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凌风与孟苏并肩而行,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了长安的繁华街道上。
孟苏看了卢凌风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劝慰:“中郎将,我劝您还是别去了。太子殿下此时未必想见你,恐怕去了也是徒劳。”
卢凌风闻言,脚步一顿,脸上闪过一丝不安,随即挺直了背,强自镇定道:“不可能!我自幼伴太子殿下读书,殿下素来最为信任我,又怎会不见?”
然而话音刚落,卢凌风的语气中已没了先前的底气,眉头微微皱起,心中隐隐泛起一丝不安。他虽嘴硬,但心里已渐渐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就在此时,他们并未注意到前方不远处,一辆马车悄然停在路旁,一个小奴牵着缰绳,目光闪动,注视着两人走近。他脸上露出笑意,轻声对车内的人说道:“小姐,咱们等的人,真的来了。”
马车的帘子轻轻掀开,露出一张娇俏的面容。裴喜君探头打量了一下卢凌风,目光与他匆匆一对,羞红了脸,立刻缩回车内,帘子随之轻轻落下。
卢凌风与孟苏二人正好走到马车旁,只见一名家丁拦在了他们面前。那人抱拳一礼,态度恭敬:“小的薛环,拜见中郎将!”
卢凌风目光微冷,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名小奴,语气中带着几分警觉:“我不认识你。”
薛环却不以为意,依旧笑容满面:“中郎将不用认识小的,认识我家小姐就行了。中郎将,请上车吧,我家小姐想与您叙叙旧。地方不远,就隔了两条街。”
卢凌风闻言,冷冷一笑,目光如刀般扫过薛环:“你家小姐?不可能是我的故交。你认错人了。”
说罢,他不再理会薛环,转身对孟苏说道:“走,别理他。”
孟苏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马车,随后耸了耸肩,跟上了卢凌风的步伐。
“哎,中郎将好健忘啊,”马车内传来裴喜君清脆的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和调侃,“若非昨夜你舍命相救,我早被那奸人害了。怎的今日却不记得我了?”
卢凌风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转身朝着马车行了一礼,语气平静而恭敬:“昨夜救你命之人,并非卢凌风,而是孟苏。若要谢,便谢他吧。”
“卢凌风还有要事在身,告辞了!”卢凌风拱手行礼,话音未落,便转身准备离去,脚步干脆而决然。
“中郎将留步!”裴喜君突然在身后喊道。她掀开车帘,步伐轻盈,缓缓走出马车,薛环连忙上前扶住她。裴喜君柔声道了声谢,随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卢凌风面前。
她端庄地行了一礼,面容柔和,声音清脆而温婉:“小女裴喜君,谢过孟公子,也谢中郎将的救命之恩。”
“职责所在,不用谢,告辞!”卢凌风拱手一礼,话音未落,便拽着孟苏快步离去,显然不愿多做停留。
“站住!”突然一声喊叫从背后传来。只见薛环翻了几个后空翻,迅捷地落在了卢凌风和孟苏的面前,身姿灵动,动作如行云流水。
卢凌风见状,眉头微挑,目光中多了几分兴趣:“你这是做什么?”
薛环脖子一梗,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怒与不服:“我家小姐在这儿等了你两个时辰,好心好意要设宴款待,你倒好,居然不识抬举!信不信我替我家小姐好好收拾你?”
卢凌风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哦,原来还是位大侠。不过,卢凌风有要事在身,改日再领教吧!”说罢,他绕过薛环,准备继续前行。
薛环见状,怒气上涌,身形一闪,准备上手冲向卢凌风。却不料刚一动身,手臂已被孟苏轻轻一把制住。孟苏笑容不改,语气轻佻:“小屁孩,偷袭可不是什么光彩的本事。”
薛环满脸通红,拼命挣扎,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从孟苏的掌控中脱身,心中怒火愈发旺盛,冲着孟苏吼道:“放开我!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孟苏淡淡一笑,手上轻轻一用力,便将薛环扔出几米远,薛环倒在地上,气得想要再度冲上去,却被裴喜君及时拦住。
“薛环,别胡闹!”裴喜君轻轻扶住薛环,柔声说道,“孟公子和中郎将皆是武功高强之人,你怎能与他们相抗?中郎将既有要事在身,我怎敢强留。天长地久,不急于一时。我愿等中郎将,等您忙完公务,不论什么时辰,裴喜君都已在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备好了酒菜。别无他意,只是想敬英雄一杯,以谢救命之恩。”
她的声音温婉柔和,带着几分恳切与真诚,目光中亦带着几分期盼。
卢凌风听罢,眉头微皱,语气依旧冷淡:“喜君姑娘,我早已说过,救你性命的乃是孟苏,与卢凌风无关。”
裴喜君却笑得温柔,微微摇头:“不论是谁救的我,皆是恩人。请中郎将莫要推辞。”
卢凌风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向裴喜君和薛环拱手告别,转身拉着孟苏继续朝东宫的方向走去。
东宫巍峨高耸,威严肃穆,卢凌风站在东宫外,抬头凝视那高大的宫门,心中多了几分沉重。
正此时,东宫舍人白杉从殿内缓步走出,目光扫过卢凌风,脸上带着几分遗憾:“中郎将,太子殿下今日政务繁忙,恐怕无法接见您了。不如您改日再来吧?”
卢凌风闻言,心头微微一沉,连忙上前,笑着拱手说道:“舍人有所不知,卢凌风奉太子殿下之命,密查长安红茶一案,此事非同小可,还请舍人通传一声,无论如何请让我见殿下一面!”
