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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醉荷叶

    淳于炀与叶翩然等人抵达顺天府时,夜幕已经将京城彻底掩盖起来,顺天府也早已紧闭大门。马车停稳后,夜泠月率先从车上跳下来,上前敲起了顺天府的大门。

    顺天府的衙差没想到这时候还会来人,在门后厉声道:

    “府衙重地,闲杂人等速速远离,若想报案,请击打门外的鸣冤鼓!”

    淳于炀抬手制止了夜泠月将要出口的话,答道:“北武王到访,有要事寻冯大人商议。”

    守门的衙差万万没想到来的竟是北武王,慌忙打开大门,将淳于炀与叶翩然等人迎了进来。

    “没想到三王爷会在此时到来,小的不识,还望王爷恕罪。”

    “领我等去见你家大人。”淳于炀不与他废话,一边朝着府衙内走去,一边说道。

    衙差连忙快步上前,在众人前方带路:“诸位这边请。”

    他们虽然一路疾驰,可惜又晚来一步,待那衙差将他们领到后院时,顺天府内已经寻不见冯令的身影,问了许多人都不知他到底上何处去了,最后还是府丞姚文出来接见的他们。

    “姚文见过三王爷,不想三王爷在此时到来,姚文有失远迎。”姚府丞先是朝淳于炀行了个大礼,起身后满是歉意的一笑,道:“三王爷海涵,冯大人他有事出了府,一时半刻怕是回不来,不知三王爷寻冯大人是有何要事,可否需要姚文代为转达呢?”

    他说着,视线掠过站在淳于炀身后的叶翩然与夜泠月,心中不仅有些嘀咕。

    这姑娘怎地又回来了?莫非三王爷此时到顺天府来,为的也是那个案子不成?

    “不需要,冯令既然不在,找你也是一样。”淳于炀道,“今日赵员外那案子中的几名要犯,是否在府衙大牢里关着?”

    姚文心道“果然如此”,面上不动声色的回道:“不错,正关押在大牢里严加看守着。”

    淳于炀点了点头,道:“领本王去大牢,本王要见见他们。”

    “这……”姚文迟疑了。赵员外这个案子涉及到了京中许多官员,虽然他不知道名单内具体都有谁,但在一切尚未明朗以前,照理是决计不能让朝中任何一名官员与要犯接触的,可淳于炀身为北武王,手中握有兵权,又掌管刑部与兵部,他根本就无法阻拦……

    像是猜到了姚文心中的顾虑,淳于炀道:“本王要问的话与此案无关,姚府丞若不放心,可与本王一同前去。”

    姚文松了一口气,道:“既如此,王爷与几位姑娘便随下官来罢。”

    顺天府衙大牢的入口在内院最深处,门外有衙兵层层把守着,内中规模虽然比不上刑部大牢,但也是十分肃穆森严,气氛冷凝肃杀,让人不敢靠近。

    叶翩然重活两世,这还是第一次进入这样的大牢里。她才一迈进大牢的入口,便有一阵阴冷至极的腥风朝她迎面扑来,前方只见一条潮湿且狭窄的石阶直直通往地底,两侧的石壁虽有火把照明,但石阶深处却是一片沉得令人心中发怵的黑暗。

    他们随着前方的姚府丞一路拾级而下,耳边除了他们的脚步声之外再无其他声响,更衬得此地阴森恐怖。

    身上不受控制的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叶翩然不由得向前方的淳于炀靠了靠。淳于炀感觉到她的害怕,将她冰凉的手握入掌心里,让她离自己更近了些。

    顺天府的大牢里关押的犯人并不多,若有重犯,案子便会移交给刑部,由刑部大牢来进行关押。故而此时牢内除了城郊别院一案的王保、佘婆子等人之外,便剩下一些尚未洗清嫌疑的犯人,听到从上面传来的脚步声,他们纷纷抬起头来,目光紧锁着通往外面的唯一路口。

    当姚府丞的身影出现在大牢里时,平静的大牢便像是被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了千层浪。囚犯们扑向铁栏,朝姚府丞伸出手,哭喊道:

    “大人,冤枉啊大人!”

