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到厨房看了看韩峰和孟晓燕两人,见两人正在制盐,便说道,“我去里长家有点事,马上回来。”
路过村子里卖肉的肉摊子时,陈初顺便买了块肉。
到了里长家门口,陈初轻轻敲了敲门。
里长牛存义打开门,看到陈初和他手中的肉,微微一愣。陈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里长,我来打扰您了。我听说咱村里有个学堂,我想问问我能不能去学堂上学。”
牛存义看着陈初热切的眼神,笑着将他迎进屋里。
“陈初啊,你有这份上进心是好事。不过,上一番学,是很苦的事。”牛存义缓缓说道。
陈初急忙说道:“里长,我不怕吃苦。我前些日子遇到范知县,他鼓励我进学堂读书,将来参加科举。您看我需要做些什么才能去学堂呢?”
牛存义思索片刻说:“既然范知县都鼓励你读书上进,那我当然我支持你。这样,这块肉你拿着,我领你去苏先生,这块肉,就当是你的束筱之礼。”
陈初道:“牛里长就别客气了,这块肉你先收着,反正肉摊子不远, 我再去买一块,你等我。”
说着不等里长推辞,陈初就离开了。
过了片刻,陈初果然又拎着一块肉,来到里长跟前,说道:“牛里长,还麻烦你领我去。”
路上,牛存义交待道:“陈初,这位苏先生脾气有些古怪,等下他说什么,你好好听着就是。”
陈初问道:“好的。牛里长,学堂里就一位苏先生吗?”
牛存义叹道:“一直就这一位苏先生。其实苏先生经常忙不过来,学堂也贴了招贤告示,本来也有几个人来应聘,但来应聘的一听说和苏先生搭档,不知为何,就都走了。”
陈初心道,看来这位苏先生有点古怪啊,得小心应付才是。
牛存义带陈初来到村里学堂,直接走到讲堂门口。
牛存义前后看了看,没在讲堂里看到苏先生,心下疑惑起来。
却听有人说道:“爹爹,你来找苏先生吗?”
陈初一看,这人坐在讲堂中间,自己却是认得,正是曾被张若飞马匹惊吓过,后来又在里长家见过的牛小闲,里长的宝贝儿子。
陈初露出一丝遇见熟人的常用笑容。
牛小闲的同桌也喊道:“牛伯伯好。”
牛存义点点头,说道:“袁大力,跟牛小闲一起好好念书。对了,苏先生呢?”
原来跟牛小闲同桌的是袁大力,牛家村保长袁小六的侄子。
不等牛小闲和袁大力回答,一个坐在前排的学子回答道:“牛里长,苏先生在学堂书房里呢。”
牛存义一看这学子很面熟,随即想起来,问道:“你是老李家的孩子吧?叫什么来着,瞧我这记性,忘了。”
那学子闻言恭敬说道:“牛里长,是的,我爸是做红枣生意的李子淼,我是李慕白。”
牛存义点点头,便领着陈初一起去学堂书房。
两人来到学堂书房前,看到房门关着,里面却传来说话声,看来苏先生果然在。
陈初上前轻轻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进来。”
说话之人自是苏先生,他脸庞清瘦,双眸深邃,身着一袭素雅的青袍,身形挺拔如松,全身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苏先生坐在一张旧椅上,四周围了一圈的学子。
苏先生自是认识牛存义的,但也只是微微点头,算是问候。
牛里长似乎很尊重苏先生,连忙礼貌地作揖,说道:“苏先生,这是本村的陈初,前阵子因故耽误了,你看能不能在你这报名入学。陈初,还不快把束脩递上?”
