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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赏钱

    卢凌风一边翻书,一边淡淡地说道:“渴了,倒水来。”语气不耐,仿佛命令随从一般。

    苏无名见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眼底含着一丝戏谑:“中郎将莅临寒舍,岂能以清水待客?我这里倒有些好茶。”

    卢凌风依旧不屑,头也不抬地翻着书,随意道:“哦?什么好茶?”孟苏则配合地凑趣,明知故问:“苏县尉,是何等佳茗?”

    苏无名不紧不慢地说道:“三锭银子才能买一两的长安红茶。”

    话音未落,卢凌风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瞬间凝固,手中的书啪的一声合上,目光如刀般盯着苏无名,眼中尽是警觉。

    他猛然起身,一把揪住苏无名的衣领,怒道:“你竟敢私藏妖茶!你哪来的银子买的?”

    孟苏见状,连忙走上前去,试图将卢凌风紧抓住苏无名衣领的手移开,然而卢凌风的力气如同铁钳,孟苏费了好大力气也未能成功,只得无奈地劝道:“中郎将,息怒啊,莫要如此”

    卢凌风斜眼瞥了他一眼,语气中透着一股凌厉:“没你说话的份,一边去!”孟苏顿时讪讪地退到一旁,不敢再多言。

    苏无名看着卢凌风,面色依旧平静,声音却微微沉了下来:“中郎将,此乃我的居所,纵是兴师问罪,也该给我几分体面。”

    卢凌风听后,略一思索,觉得有几分道理,便松开了手,背过身去,依旧挺着头,双手抄在背后,目光远眺,似乎在掩饰自己的不悦。

    苏无名看着他,淡淡一笑:“看来中郎将是从未品过这长安红茶?”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仿佛在有意点拨卢凌风那紧绷的神经。

    卢凌风坚定地回道:“当然没喝过!”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

    苏无名轻笑一声,语气颇为轻松:“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中郎将,连这长安红茶的滋味都没尝过,如何能查得明白此案?”

    孟苏见状,赶紧附和道:“中郎将,苏县尉说得对啊,要不咱们试试这红茶,或许能有些新发现呢?”他脸上挂着谄笑,一副帮腔的模样。

    卢凌风闻言,暗自沉吟片刻,觉得苏无名的话也有些道理,便将手中的书随手递给孟苏,目光直视着苏无名:“好,本将军倒要看看这长安红茶有何蹊跷。”

    苏无名见他态度松动,便笑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卢凌风毫不犹豫,迈步走向苏无名的屋内,随意扫了一眼房内陈设,便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仿佛一副主人姿态。

    屋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起来,孟苏拿着书跟在后面,既好奇又有些紧张地看着苏无名准备的这场“茶会”。

    苏无名的屋内陈设简洁雅致,一张四方的檀木茶几摆放在中央,上面放着几盏青瓷茶杯,茶几旁是一架古朴的书案,几卷竹简静静地倚在书架边。

    屋内还摆放着几盆兰草,淡雅的清香飘散在空气中,窗外的晨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给整个房间增添了一丝宁静而温馨的气息。

    苏无名将茶具摆放整齐,动作从容不迫。他手中握着一柄小木锤,轻轻敲打着一小块深红色的长安红茶,那茶块在木锤的叩击下,发出沉闷的轻响。

    随着几下敲打,茶块逐渐碎裂,苏无名又拿起碾具,细致地将茶叶碾磨成细细的粉末。茶粉如红沙般堆积在他手中的瓷碗里,散发出独特的香气。

    他动作娴熟地揭开壶盖,将烧沸的泉水缓缓倒入茶壶,水汽升腾而起,瞬间温暖了整个屋内的氛围。

    苏无名不急不缓地将碾磨好的茶粉倒入水壶中,茶粉在沸水中慢慢融开,整个壶中立刻浮现出一层红雾,茶水渐渐变得浓烈,颜色如同鲜血般鲜红,充满了一种神秘的气息。

    不多时,苏无名便将茶汤倒入瓷碗中,茶水滑入杯中,竟泛出艳丽的红光。那颜色犹如初生之血,透出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力量。茶香随之散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而厚重的香气。

    苏无名淡然一笑,将茶碗轻轻推向卢凌风,“中郎将,请用茶。”

    卢凌风凝视着那一碗宛若鲜血般的茶汤,眉头微蹙,眼中透着几分犹疑。虽未敢轻易入口,手中却不曾放下,心中隐隐有股说不清的好奇驱使着他探究这神秘的茶。他将碗凑近鼻尖,仔细嗅了嗅。

    苏无名此时微笑着转头,看了看孟苏,见他正埋头翻阅着那几本志怪杂书,便淡然开口道:“孟小郎君,怎的只看书不喝茶?要不,也来一碗如何?”

