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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死亡之城

    无尘被青元道人一脚送出了三清观,从此他便失去了小道士的身份,世上却多了一位林家遗子林景阳。

    自古以来乃是幽州流放之地,幽州管辖之地又分十郡一国。

    十郡分别是涿郡、代郡、上谷郡、渔阳郡、右北平郡、辽西郡、辽东郡、玄菟郡、乐浪郡、广阳郡,而那一国便是辽东属国。

    十郡之中,上谷郡最为富饶,说是幽州粮仓也不过分,幽州大半军粮皆是由此而来。

    其次便是渔阳郡,渔阳乃是中原腹地与北方边境的交通枢纽,若是渔阳沦陷,没了粮草支撑,北方边疆必将拱手相送。

    按照青元道人所言,林景阳的祖上并未生存在这两处富饶之地,反倒是栖身在十郡之末代郡。

    代郡人烟稀少,却又常遭匈奴洗劫,因此,代郡又被冠以死亡之城。

    如今天下大乱,北方难民大量南下,至于这无人问津的代郡,更加人迹罕至。

    除了四下无人的荒骨,就连飞禽闻到这股死亡之气,也难免心生恐惧,要是遇上胆子小的,指定要被人一箭射穿翅膀,沦为他人口中美食。

    而林景阳要从涿州行至代州寻祖,一路之上既要躲避官府盘查,又要防止被贼人洗劫。

    无奈之下,林景阳从一个小道士化身为逃荒的小乞丐,一路颠沛流离,就连馋嘴的大黄都懒得去他身前凑个热闹。

    一月又半,林景阳终于来到了祖上栖息之地,可眼中所见尽是悲凉,挤不出一丝欢喜。

    两间茅草屋早已荒废,石阶之上爬满了青苔,不远处还有一个无名墓碑,想来应该是他的血亲所留。

    满目凄凉,这让在上山十六载的林景阳不知所措。

    出了三清观,自己便彻底没了家。

    “师父,徒儿好想回家。”林景阳的内心止不住的叹息。

    悲伤也阻止不了饥饿来袭,不多时林景阳便没了哭泣的声音,他要留下力气去讨些吃的,在这座死亡之城,没了力气,就相当于了丢了半条命。

    林景阳不敢耽搁,朝着木屋和无名碑磕了三个响头之后,便起身离去。

    人迹罕至的代郡哪有那么容易寻到粮食,就算是有也难以到了他这个小乞丐的肚子里面。

    两天之后,林景阳便倒在了偏僻的乡野之中,等他苏醒时便躺在一家农户的床榻之上。

    大风刮了数日,林景阳的喉咙异常干燥,阵阵干咳的声音传出屋外,便引来了一位妙龄女子的注意。

    “这是哪儿啊?我不会变成饿死鬼下地狱了吧!”林景阳的心中暗自恐慌。

    可此时一道羞中带甜的声音直接传到林景阳的耳边,“你醒了,快点喝下这碗姜汤驱驱寒气。”

    闻言,林景阳的心里暗自窃喜,原来自己是被眼前这位好心的姑娘救了。

    饥饿难忍的林景阳也没有时间多想,直接将姜汤送入口中一饮而尽,太过着急,反倒是被姜汤呛得连声咳嗽。

    姜汤虽能驱寒,但是却不能让林景阳咕咕直叫的肚子消停下来。

    见到这副场景,姑娘在一旁捂着小嘴巴嘿嘿直笑,片刻之后,姑娘的手里便多出一块红薯。

    “寒舍简陋,家中只有一些红薯,你先将就一些,吃点垫垫肚子。”

    女子话音落地,热腾腾的红薯就出现在林景阳的手中。

    许久未进吃食的林景阳,已然顾不上红薯烫嘴,直接开启狼吞虎咽的模式,小姑娘则是连忙出声提醒,“诶,你别着急,小心烫着。要是不够吃,还有呢!”

    有了姑娘善意的提醒,林景阳这才停下了口中咀嚼的动作,傻笑一声对着姑娘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来日必当报答今日救命之恩。”

    姑娘闻言只是轻轻挥手,示意林景阳不用放在心上。

    可姑娘还是好奇出声询问:“报恩就不必了,你怎么会一个人昏倒在路上呢!幸好被我遇见了,要不然你指定要被狼群给叼走。”

    “诶,此事说来话长,我原本是回代郡认祖归宗,可没想到他们都已不在人世。

    祖地荒芜,我只能出来讨口饭吃,却没料到代郡竟会如此人烟稀少。

    我这一路走来,竟是遇到山贼和一些官差。

    想来是我身上的气味有些刺鼻,又孑然一身,这才得以保全这条小命。

    可是没等我寻到吃食,却晕倒在路上。幸得姑娘相救,要不然我这条小命就没了。”

    林景阳的声音很是悲凉,不过却招来了姑娘的叹息。

    “诶,代郡本就人烟荒芜,加上这些年战乱激增,即便有人也都是老残病乳,但凡能走,谁愿意留下来等死呢!”

    光顾着说话,林景阳却忘了自己此时还是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模样。

    霎时之间,一股酸臭味从林景阳身上向外渗出,姑娘的叹息声还未落地,刚想缓一口气,却没料想,异样的气味全都钻入了她的鼻孔。

    一阵晕厥呕吐之感瞬间涌来,差点吐出来,幸好这是生在乡野,长在乡野的姑娘,这要是换了大户人家的姑娘,恐怕早就破口大骂。

    林景阳也从姑娘慌乱的眼神之中觉察到了异样,只是他却将问题的矛头指向自己,还误以为姑娘是生病。

    于是林景阳便开口询问救命恩人的身体状况,“姑娘,你是不是生病了?”

    姑娘连忙用手扇了扇身前的空气,羞涩的声音随即跟来:“没,你能先出去洗把脸,换身衣服吗?”

    听到这句话,林景阳如同触电一般愣在原地,等他回过神来,急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破衣烂衫,上面的泥渍已经掺和汗水粘在了上面。

    深吸一口,差点丢掉了自己的小命,甚至差点把刚咽下去的红薯翻滚出来。

    意识到真相的林景阳,这才用脏兮兮的手指揉了揉自己的鼻尖试图掩盖自己紧张的情绪。

    “真是对不住!方才太过激动,竟忘了自己这副脏兮兮的模样。”

    话刚说完,林景阳就从床上滚了下来。

    真是有心无力,已经数日不曾休息的林景阳,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小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