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她每个字都咬的过于用力,导致于那声音不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更像是来自于另一处更深更广阔之地。
李承泽怔愣在原地,许久都没有说话。
借着机会虞橙挣脱开他过分霸道的桎梏,同样静默望着他。
她当然知道这些话并不能改变什么。
一个生来就被灌输着皇权,从小到大就看厌了尔虞我诈的人,你和他说平等,说不能草菅人命,说女人也有力量,简直愚蠢到令人发笑。
甚至于李承泽就算愿意听下去,她也不觉得他真的能理解。
这个时代是会吃人的,但凡出身卑微一些,只要是民,死了就是死了,一声呜咽吞下肚子里就再也睁不开眼了,又何谈其他?
没有办法,但是又不得不承认,隔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时代。
虞橙望着他紧皱的眉,不免觉得好笑,可是她笑不出来。
“是我逾矩了。”
她淡淡道,“二殿下就当理理什么都没说。”
“说都说了,何必当做无事发生。”
李承泽掀起眸子长久注视着她,寡冷的语气升出一丝暖雾,“我知道了。”
“以后不会再逼迫你说你不想说的事了。”
虞橙略有些吃惊的望着他,说句不好听的,这话放在谁身上都行,唯独从李承泽口中说出来是那么的荒谬。
“只是我希望,有些时候,你也能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
他转了转手指,有些不知如何说下去,但还是逼迫自己多说些什么。
至少在这个她为数不多向他吐露真心的机会,多说一些,而不是一味的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退后。
“随便什么人,你如何对待他们,就如何对待我,比如范闲。”
虞橙一开始听得认真,直到听到范闲两个字不禁气笑了,“二殿下是不是就等着说这一句?”
“也不全是。”
李承泽见她笑了,脸色才松缓下来,他也不太清楚自己最近是发什么疯了,情绪变化总是很大,尤其是在面对司理理的事情的时候。
即便知道她全身而退了,可却还是会因为她的激进和对自己的隐瞒焦急愤怒。
也会因为她冷肃着面容对他说那么一长串的话而感到害怕,害怕她会真的生气。
“我不太会做普通人。”
斟酌许久,李承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富有亲和力一些,却因着长时间身居高位的命令式发音腔调而显得不伦不类,古怪可笑,“从小到大他们都教我该如何去发号施令,没人告诉过我这样会人不舒服。”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会有人不喜欢。”
他耸耸肩,故作轻松,“所以,就按照你对待范闲的方式对待我吧,我也很想试试他是如何生活的。”
“不行。”
虞橙摇头拒绝。
李承泽眼底的热度一点点凉下去,他突然觉得脸上维持的假笑在一寸寸崩塌。
在他不知所措的那一刻,女孩的手轻轻覆上他的。
“李承泽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