白杉闻言,神情间闪过一丝不耐烦,叹了口气,语气淡淡道:“好吧”随后,便走进了东宫。
孟苏站在一旁,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伸了伸腰,看着身旁站得笔直、神情肃穆的卢凌风,不禁轻笑出声:“中郎将,算了吧,太子殿下多半不会见你的。”
卢凌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满,转头看向孟苏,语气中带着坚决:“胡说!太子殿下只是政务繁忙罢了,再等等,等殿下忙完了,自会见我。”
孟苏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没有多言,依旧陪着卢凌风站在原地,默默等待。
夕阳渐渐西沉,天边的余晖也逐渐消散,夜幕缓缓降临。东宫依旧静默无声,毫无动静,而卢凌风却依旧站得笔直,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
终于,东宫的大门再度开启,舍人白杉从里面缓步走出。卢凌风见状,眼中瞬间涌起一丝期盼,目光紧紧追随着白杉的身影。
然而,白杉神情冷淡,面无表情地走到卢凌风面前,声音平静:“太子殿下已经回寝宫休息,中郎将,您就别再等了。”
卢凌风急忙上前一步,声音中透着焦急:“太子殿下,可知我在此等候?”
白杉无奈地叹了口气,稍稍收敛了冷淡的神情,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知道。”
“那为何不见我?”卢凌风的声音透着困惑和急切,眼中满是不解。
白杉闻言,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力:“中郎将,您这么问我,可就让我为难了。太子殿下的心思,我又岂敢妄测?”
卢凌风听罢,只得沉默片刻,目光中闪过一丝失落,最终无奈地拱手行礼,低声道:“多谢舍人,告辞。”
离开东宫后,卢凌风的心情愈发沉闷。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从小伴读,忠心不二,太子殿下为何如今会如此冷落他。这股无名的郁气压在心头,挥之不去。
此时,长安街道上的摊贩们已经开始陆续收拾摊位,夜幕降临,宵禁即将开始,街上行人稀少,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凉意。卢凌风漫无目的地走着,心绪烦乱,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贩酒的小摊旁。
“老板!”卢凌风低沉地喊住了摊主。
那老板正准备收拾酒坛回家,见卢凌风和孟苏走来,连忙陪着笑,抬手打了个招呼:“哎呀,两位客官,实在抱歉呐!马上就要宵禁了,小的可不能再卖酒了。”
卢凌风眉头一皱,心情本就郁结,闻言更加烦躁。他叹了一口气,略带无奈地看向孟苏。孟苏却不以为意,嘴角微扬,轻轻拍了拍卢凌风的肩膀,调侃道:“中郎将,看来今夜咱们只能与这酒无缘了。”
“我乃金吾卫中郎将,特准你卖酒给我!”卢凌风眉头紧锁,语气中透着几分威严,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摊主听闻,顿时愣住,心中纠结万分。他并不确定眼前这位是否真是金吾卫的中郎将,可若真是,违逆了他,恐怕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可若是假借官威,那宵禁之令在前,自己也不能随意破规。
正当摊主左右为难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中郎将想喝酒,怎么却忘了我家小姐的邀请?”
卢凌风闻声一怔,回头一看,正是裴喜君的随从薛环。薛环站在两人身后,眼中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语气虽轻,却透着隐隐的挑衅。
卢凌风沉吟片刻,内心的郁结难以排遣,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带我去吧。”
薛环见状,立刻应声:“哎!中郎将这边请。”他转身准备为卢凌风引路,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笑意,仿佛早料到卢凌风会答应。
然而,孟苏却看得眉头紧锁,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卢凌风的手臂,语气中透出几分急切:“中郎将,你不能去啊!若你去了,只怕事情会坏得更彻底!”
卢凌风愣了一下,目光凝视着孟苏,眉头微皱:“此话怎讲?”
孟苏见他动了疑心,便低声说道:“此时宵禁将至,你随薛环而去,犯了宵禁怎么办,你当真要冒此风险?”
卢凌风闻言,眉头皱得更紧,目光中隐隐透出犹豫。他心中郁闷无比,虽有几分不情愿,但孟苏的话句句在理,让他不得不重新考量。
薛环见状,脸色微微一变,笑容中透出几分不安,连忙插话道:“中郎将,我家小姐一片真心,怎会害您?此番只是设宴款待,绝无其他图谋,还请不要辜负了小姐的好意。”
“喜君小姐一片美意,我怎能推辞?”卢凌风叹了口气,随即转头看向孟苏,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孟苏,我知道你立了大功,却未受裴喜君的专门感谢,你心里不好受。但……”
孟苏听到这话,眉头顿时一皱,打断道:“中郎将,我岂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我之所以劝您,是因为这宴会非同寻常,您千万不要去赴宴啊!”
他语气诚恳,苦口婆心,眼中透出深深的忧虑,显然对此行心生不安。
然而,卢凌风却挥了挥手,显得不以为意:“好了,本将军自有分寸,孟苏,你不必再说。回去吧!”
说罢,卢凌风不再多言,转身与薛环一道朝着裴喜君设宴的地方走去。孟苏站在原地,目送他们渐行渐远,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担忧,心中暗暗叹息。
“喝吧喝吧,你这贪杯的家伙,连中郎将的官职都被你这酒给喝没了!”孟苏无奈的望着卢凌风的背影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