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到是不以为意,自从红线十二岁上莫名其妙的从自己家里冒出来之后,她就已经习惯了这个中邪气一样的女子,反正也不是真的中邪气,怕什么。
“瘦——————————橘。”红线觉得这会儿心里舒坦了许多,就是今天再饿上一天也不碍事了,这样安顿自己红线便开始收拾摊子。
木槿当头给了红线一闷拳,“要死人啊,你又要干什么?再等等嘛,咱们两个谁也没开张回去要没饭吃的。”
红线不理会,兀自收拾着摊子。
“没饭吃会饿死呀红线。”木槿担心着红线行走着的排骨一样的身材,再饿几顿真是要怕原地饿死了。
“死就死,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呢,那些皇帝大官儿吃不多喝多了不还得死吗?”
“呸呸呸,”木槿忙捂住了红线的嘴:“你少说两句吧,叫别人听见咱俩都要倒霉了,我的亲祖宗啊。”
推开木槿,红线深着眼瞪着她,忽然哈哈大笑:“就喜欢你叫我祖宗,哈哈。”
木槿无奈,只能白她一眼,也开始收拾起了摊子。
“这瘦橘怎么买?”
兀地听见身后传来这么一句话,还是好听的声音,红线还挂着刚才的得意就回转了身,摊前是个十分好看的男人,着素色长衫戴着浅边眼镜,斯斯文文,年纪大约三十出头。
“这瘦橘怎么卖?”那男人再问一遍。
红线忽然从晃神中惊醒了过来,惊醒过来之后才发觉自己的晃神,再看这男人嘴角眉梢都挂着笑意,心里一阵局促,顿时就浑身拧巴了起来。
这男人干什么这么笑眯眯的盯着自己?这是要买橘还是买笑?
没来由的失了好心情,低头继续收拾着摊子,只是嘴里淡淡的说了句:“收摊了。”
男人没想到会是这般结局,略微蹙了蹙眉,心里却有些安宁,只是明白她定然是把自己当做登徒子了吧?
“刚才你不是还在叫卖?怎么这就收摊了?”男人仍旧挂着笑意问道。
红线已经挑好了担子,被担子压的肩膀有些直不起来,不过还是倔强的仰起头说道:“刚才我姓沈,如今我姓瘦,我喊我自己不行啊?瘦橘瘦橘,我就叫瘦橘。”
男人怔了一下,红线恶搞一般朝他挑了挑眉,挑着担子大步流星的走了。
木槿愣在原地,嘴张了几下却始终没有说出什么来。
“她姓沈?”
木槿回过了神,看向一旁的男人,连忙点了点头:“对,她姓沈,沈红线,先生,红线平日里不这样的,您有怪莫怪,这几个瘦橘您拿了解解渴。”说着木槿便挑了几个大个的瘦橘塞到了男人手中,随后挑着担子也跑了。
这地方空余男人看着那条羊肠小道兀自开心。
百无聊赖的又饿了几天,红线觉得自己快不行了,每天一顿的稀米粥已经维持不住那一口仙气了。
整日里卖不了瘦橘,吃不着饭,只能捡些顺延的瘦橘充饥,但这阴凉食物吃多了又要闹个肠胃绞痛。
哎,段家的人肯定没有因为整天吃瘦橘而整日里闹肚子跑茅房,真是一片天下落生却不同命。
提紧裤子,轻轻摇了摇头,真是拉肚子还要拉坏脑壳子了,没来由的想什么段家。
对于段家,那些青白色的高墙,那朱红色的松门,还有露些头的云窗,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有些熟悉,熟悉的有些理所应当。
从茅房出来绕过那片叔叔家赖以生存的瘦橘林就是叔叔家的屋子,小,破。
还在林中就隐约看见叔叔家门口多了些生人在走动,难不成是有大户人家做什么宴会需要大量定橘子?那岂不是能够吃一回稠的米粥了?
拖着闲步出了林子,门外停了辆洋车,红线在镇上见过这种洋车,不用驾马驾骡子就能跑。
往门口看了看,刚才在林子里看到的身影如今已经不见,想来已经进了屋里吧,这是什么人家这么讲究?来定些橘子居然还驾了洋车。
快了几步到了门口,探头往里看了看,正好看见叔叔婶娘一脸灿烂和屋里的生人说着话,看来是来了大生意。
自己对于瘦橘这买卖真是厌恶极了,于是转身就要走。
可刚迈出一步就听见后面传来了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
“沈红线。”
是他,是那个男人,是那日里找自己买瘦橘,自己却没卖给他的那个男人。
回过身,果然。
他怎么会在这儿?怎么知道这儿?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红线,来来来,快来。”难得婶娘没有连名带姓叫自己,而且还一脸热情,只是那一脸热情就像是省城里窑子店的那个老鸨子。
红线有些害怕,又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愣愣的走过去。
婶娘嫩聪一样的手指在红线的肩上跳跃,红线与谢炎武,抖了抖肩膀,婶娘便暗中掐了她一把。
没有办法,自己这个小身板儿怎么可能拧的过婶娘,于是红线便直挺挺的站定。
“二爷啊,这红线丫头平日里不这样,今天不知怎么有点儿别扭,许是早上吃多了有些撑的慌。”婶娘睁眼瞎说道。
吃饱撑的?红线的一双眼珠子差点儿瞪了出来,自从自己记事起什么时候还有过这种时候?都说睁眼说瞎话容易遭雷劈,婶娘您可小心着点儿。
被称作二爷的男人有时斯文的一笑,“不碍事,到是感谢沈家婶婶愿意将这么如花似玉的侄女许配给我们段家。”
许配?段家?红线只觉得一道惊雷直直的劈到了头上,一点儿也没有偏颇,自己只是偷偷放在心里想过,怎么会就这样成真了呢?
可这个男人,是段家的人,段家的二爷,那不就是在英伦学洋医的段二爷段简生吗?
自己要嫁的可是段家那个病恹恹的儿子,不是这个段二爷。
“我不。”红线卯着劲儿喊了一嗓子。
婶娘和段简生同时都被吓了一跳,愣呆呆的看向了她。
最先是婶娘反应了过来,抬手便是一巴掌就抽到了红线的后背上:“婚姻之事由得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