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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中郎将借书

    翌日黎明,天色尚未大亮,卢凌风便一把将还在酣睡的孟苏从床上拽了起来。孟苏揉着惺忪的睡眼,哈欠连连,看着眼前满脸疲惫的中郎将,心中不禁纳闷。

    “中郎将,这才卯时啊,您这么早把我拉起来,有何要紧事?”他困倦地说道。

    卢凌风拍了拍孟苏的肩膀,神情依旧冷峻,显然是一夜未眠,眉宇间透着些许倦意,但话语中仍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打起精神,跟本将军去趟长安县廨。”

    孟苏听罢,瞪大了双眼,哦了一声,心里立刻明白了卢凌风的打算——是去找苏无名问那寻尸之术的来历。

    可他却弄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把自己拖上,便揉了揉脸,嘀咕道:“中郎将,这种事您找郭校尉、小五他们也成啊,干嘛非得拉上我呢?”

    卢凌风背手而立,挺着高傲的胸膛,目光如炬,淡然道:“你不是自诩聪明吗?那就去替本将军问清楚,看看苏无名那套寻尸本事,到底是怎么得来的。嗯?”声音里透着一丝严厉,仿佛这件事已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可有赏钱?”孟苏眨巴着眼睛,试探着问道,眼中还带着几分未醒的惺忪,却显得颇为机灵。

    卢凌风闻言,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微微撇嘴,显然对孟苏的这股钻营劲儿有些无语,随后不耐烦地转头看向别处,挥手道:“要到了,本将军自然给你。行了吧,快些动身,别再耽搁!”

    孟苏见卢凌风这般,心中也乐了,赶紧从床上跳起来,三两下穿好衣服,匆匆整理了一番,便快步跟上了卢凌风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踩着晨曦未明的长安街头,直奔长安县廨而去。

    长安城虽尚未苏醒,但街巷之间已有些许行人开始忙碌,晨风轻拂,吹得孟苏精神逐渐清醒,跟在卢凌风身后,心中暗想:“这一趟长安县廨,倒是比巡街有趣得多。”

    两人下了马,走到县尉住处,轻敲了几下大门。不多时,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了一位黑白发交杂的老仆。正是苏无名的老仆苏谦。他眯着眼看了看来人,随后笑着拱手道:“二位是来寻苏县尉的吧?县尉此时尚在梦中,我这就去唤醒他。”

    卢凌风眉头微皱,抬手阻止了他,语气虽冷,但还算客气:“不必了,老人家。扰人清梦,岂不无礼?我二人进去等候便可,劳烦您去备些清茶就行。”

    苏谦听后微微颔首,恭敬地应道:“中郎将宽仁,那老奴就不打扰了,二位请自便。”

    两人步至庭院中央,眼前一座小桥蜿蜒横跨于莲花池之上,池水澄澈如镜,几片碧绿的荷叶随风轻轻摇曳,几朵含苞欲放的莲花点缀其间,宛如庭院中的一幅水墨画。偶尔有水面上的涟漪微微荡开,打破了周围的寂静,让人恍若置身于静谧的世外桃源。

    池塘一旁,假山嶙峋,高低错落,宛若天然雕琢的佳作;几株青翠修竹伴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发出沙沙作响的清脆声。庭院四周,几座古色古香的木阁交错布局,飞檐斗拱,青瓦檐角在晨光中泛出幽沉的光泽,显得稳重而雅致。

    尤其是一座亭台,巍然立于庭院中心,雕梁画栋,细节考究,屋檐下悬挂着几盏古色古香的灯笼,随着微风轻摇,透出一股书香门第的古朴气息。

    孟苏忍不住感叹:“中郎将,咱们这大早赶来,倒不如稍晚片刻,您看这苏县尉还在睡觉呢!”他说罢,带着几分戏谑,又有些许无奈。

    卢凌风斜睨了一眼孟苏,冷哼一声,低声道:“哪来这么多废话?大不了多给你点赏钱便是!”

    孟苏立刻笑着附和,调侃道:“哎,苏县尉定是验尸累了,所以还在梦乡中呢。让他多睡会儿,多睡会儿,哈哈!”

    谁料话音刚落,苏无名便穿着一身黑色便服,睡眼惺忪地从阁楼里走了出来,显然刚被吵醒。他抬眼望见站在院中的两人,神情略显惊讶,随即行了个礼,淡淡道:“中郎将早!”