    孟苏闻言,连忙抬头,见苏无名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急忙摆手笑道:“苏县尉好意,孟某却不敢消受。这茶可不适合我,还是中郎将品味吧。”

    苏无名轻轻点头,未再多言,只是将那碗红茶推得更近了一些,然而,这一壶茶终究未被品尝,仿佛这场煮茶不过是个象征性的仪式。

    出了苏无名的逸园,两人背抄着手,沿着蜿蜒的小径缓步走着。身后那亭台楼阁,依旧静立在微风之中,仿佛这番景象从未被打破。

    “这长安红茶,确实不便宜,”苏无名瞥了一眼卢凌风,语气淡然,却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中郎将,这一壶可是值三锭银子,待会儿该不会忘了付钱吧?”

    卢凌风撇嘴一笑,带着几分不屑:“我可没喝茶。”

    苏无名轻啧一声,脸上露出些许无奈:“这就不对了,中郎将。方才你口口声声说渴,我是专门给你泡的茶,不喝也得给钱吧。”

    卢凌风皱眉,眼中带着几分嫌恶:“你穷疯了吧?”

    苏无名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叹气道:“中郎将说得没错,无名确实穷啊,关键是——还欠了债……”

    卢凌风听到这里,目光一寒,锐利如刀地盯着他:“你该不会是因为买长安红茶欠下的吧?”

    苏无名连忙摆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倒不是,反正就是欠了钱嘛。中郎将俸禄丰厚,自己一个人也花不了多少,匀给我些应急如何?这可是燃眉之急啊。”他说这话时,语气带着几分乞求的意味。

    这时,孟苏合上书,快步走上前来,眉头轻皱,插话道:“苏县尉,这可不成!中郎将答应了要给我赏钱的,您怎么也来打他的主意呢?”

    苏无名笑眯眯地摆了摆手,目光含笑地看着卢凌风,道:“以中郎将的财力,我与孟小郎君的钱,想必都不在话下吧?”

    卢凌风听罢,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从怀中掏出了一吊钱,随手放在苏无名面前,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拿去吧!”

    苏无名见状,连忙双手接过,拱手行礼,脸上带着笑意:“谢中郎将恩赐!”

    孟苏站在一旁,见状撇嘴笑了笑,带着几分戏谑,眼中流露出几分无奈:“哎呀,苏县尉这一手,真是会要钱啊。”

    卢凌风则站在一旁,轻哼了一声,心中暗暗摇头,却也懒得多说什么,只是抄手站立,看着远处的庭院,眉宇间的疲惫更显深重。

    “走吧!”卢凌风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随即大步朝着苏无名住处的门口走去。孟苏连忙跟在身后,步伐急促,生怕落下。

    苏无名站在庭院中,见两人走远,又一次恭敬地行了个礼,微微笑着道:“中郎将慢走,改日再会!”

    两人骑上马,沿着长安街道渐行渐远。走了片刻,孟苏忍不住试探着问道:“中郎将,那……我的赏钱呢?”

    卢凌风闻言,眉头微蹙,闭着眼睛靠在马鞍上,似乎懒得理会。过了一会儿,他才略显无奈地开口,语气中透着几分漫不经心:“要多少?”

    孟苏心中一喜,立刻精神了几分,脸上挂着笑意,讨好的说道:“嘿嘿,中郎将,我也不多要,够我吃几顿好的就成。”

    卢凌风不由得勾了勾嘴角,冷笑一声:“你啊,真是贪得无厌。”他虽如此说,手却伸进怀中,掏出一小吊钱丢给孟苏。

    孟苏看着手中那小吊钱,心中一喜,脸上挂满笑意,连忙俯身拜谢道:“中郎将果然大气,属下谢过了!”

    卢凌风瞥了他一眼,嘴角微扬,但随即挥了挥手,冷冷道:“少在这里贫嘴,快走,回金吾卫去!”

    孟苏立刻精神起来,手中攥着赏钱,心里早已盘算着好好吃上一顿。卢凌风则一甩马鞭,调转马头,马蹄踏地,扬尘而起,两人很快离开了长安县,沿着城中大道一路返回了金吾卫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