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儿媳真的没有纵火。”
云氏哭哭啼啼地喊冤枉,“父亲和二爷抬儿媳为平妻,还让儿媳打理府里庶务,儿媳不是贪心之人,怎么会生出旁的心思?”
她饱受委屈地说道,“大嫂和家主夫人查到这些事,怀疑儿媳纵火也是人之常情,但儿媳真的没有做过。”
“沉香和护院只能证明我养的白猫有可能碰倒香烛,引发意外走水,却不能证明我蓄谋纵火。”
“父亲您英明睿智,定会查明真相,还儿媳清白。”
她一脸的无辜,极力把自己摘清。
容清瑶和翠浓对视一眼。
早就料到,这两个人证不足以将云氏定罪。
这时,二夫人苏氏的丫鬟小青进来。
“家主,二夫人不介意在小佛堂过清苦日子,也不介意饱受欺凌,但奴婢真的看不下去了,定要为二夫人说出实情。”
“二夫人云氏吩咐人送来的饭菜都是馊的、坏的,吃了会生病。送来的衣物、棉被不是破的就是烂的,根本不能御寒。每年冬寒,二夫人的手脚长了很多冻疮,一病就是一两个月。”
“姜嬷嬷每次来小佛堂,就把二夫人拽进房间,用银针把二夫人扎得全身都是针眼,二夫人痛得死去活来,大半个月才能好受一点。姜嬷嬷是奉了云氏的命令,故意磋磨二夫人。”
小青一边哭一边愤愤不平地说着,“家主您救救二夫人吧,再这么下去,她会死的。”
翠浓看着宋铭楼暗沉的脸庞,倒吸一口凉气,“家主,侯门世家内宅的阴私手段太可怕了。”
云氏的心里涌起慌惧,“父亲,儿媳不曾苛待过大姐,若真如小青所说的那样,或许是几个不长眼的仆人见大姐不得二爷欢心,欺凌她。儿媳失察,儿媳有错,儿媳必定严惩那些仆人。”
“姜嬷嬷的所作所为,你不知情吗?”容清瑶讥诮地勾唇。
“若我知情,一定早早地替大姐求情,把她接回来。”云氏道。
“云氏,不急。”翠浓拍手。
几个护院押着春晖苑的八个丫鬟进来,包括锦书和知画。
这些丫鬟穿着一样的衣服,绸帕遮脸,只露出双目。
云氏瞳孔地震,闪过一丝惊怕。
那两个贱人想干什么?
这些丫鬟转过身去,背对着那个护院。
翠浓对那护院道:“开始吧。”
那护院望着二丈开外的几个丫鬟,没有靠近。
不多时,他指着其中一人,“走水那日,奴才看见的姑娘便是她。”
翠浓问道:“你如何确定是她?”
“虽然奴才没看见她的正面,但她的腰又细又长,脖子也比寻常姑娘修长,因此奴才记忆深刻。”
“把她带过来。”
一个护院把那个丫鬟带过来。
正是锦书。
云氏阴冷地盯着她,心慌慌。
锦书伺候她十几年,对她忠心耿耿,不会背弃主子的。
宋多多对锦书没什么印象。
这间接说明,前世,云氏身边的仆人没闹出什么幺蛾子。
容清瑶问锦书:“你抱着白猫去小佛堂纵火,是不是云氏指使你的?”
锦书跪下,冷静得出奇,“奴婢抱着二夫人养的白猫去小佛堂祭拜,白猫不知怎么的突然狂躁,碰倒了贡品和香烛,然后就烧起来了。这是意外,奴婢是无心之失,但奴婢有错,愿受任何惩处。”
云氏暗暗松了一口气。
虚空里的小奶音哼唧:“云氏心肠歹毒,想不到也有忠仆。宝宝我的灵力用光光了,不然我一定让锦书供出主谋。”
翠浓喝问:“当真没人指使你?”
锦书坚定地摇头。
“你说是意外,为什么那日隐瞒不说?”容清瑶清冷地问。
“奴婢害怕,奴婢以为可以蒙混过关……”锦书道。
“再不说实话,你的家人会受到牵连。”容清瑶冷厉道。
“二夫人苏氏害得礼哥儿中毒,差点死了,她却安然无恙,这不公平。奴婢要为礼哥儿报仇。”
锦书说罢,迅猛地撞墙,血流如注。
府医医治及时,她总算保住一条命,被逐出宋府。
容清瑶眼眸深凉。
宋多多轻轻地叹气。
又让云氏逃过一劫。
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云氏诚恳地认错,“父亲,锦书是儿媳的陪嫁丫鬟,她纵火行凶,差点酿成大错,儿媳虽不知情,但有失察之错。儿媳愿领罚。”
宋铭楼冷沉地问:“翠浓,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罚她?”
“家主,云氏虽是平妻,但也算半个当家主母,她还是二爷心尖上的人,我怎敢处罚她?”翠浓捂着额角,佯装倦怠,“云氏请来的白莲仙姑把府里闹得鸡飞狗跳,闹得我头疼,家主您处置吧。”
“家主,二夫人苏氏求见。”一个丫鬟来报。
他思索再三,终究点头。
云氏的眼里闪过一道阴狠的精光。
苏氏那贱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此时来,不就是要跟公爹哭诉、告状吗?
若苏氏胆敢重提当年那件事,她绝不会手下留情!
一个纤瘦羸弱的女子颤巍巍地进来,好似随时会被大风刮倒。
她面色蜡黄,气色很差,憔悴苍老如老妪。
可见这几年的日子很不好过。
苏氏艰难地跪下,“儿媳拜见家主。”
翠浓吩咐丫鬟搀扶她坐下,“好歹是二爷的正头大娘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苏氏气息不继,声音轻软,“家主,儿媳听闻二爷在庄子上养病,愿去照顾二爷。二爷病愈后回京,儿媳便留在庄子,了此残生。恳请家主成全。”
宋铭楼错愕。
众人都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卑微的请求。
宋多多却知道,苏氏离了宋府,才有生的机会。
翠浓看见容清瑶的眼色,道:“二爷一向养尊处优,庄子上的仆人定是伺候不好二爷,二夫人贤良,便让她去庄子给二爷烧饭缝衣吧。”
宋铭楼同意了,吩咐钱管家安排马车送苏氏去乡下庄子。
苏氏拜谢离去。
云氏暗咬银牙,愤恨地抠着指甲。
苏氏哪里是照顾二爷?分明是要勾引二爷,赢得二爷的心!
这如意算盘打得,珠子都蹦到她脸上了!
云氏不放心二爷离开自己这么久,但又不能抛下宋府,抛下经营多年才得到的权势。
翠浓又道:“家主,若不处置云氏,不如散了吧。”
云氏连忙道:“父亲,儿媳有错,儿媳愿到宗祠静心思过一个月。”
容清瑶勾唇冷笑。
处罚这么轻,岂不是便宜她了?
宋多多忽然道:“祖父声名在外,满朝文武都知道祖父对自己严苛,对家人,对仆人,赏罚分明、严明公正,只要犯了错,就要惩戒。不然,所有人都会非议祖父偏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