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做好，大家正在念叨着李凤和春芬，她们两个就进了院儿。
李凤人没进屋，声音先上了炕。
“你们这俩老爷们儿真行啊，没少挖呀！二姑那边儿也都说妥了那边儿小根蒜都挺大！”
春芬跟在李凤身后，抿着嘴笑。
两铺炕上，男人和女人分成两桌吃饭。
盛上一碗二米饭，春芬只顾着吃饭也没提她去丰家洼子娘家的事儿。
向东着急了，问道：“你这老娘们儿，事儿办得咋样啊？”
春芬回头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就等你问呢！你猜！”
李凤笑得饭都差点喷出来。
“我妈和两个娘家哥嫂还有两个亲戚家，一天整100多斤没问题。”
刚吃完饭，就陆陆续续地有妇女挎着装满野蒜的土筐进院儿了。
丘贺带着几个小伙子，一一称重。
孟茹和李凤一起记账。
丘贺对孟茹说：小茹，把每个人的都记了数，再打一张欠条儿！”
“哎妈呀！多少钱的玩意儿还打欠条儿？！”妇女们觉得丘贺太较真儿了。
“明天回来就给大家结钱！拿了欠条省着出差错。”
丘贺明白，妇女们信自己，更多的是出于对孟茹的认可。
“张欣21斤，3块1毛5！”
“李二嫂，18斤半，按19斤算，2块8毛5！”
“春玉，35斤，5块2毛5！咋挖这么多！”
“我和我小姑子一起挖的！”
屯子里乡亲送来的野蒜一共有190斤。欠款28块5毛。
郭晓他们几个一起挖了187斤。
377斤！院子中间堆起了小山。
丘贺对郭晓和向东说：“等二姑家和丰家洼子那边收上来货，你们都按斤来交货。”
每个人都喜笑颜开，谁都想不到，那满山遍野的野蒜还能换钱。
“李凤姐，你家有闲着的被子没？借两床！”
“有！”
李凤刚要回去拿。
郑洪保说道：“让小张和小王跟我回去住吧！我家啥都有，反正明天一早我们也得一起往春城去！”
“行！郑大爷，你先带他们两个回去吧！早点睡，明早还起早！”
“明早晨我几点过来？”
“1点半吧！”
郑洪保跟李芹打了声招呼，拉上张立新和王聪回家了。
“丘贺，看你脸色不好，快去休息一下吧，我们几个一会儿就称完了，不用你！”
丘贺没说话，转身去了丘天的屋里，一个人躺在炕上，用衣服蒙住脑袋。
他的眼前，闪现着父亲在世时，每次和母亲吵架的情景。
小的时候，父亲每次提起郑洪保的时候，都紧紧地把自己抱住。
后来大了，每次提起郑洪保，他都会让自己给他倒酒。
还一口一个大儿子，叫得比平时亲热得多。
其实此时，丘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这个答案，让他莫名的感到痛苦。
“贺儿！不得劲儿啊？！”
是李芹的声音。
丘贺没有吱声，他在装睡。
李芹退出屋关上了门。
丘贺不知不觉得睡着了，他梦到了父亲，父亲一边喝酒一边叫着“大儿子”。
挣扎着从梦里醒来，泪水溢满眼眶。
扯掉脸上蒙的衣服，看窗外，天已经黑了，院子里静悄悄地。
他擦干泪水，起身到正屋，向阳夫妻回家了。
孟茹和郭晓他们几个正在研究秋收开始后，怎么安排挖野蒜的事。
“等到秋收的时候，家家都得出劳力干农活儿，不可能全天都挖野蒜。”
“那就趁这些天多发动人来挖，反正那么大个菜窖，也能放得下。”
“多则20天，少则15天就得秋收了，这半个月加紧干！”
看丘贺进屋，大家都关心地询问他是不是病了。
“没有，就是这些天起的太早，乏力了，你们也都早点回去睡，这些天你们比我还累！”
“不怕累，就怕穷！这累得睡觉也香！”
李凤跟在郭晓身后，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出了屋子。
“天儿，你跟永国也早点儿休息吧！明早上你就不用起来了”
丘天看着丘贺，欲言又止。
他知道，哥哥有心事，可这心事，怕是他也无法解决。
大家各自睡下，孟茹轻柔的把手背贴在丘贺的额头上。
“嗯！应该是不发烧！”
丘贺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着说：“媳妇儿，让你受苦了！”
“以前苦，现在不苦了！”
“等赚多了钱，你就专在家跟妈俩看闺女儿子，不能让你这么挨累了！”
“我累点儿不算啥老弟都多大了，没房子对象也不好找！”
“嗯！现在盖上4间砖挂面平房得2000多块！咱赚到钱就盖！”
“小贺，今天来的郑大爷是妈娘家那边的亲戚吗？”
丘贺不知道要怎么跟孟茹说，他只有沉默。
“小秋睡着了吧？！”
“嗯！”
丘贺把小秋抱到边上，他把孟茹拥在怀里，只有她的体温能平复他内心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