陈初正要递上刚买的那块猪肉丸,却听苏先生道:“不忙,这都是想进学的,讲堂太小,位置有限,不可能都入学,谁能进谁不能进,还不一定呢。”
陈初无奈,只得恭恭敬敬地说道:“是,苏先生。”
苏先生说道:“陈初,你且和他们站在一起,我来考考你们。能通过考核的,明天就到学堂上学,没有通过的,只好回家努力努力,下次再来了。”
陈初心道:“这位苏先生这么严格,不通情理,怪不得来应聘的老师一听和他搭档,就都跑了。”
正自胡思乱想,只听苏先生道:“有一个东西,你有,我有,大家都有,但是在有的人那里它很复杂,有的人那里它很简单,而且这个东西听得见,摸不着。这是什么呢?”
一个学子说道:“是头发。”
苏先生摇摇头,说道:“你能听到头发,来来来,你听听看?”
又有个学子道:“是腿。”
苏先生仍是摇头。
陈初道:“是名字吗?”
苏先生点点头,道:“对了。”
苏先生看了一眼陈初,道:“我再出一题。”
苏先生略一沉吟,说道:““今有一矩形田地,其一角有棵大树。已知从大树处向两边测量,短边为三丈,长边为四丈。若从此大树处沿直角向对边引一直线,则此直线之长几何?”
众学子都懵懂无言,只有陈初,立刻知道这是考的勾股定理中最简单的一组数,即所谓勾三股四弦五,当下答道:“长五丈。”
苏先生眼睛一亮,说道:“陈初 你明日就可来上课。其余各位,下次再来吧。”
那几名学子不服气道:“再来,苏先生你再出一题,我们还要考。你再出一题我们肯定会。”
苏先生说道:“也好,那就最后一题,你们再答不出,可怨不了谁。”
苏先生略一思索,看着四周吵吵闹闹的学子,说道:“我说一首诗的第一句,你们续诗。”
众学子忙屏气静息,只听苏先生说道:“先生周围数只鸟。”
众学子脸孔一红,心道,这是骂我们是鸟呢?但先生出了题目,也只好努力作答了。他们抓耳挠腮,搜肠刮肚,无奈肚中没有二两墨,挤不出来啊。
苏先生冷冷哼了一声。
眼看苏先生就要发怒结束考核,一学子仓促道:“先生周围数只鸟,叽叽喳喳真吵闹。上课不听瞎胡闹,先生气得胡子翘。”
众学子哈哈大笑。
苏先生面色一沉,说道:“让你作诗,不是让你作打油诗。将来科举考试做卷子写这样的打油诗,你是想把考官乐死还是气死?陈初,你来。”
陈初不慌不忙,微笑吟诗道:“先生周围数只鸟,婉转啼鸣韵如箫。学堂静谧书声绕,诗意栖居乐陶陶。”
苏先生看向陈初,微微点头,随即看向其余学子,眼里露出寒光,说道:“再来一百题也没用。我已出了三题,一题考你们脑子灵活度,一头考你们算学,一题考你们即兴发挥和语言基本功,奈何你们一窍不通啊。”
众学子满脸通红,却仍赖着不走,说道:“苏先生,再来一题。”
苏先生拿出吓人的戒尺,说道:“找打呢?还不快跑?”他用戒尺作势要敲众学子脑袋,众学子只得抱头鼠窜。
苏先生一边掂量着陈初送的那块猪肉,一边和气地说道:“好,陈初,这束筱之礼我收下了,明天你就来听课。需知能进我这学堂上课的,都是天资聪明之人,所以你万不可骄傲自大。记住,你只是我众多弟子中最最普通的一位。”
陈初恭敬地说道:“是。”陈初听苏先生说话和气了许多,心道,这苏先生倒不是一味严酷冷漠之人。
随即,里长说道:“苏先生,那我就带陈初离开了。明天就让陈初来正常上学。牛家村其余学子,有劳苏先生多多费心了。”
苏先生点点头,里长便带陈初离开了学堂。
路上,陈初对牛存义说道:“里长,看来苏先生只是要求严格些,也并非是不通人情。”
牛存义点点头,摸着胡须道:“应该是这样。”
陈初说道:“里长,我还有一事,也请里长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