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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章 名为红薯

    姑娘看见从床榻上滚落的男子,匆忙出声,“你先别急,我去给你打盆水来。”

    扶起坠地的林景阳,姑娘就转身出门打了一盆温水端了回来。

    经过一番梳洗,林景阳俊俏的脸庞出现在姑娘眼中,一时之间,姑娘竟然看呆了眼。

    而林景阳只顾着用力搓洗脸上的泥巴和污渍,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姑娘呆痴的模样。

    一身力气被释放殆尽,林景阳这才满意,丢下手中动作,林景阳才意识到身旁这位姑娘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于是林景阳疑惑出声开口问道:“怎么了,难道是我的脸还没有洗干净吗?”

    听到男子的疑问,姑娘倏地羞红了脸颊,嘤嘤的声音响起:“没。”

    这一个字让林景阳误以为自己的脸上还有脏东西,起身就要再去打盆水,将自己脸上的赃物彻底清洗干净。

    林景阳还没起身,就被姑娘的声音打断,“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脸上没有脏东西。”

    “这就好,看你刚才的表情,我还以为自己脏兮兮的模样吓到你了。”林景阳

    “没有,这么好看的脸,怎么可能吓到我呢!你还是先把臭烘烘的衣服换掉,我一会儿帮你洗了。”

    姑娘丢下一身宽大的衣服快步离去,生怕走了慢了一步就被眼前的人发现自己羞涩的眼神。

    道士出身的林景阳怎会明白刚才发生的事情,林景阳小心翼翼褪去自己一身酸臭的衣袍,用水轻轻擦拭过后,直接换上了姑娘方才拿来的衣物。

    衣服换好,林景阳直接推开门让姑娘进来。

    姑娘上下仔细打量,随即笑着开口说道:“真合身。”

    林景阳出声附和,“是挺合身的。”

    恍然之间,林景阳一拍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还未请教恩人芳名?”

    “乡野之人,哪有什么名字,我经常挑着红薯去集市上叫卖,一来二去,熟识的人都喊我红薯,公子喊我红薯即可。倒是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红薯的声音充满了悲凉。

    “我姓林,名景阳,今年刚满十六。”林景阳随口解释道。

    “我今年刚满十五,以后便喊你林大哥如何。”红薯随即挤出笑脸说道。

    “那正好,从此我林景阳又在世上多了一位亲人。”

    “林大哥。”

    这一声林大哥喊的林景阳心花怒放,这一刻他总算体会到了有家人陪在身边是什么感觉。

    但是林景阳却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看见红薯的家人,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所穿的衣物,究竟是所属何人。

    “红薯,怎么不见你的家人?我身上穿的衣物又是谁的,我好当面说一声谢谢。”林景阳匆忙出声问道。

    可是红薯却直接站在原地落泪,声音也不似之前那般欢快,“我十岁那年,娘亲生了一场大病,为了给娘亲治病,爹爹把请劳役的钱都给花了。

    后来娘亲的病有所好转,可是爹爹却因请不起劳役,被官差送上了战场。

    三年前,有人捎来一封书信,娘亲打开一看竟然是爹爹的遗书。娘亲的身子本来就弱,哪里经得住这番惊吓,请来的郎中说娘亲是心病,无药可医。

    最后娘亲含泪离去,就葬在那片红薯地里,从此我便一个人守着这片红薯地,我怕自己贸然离开,爹爹回来以后找不到家。”

    听到红薯哭泣的声音,吓得林景阳连忙出声道歉,“红薯,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开口提起你的伤心事。”

    “林大哥,不怪你,这几年我一直都想找个人一吐心中的烦恼,可是根本就不会有人理会我的埋怨。”红薯急忙抹去眼角的泪水解释道。

    “红薯,从此以后,我便是你的家人,以后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林景阳轻轻拍了拍红薯的肩膀安慰道。

    “嗯,红薯以后也有人保护了。”红薯泪中含笑开口说道。

    “红薯,我方才好像听你说,你每天都会挑着红薯去集市叫卖,难道在这偏僻的边疆战场,还有人敢买货易货吗?”林景阳的疑惑打断了红薯的哭声。

    “林大哥,你有所不知,边疆虽乱,但是总有几处是战火波及不到的地方。

    这里名叫伍亭,前两年约有百户人家,可是如今却只剩下不到半数人家。

    为了谋生,我们这些穷苦百姓也只能私下出售货物,明面上断然是不敢买卖货物,万一要是引来了山贼,不光是换不到银子,就连自己的货物也别想留下,若是时运不济,遇到了官差,还要被他们占些便宜。”

    红薯的声音轻柔无力,却又如同一支利箭直插林景阳的心脏,下山之前,他还幻想着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定能换这些黎民百姓一个盛世太平,但是从红薯口中得知了这些秘闻,他的心中也不免有些感伤。

    自古以来,不去说王权贵族的生杀大权,恐怕就这小小的十里亭长也想玩弄自己手中的权力,就算是一只苍蝇,也总想闻闻肉腥味,更别提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奸贼。

    纵然是自己辖地上的百姓全都饿着肚子,恐怕十里亭长也能安心坐在美人床前肉食酒糜。

    小小的流民又在谁眼中算个人呢!说破天去,顶多算个奴隶罢了。

    为了自己的王权富贵,必要时展现自己的武力值也未尝不可,实在不行还有最后一道保命符,有知县大人的任命文书,就算是无意中闹出一些人命,恐怕也会不了了之。

    这就是生杀夺予的贵族权力,有几人看了不心动呢!

    想到这里,林景阳只好将自己的悬壶济世的梦想搁浅在心中,转身对着红薯说道:“如今午亭人户骤减,那你要挑着这些红薯去哪里换些银子呢?”

    “林大哥,虽然午亭人户骤减,可是并不意味着其他亭里之间的人户骤减,与午亭相近的西门亭人户倒是比之前增加了一些,对我而言,无非就是多走了几里路而已。

    这些红薯肯定是要卖出去,要不然我也没银子去交丁亩税和其他苛捐杂役。”红薯微微摇头,随即开口对林景阳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