    “放我出去,我没有杀人,没有!”

    “大人,您行行好,让我见我家人一面罢,大人!”

    因为关押的时间太长,那些囚犯面容枯瘦,衣衫褴褛,在摇曳的火光中,狰狞得就像是从地府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一般,让人不寒而栗。而面对这些张牙舞爪的囚犯,姚府丞早已习以为常,眉头皱也不皱,面不改色的回头问道:

    “今日城郊别院一案共羁押了四名嫌犯,不知王爷想要见哪一个?”

    安抚地握紧了叶翩然的手,淳于炀道:“本王要见那位名唤‘敏儿’的姑娘。”

    “下官知晓了。”姚府丞应道,随后叫来了当值的牢头,让他带他们去关押敏儿的牢房。然而还未走得两步,淳于炀倏然用力皱起了眉。

    大牢内气味混杂,十分难闻,可他嗅觉何其灵敏,竟闻到空气中飘着一丝诡异的香气,那香气极为熟悉,不知曾在何处闻到过,让他心头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闻到这股味道的不止淳于炀一人,当辨清那到底是什么味道时,走在队伍最末尾的柳绿萝面色骤然一变,惊呼道:“不好,是‘醉荷叶’!”

    猛地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淳于炀当即松开叶翩然的手,与柳绿萝箭一样地朝前方冲去。

    “月儿,保护好棠梨!”

    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夜泠月即刻便挡在了叶翩然面前,凝神戒备着四周。

    引路的牢头与姚府丞都被淳于炀的举动吓了一跳,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前去:“三王爷,三王爷!”

    淳于炀与柳绿萝循着香气一路寻找,不出片刻便找到了味道的源头,那味道来自于一间毫不起眼的牢房,不知什么原因,牢门两侧的灯熄了一盏,那牢房半间都笼罩在阴影之下,让人看不清内中的情况。

    姚府丞与牢头匆匆赶到,还未能喘口气,便被淳于炀揪着问道:“这牢房里关着的是谁?”

    他的声音极其冰冷,听得牢头不由哆嗦了两下,战战兢兢道:“正、正是王爷想要见的那位敏儿……”

    淳于炀深呼吸一口气,夺下牢头手中的火把,将那盏熄灭的灯点燃。火光陡然亮起,驱散了牢房里的阴影,只见那牢房内斜斜躺着一个身影,看身上的穿着,正是淳于炀与柳绿萝想见的敏儿。

    然而当看清她的脸时,姚府丞与牢头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双腿一软,倒坐在了地上。

    敏儿曾经如花似玉的脸庞,此时爬满了状似荷叶的白色菌菇,那东西自她的眼、耳、口、鼻内长出,顶破了她的眼球,穿透了她的耳膜与咽喉,让她彻底丢了性命,而那个令淳于炀和柳绿萝为之色变的香气,正是从菌菇上传出来的。

    “醉荷叶”,乃是一种十分奇特的蛊毒。中了这种蛊毒的人,起初身上并未出现任何症状,但是蛊毒随着血液侵入五脏六腑后,体内会不知不觉长出许多荷叶状的菌菇,这些菌菇将人的血肉充分化作自己的养分,一点一点蚕食人的心肝脾胃肾,直到那菌菇完全成熟,强行穿透七窍向外生长之时,便是中蛊之人命丧之日!

    这是万枯门最引以为傲的蛊毒之一!它不像烈性毒药那般马上见效,而是享受着慢慢折磨人的乐趣,快则半月,慢则两月,因为毫无征兆,直到死时那一刻方才知晓,故而阴毒至极!

    看来敏儿早在拿到那折磨赵员外的毒药时,便已被人在身上种下了“醉荷叶”的毒,只是不巧的是,敏儿并没有能够撑到他们的到来便已丧了命。

    虽然没有从敏儿口中得知“女欢”之毒的任何线索,但“醉荷叶”的出现,让他们心中不再怀疑——

    万枯门,的确还有余孽留在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