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之缘也是缘，即是有缘人，范某自然不可能不帮。”
虽是被绳子死死绑住，他也没多狼狈，最多只是行动不便，说起话来倒没什么难，“就是不知，范某能为姑娘做什么？”
迟迟未听见有人作答。
范闲疑惑望去，却见少女不知何时站在了画舫弦窗处，被掀起的帷裳展露出本该有的水景。
随着那些喧闹争夺着要见醉仙居花魁的人落寞散去，原本热闹的街市很快暗淡下来，平静的水面再也没了那攒动的人群和灯火。
唯有水本身泛起的光影，静静打在她的侧脸上。
范闲来这里已经很久了，远在儋州时，也曾因为老夫人的缘故见过不少山水画，来到京城更是一幅幅的上好珍品。
他不再撑着，散了力，头靠在木头上，静静赏着这世上仅此一幅的绝顶山水画。
在这片他以为一直要静默下去的画卷中，他听到画中人缓慢开口。
“先欠着。”
落下三个字后，她灵巧的翻过弦窗，便再也没了踪影。
范闲心一惊，也顾不得其他，艰难的蠕动着身子挪到被虞橙扔下的匕首旁，用嘴叼着一点点划开绳子。
奈何这麻绳实在结实，他嘴都咬酸了，那接口处也不过只是一个小擦伤，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来有磨损。
待他好不容易手脚并用挣脱开来，跑到弦窗处，黑漆漆的水面哪里还有人影，鱼儿都不曾见到一只。
范闲轻叹口气，转过身望着暧昧气氛还未完全消尽的画舫里房，不禁有些好笑。
看来今夜要独守空闺的人，是他了。
夜色浓重如墨，黑影闪烁，如幻似魅，一瞥即逝，留下一串不连贯的神秘踪迹。
无人知晓的角落，似有人低语，藏不住的是敬畏。
“姑娘，那边传信，问您何时回去。”
少女冷淡的音色如玉石坠入夜色中，“东西没拿到，我如何回？”
显然是不悦的。
那人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头垂得更低，目光谦卑地盯着脚尖，流露出对对方的深深歉意和尊敬，“在下定当全力助姑娘成事。”
也好早日回北齐，不至于让上头那位日夜担心。
见少女始终不语，那人又抬起眼，眼神闪过阴狠，“若姑娘遇到麻烦不好动手，在下——”
“够了。”
虞橙不耐烦打断，“我自有打算。”
“若你想回北齐，大可自己随时启程赶往，无需和我报备。”
“姑娘，在下不敢。”
若真被这位驱逐回去，想都不用想会被那位如何对待。
一颗弃子都算不上的杂草，如果连保护这位都做不到，那也不必苟活于世了。
“既然想留在我身边，以后就别在我面前打退堂鼓。”
虞橙压着眸，没有任何温度可言，“聒噪的很。”
“·····在下知道。”
“回去吧。”她收回眼，有些疲倦，“我这几日会很忙，没事别来找我。”
瞬息间，黑影如烟消散。
仿佛从未有过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