    卢凌风站在一旁,目光冷淡,并未作声。

    苏无名微微歪着头,仔细瞧了瞧卢凌风的脸色,笑道:“中郎将印堂发黑,想必是一夜未眠啊!”

    卢凌风闻言,侧目看了看苏无名,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还会看相呢?”

    卢凌风轻轻用胳膊碰了碰孟苏的手臂,眼神斜睨着他,似是无声地传递着某种意思。

    孟苏心领神会,立即露出笑容,向苏无名行礼道:“苏县尉早啊!大清早来打扰,还请多包涵。”

    苏无名回礼,淡淡道:“客气了。”

    孟苏微微一笑,故作惊讶地问道:“苏县尉,听说您只是在图上一画,那些捕快就挖出了八具失踪新娘的尸体?当真如此神奇?”

    苏无名微微点头,轻嗯了一声,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显得一如既往的沉稳。

    见状,孟苏忍不住尴尬地笑了笑,瞥了一眼卢凌风,旋即厚着脸皮问道:“苏县尉,能否传授一二?您这本事究竟是从何处学来的,竟如此了得?”

    苏无名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笑,道:“孟小郎君过谦了,这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技罢了,谈不上什么奇功秘术。”

    孟苏话音刚落,苏无名便已然看穿了卢凌风与他此行的真正意图。他心里清楚,这些话表面是孟苏在问,实则背后真正想知道的人正是卢凌风。

    孟苏见气氛略显沉闷,便笑着问道:“莫非是狄公亲自授了县尉一些绝学不成?”他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舞动手臂,语气半真半假,显得有些戏谑。

    苏无名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笑意,淡然答道:“哪里有什么绝学?不过是觉得事情蹊跷,便随手找了几本民间的志怪杂书来翻看,竟从中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罢了。”

    孟苏点头应声,带着些许敬佩说道:“苏县尉果真是神人也。”

    苏无名微微一笑,目光转向卢凌风,语气随意却带着几分调侃:“中郎将若不嫌弃,倒不妨拿几本回去翻翻,里面挺有趣的。”

    卢凌风闻言,微微抬头,挺直了身子,带着几分高傲冷冷地回应道:“是他要学,关本将军何事?”他语气虽冷淡,眼角却隐约流露出一丝被戳中心事的不悦。

    “中郎将,苏某早已看穿了你的心思。”苏无名轻轻一笑,目光如炬,带着一丝戏谑和揶揄,“你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用孟小郎君当挡箭牌呢?若想知道我是如何找到那些新娘的尸体,直说便是。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苏无名的语气不急不缓,仿佛是在揭穿一个小把戏,而非挑起事端,言辞间充满了调侃之意,却不失礼数。

    卢凌风闻言,面色微变,眉宇间带着几分尴尬,却硬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冷哼一声,抬眼看向苏无名,沉声道:“哼,谁说本将军要问你?只是他好奇,本将军不过随他罢了。”

    孟苏见状,不由得在心中暗笑,但还是一本正经地拱手道:“苏县尉,您看中郎将如此爽快,您可别再调侃他了,还是把诀窍教教我吧!”

    苏无名摇头轻笑,笑意更深,眼中透着一丝揶揄:“你们啊,一个逞着硬气,一个机灵耍得不知疲倦。稍待片刻,苏某这就去取书!”

    不多时,苏无名果真拿来了三本古旧的书卷,封面略显陈旧,上面写着《列异传》、《博物志》等民间杂闻志怪,便将它们恭敬地呈到了卢凌风面前。

    卢凌风见状,冷哼一声,假装不屑地瞟了那书卷一眼,随即转过身去,似乎不愿让人看出他对这类书籍的兴趣。

    苏无名看在眼里,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轻叹道:“哎,我倒是忘了,中郎将乃范阳卢氏,世家大族自然看不上这些民间杂书。既然如此,那便借给孟小郎君罢,也好让他长长见识。”

    此言一出,卢凌风却不甘示弱,眼中闪过一抹不服,猛然扭头看着苏无名,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冷声道:“哼,我倒要看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能有何高明之处!”话音未落,便一把夺过苏无名手中的三本书,转身便细细翻阅起来。

    苏无名和孟苏对视一眼,皆忍不住轻笑出声,虽不言明,却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