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望着她秋水般温柔的眸子，任凭心最坚硬的那一块融了再融，化了再化，最后变成一摊没了气力的水，安安静静的浸染他的灵魂，却又无法让人就那么忽视它的存在。
“我以前差点犯下一个大错。”
他俯下身，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还好，最后还是救回来了。”
“那就恭喜二殿下迷途知返，没有一错再错。”
“嗯。”
青年的下巴轻轻搁在女娘的肩窝处，是不可思议的温暖与祥和，好像回到了某个无忧无虑的小时候，“恭喜我，迷途知返。”
没有真的把你送给范闲。
“所以，那裁缝铺的男童也是殿下的人？”
李承泽又嗯了一声，“一切不方便做的事，你都可以交给他。”
“那理理估计得先存一大笔银子了。”
仅仅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就卖了她那么多货，如若不是后面越想越觉得奇怪，她还不知道李承泽身边竟然会有如此贪财之人。
“如何？他坑你银钱了？”
“可不是。”
说到这她冷笑一声，指着门外妈妈派人送上但还不敢进房间安置的赤霞红布，“我瞧着殿下也不必买新衣了，理理这里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那布，尤其是红布。”
李承泽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虞橙凉飕飕的眼刀就刺了过来，“我瞧着二殿下也颇为喜欢红，不若以后都穿这种艳红，也喜庆，殿下瞧着如何？”
已经能预见自己未来模样的李承泽：“·····好。”
庆帝的旨意比林相的问责来的要更快，忽视了妈妈焦灼万分的目光，虞橙冲唤她进宫面圣的公公柔柔一笑，“公公请带路。”
长长的回廊上，宫女太监们低头疾行，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打扰了这份宁静。
廊柱间的阴影拉得老长，如同宫中无处不在的监视和戒备，让人感到无处不在的压力。
可却不见身边的姑娘有丝毫惊慌恐惧之色，不禁让陪在皇帝身边多年的公公多瞧了她几眼。
“司姑娘，等到了殿内，一切如实说便好。”
“自然。”虞橙柔声道，“理理不敢在圣上面前妄言。”
候公公只微微点头，便不再言语，待走到走廊时，他脚步放缓，“如此，姑娘请。”
这是要她孤身一人进去的意思了。
虞橙福了福身子，安安静静的提着裙摆走了去，待快要走过那雕花书琅前，声音响起。
“就站那别动。”
如同深冬的北风，凛冽而充满压迫感。
虞橙便真的顿住了脚步，不再往前走一步，只管安安心心的等着。
珠帘轻摇，光影斑驳，宫墙上的龙纹壁画，张牙舞爪，仿佛随时要从墙上跃下，香炉里升起的袅袅香烟盖不住肃杀之气。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从这场心理战中赢过庆帝，可——
“你倒还真是不怕。”
虞橙咧唇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民女无知，唯一的优点就是不认生，没想到还被圣上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