山文甲?”
“那垃圾玩意儿,能和明光铠比?”朱厚照满眼鄙夷,“明日之光,天下大明!我这副铠甲,可是大唐宫廷传下来的。保不准,唐太宗他也穿过……”
“你要这么说……”赵梦吉重新打量朱厚照,“明光铠,确实挺适合你的。”
一节课结束,俩人带着学生们回到了镇国书院。
在书院的正门口,跪倒一大片。
书院的教书先生、屯卫军、建筑工人,还有路过的百姓。
刘瑾见到朱厚照,一路小跑过来,“朱总兵,圣旨到!”
“好。”朱厚照点点头,拉着赵梦吉像模像样地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抚宁卫总兵朱寿,勤敏好学,治地有方,屡立奇功……朕心甚慰。特钦赐总兵朱寿为镇国公!”
“……”赵梦吉一怔,总感觉这圣旨有点儿不靠谱。
很明显就是假的,绝对是假的,肯定又是萝卜打印。
“臣朱寿,谢主隆恩。”朱厚照站起身,很随意地拿过圣旨。
周围的人不明就里,纷纷对朱厚照叩首:“我等,拜见镇国公!”
“免了免了!”朱厚照摆摆手,“以前什么样,以后就什么样。镇国公罢了,就是个称谓而已。”
进入书院的办公室,刘瑾屁颠屁颠地泡了茶。
赵梦吉一眼就看见了桌子上的大印。
这次不是萝卜,而是窑厂烧出来的瓷器。
朱厚照眼疾手快,抱起来跑出办公室,敲碎了扔在角落里。
“老朱,你……”
“我可没假传圣旨,你不要污蔑我。”
“我说你假传圣旨了吗?”
“你没说吗?”
“我说了吗?”
两个人随即大眼瞪小眼,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大人。”书院的护卫队长范三金走了进来,“那个怪人又来了。”
“还真烦啊。”朱厚照摆摆手,“让屯田兵,把他赶走就好了。”
“是,大人。”范三金离开。
“什么人?”赵梦吉奇怪地问。
“一个脑残书生,那人这里绝对有问题。”朱厚照指了指脑子,“每天就守着庄户,一动不动 ,一看就是一整天。要么就是过来看教书,一看也是一整天。问他什么,他也不说。饿了,要么蹭书院的饭,要么蹭屯田卫的饭。天还没亮就过来,天黑之后学生都放学了才走。如此反复,整整一个月了……”
“这倒是很有意思,出去看看。”
赵梦吉说完,和朱厚照走出了办公室。
刚来到书院的正门,就看见一群护卫,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朱昉带着一队屯田卫,前来制止。
一个回合,就被那个书生给掀翻在地。
朱厚照正要喝止,却被赵梦吉拦下,“看看再说。”
朱昉起身,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书生,做梦没想到自己会输给一介书生。
“行啊,小瞧你了。”朱昉挽起衣袖,“木枪会不会?”
“十八般武艺,南拳北腿,都略懂一二。”书生神色严肃认真。
“来人,拿木枪来。”朱昉说完,有人递上来木枪。
枪长两米左右,枪头上缠着一层棉布,棉布上沾满了石灰粉。
“看……”
朱昉一枪刺出,快如闪电。
可偏偏,连枪字还没说出口,书生的枪尖已经顶在了他的喉咙上。
无论是速度、力度、准头都拿捏得十分精准。
“你学的是军中术,我学的是游侠术,寻常比试,一对一你不是我的对手。”书生放下手中木枪,面容严肃道,“但如果是战场搏命,我不是你的对手。面对千军万马,我没准已经吓尿了。”
“在下朱昉,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朱昉爽朗一笑,对书生拱拱手,“可想过参军?”
“在下王守仁,弘治十二年进士。奉命巡视西北边疆防备,正准备回京述职。”
“你去西北巡边,路过抚宁?”朱昉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王守仁。
“路上听说,抚宁卫是洞天福地,就忍不住过来看看。”
王守仁?
王大圣人?
仔细回忆之后,赵梦吉狠狠一拍脑门。
他想起来了,王守仁文武双全,就是他平定的宁王叛乱。
历史上记载,王守仁骑射功夫一绝。
“这位是镇国公朱寿,在下抚宁卫指挥使赵梦吉。”
赵梦吉几步上前,自我介绍后询问道,“王大人,恐怕不是单纯地路过吧?”
“见过镇国公,见过赵大人。”王守仁拱手行礼,“下官在格物,研究万物原理。比如烧起来不中毒的煤球、隆冬时节种出来的瓜,还有贵书院独特的教学方法……”
“这些都是实践而来的结果。”赵梦吉故意卖了一个关子,“王大人想知道,可在回京复命之后,来书院住上一段时间。”
“那下官就先谢过二位,日后定来打扰。”
王守仁也没有过多停留,转身就离开了抚宁卫。
众人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懂状况,唯独赵梦吉人间清醒。
“老朱。”赵梦吉碰了一下朱厚照的胳膊,“我观王守仁乃神人也,你快给京城写信,把他挖过来。”
“你想让他做文官还是武官?”朱厚照问。
“人家是进士,肯定要给一个体面的工部官职。”赵梦吉顿了顿,“然后,派他来屯田卫做监军。”
“监军不都是太监吗?”朱厚照不解。
“你想不想让屯田卫的每一个人都变成冠军侯?”
“想,当然想了。”朱厚照的眼里精光四射,“不光是屯田卫,书院里的学子们,将来也要独当一面。”
“那这个王守仁最适合不过了。”赵梦吉略微沉思,“我给说最简单的,王守仁这个人,最擅长的是洗脑,而且还妙计无双。”
“妙计无双?我不信。”朱厚照果断摇头。
“那你最近有没有什么难题解决不了的?”
“战马!”朱厚照果断开口,“我现在只想要战马。”
“王守仁能一个铜子儿不花,就把战马给你搞回来,你信不信?”
“真的假的?这么神?”朱厚照表示怀疑,“我要的可是女真人的战马。”
“别说女真,蒙古马他也能搞来。”
“刘瑾!”朱厚照立刻看向刘瑾,“立刻滚回京城,去找谢阁老。就说我和老赵举荐王守仁为工部员外郎。再给他一个外放的官职,屯田卫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