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言传身教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声响起，郑玉龙猛然清醒，从佟雅霏的温柔乡里逃开。“喂，小丽呀，有事儿吗？”郑玉龙清清嗓子，吞咽口唾沫，滋润一下发干的嗓子，压低了声音，用挑逗的口吻地问道。他心里非常感激贾美丽的电话，如果不是她的电话来得及时，今晚怕是和佟雅霏滚床单了，那样的话就对不起杜晓琳了。“不好意思啊，这么晚了还打扰你，没耽误你的好事儿吧？”贾美丽酒后甜音正浓，似有戏谑之意。贾美丽受杜晓琳私下托付，监视郑玉龙和佟雅霏的交往。杜晓琳第一次在店子中学见到佟雅霏时，凭直觉就对她产生了高度警惕，将佟雅霏列为头号情敌。贾美丽在酒桌上发现佟雅霏看郑玉龙的眼神，暧昧之意尽显。今晚一对孤男寡女独处，很可能发生一段风流韵事，贾美丽算准时间，打个电话查岗。“有啥好事啊，你又不来陪我，正准备休息呢。”郑玉龙反过来嬉闹道。这还是郑玉龙第一次把贾美丽作为女性开玩笑，曾经的铁哥们，逐渐有了性别的感觉。“切，小心杜大小姐吃了你。不开玩笑了啊，和你说正事，今年的司法考试答案公布了，我发到你邮箱了，有空你对对答案，估算一下自己的得分吧，晚安。”贾美丽在电话里没有听出有什么异样，这才说出搪塞的话题。“好啊，谢谢，晚安！”郑玉龙高兴地挂掉电话。佟雅霏的兴奋点即将被点燃，对贾美丽的电话破局，心生愤恨，腹黑道，贾美丽啊，你真缺德，搅乱别人的好事儿。郑玉龙把她总结的还真精辟：一米七八的大个，长发披肩，背影满分，正面权当及格吧；再仔细看，长着冯巩的大长腿、杨幂的小纤腰、利智的胸、郎平的脸、杨钰莹的眼、姚晨的嘴、高圆圆的鼻子、范冰冰的颧骨、大长今的额头，组合到一起却咋看咋别扭。怪不得找不到男朋友，活该！长的一副驴脸，还叫美丽，我呸！。好歹那个姓还算公平，美丽也是假的。想到这儿，佟雅霏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郑玉龙挂掉电话，闻声寻看，佟雅霏目光呆滞，正痴痴地看着自己傻笑，小脸依旧如盛开的桃花。四目相视，两人又各自躲闪，内心为刚才的激情而羞涩。郑玉龙忙端起洗脚水，身后留下了一句，你休息吧。佟雅霏倚门长叹，尚未消退的爱意，激起心底的愤恨，心想，杜晓琳你等着，早晚会让郑玉龙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农村孩子怎么也变得这么娇气了，1500米竟然没有几个男生能跑完。”郑玉龙下课回到办公室，气呼呼得向李金亮抱怨道。“都是中考闹得，升学率才是第一位的。”李金亮无奈地摇头道。“叮铃铃……”李金亮看了一眼座机显示的号码，神情立刻严肃起来，向郑玉龙摆摆手，旋即拿起话筒。“刘校长，你好。”李金亮微笑道。“玉亮啊，通知郑玉龙老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刘校长语气严厉，声音急促，未等李金亮应答就挂掉了电话。“玉龙，刘校长叫你去他办公室。语气不善，注意安全啊。”李金亮叮嘱道。“刘校长找我？”郑玉龙满脸疑惑，喃喃自语道，上班两个多月了，刘校长还没有和自己说过几次话呢，啥事儿？郑玉龙想得头疼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抬头已到了校长办公室门口。“当当当”郑玉龙敲响校长办公室半虚开的门，心里略显紧张。“进来。”一股威严之声传来，郑玉龙推门而入。办公室有五十平方米大小，和艺体组办公室相仿。宽大的班台后，坐在转椅上的刘校长，一脸严肃，灰白的头发下盖不住肥胖的小脸，苍老的面相跑赢了他五十岁的实际年龄。他身后的五节组合的胡桃木书橱，摆满了大部头书籍，对面摆放着一套一长两短的沙发。郑玉龙毕恭毕敬地站在班台的外角。“刘校长，您找我。”郑玉龙不卑不亢的微笑地问道。“你的体育课是怎么上的？学生家长把状都告到我这来了。”刘校长黑着脸，语气带怒。“我是按照教学大纲的要求上课，有错吗？”郑玉龙顿感疑惑，解释道。“有些家长反映，你的课学生普遍感觉太累，影响了下节课的教学质量，甚至有学生在课堂上打瞌睡。”刘校长严厉地说道。“现在的学生体质太弱了，必须加强锻炼。”郑玉龙感慨道。“家长关心的是学习成绩，能否考上高中。体育课带着学生随便活动活动就行啊。”刘校长有些不屑地说道。“体育和文化课一样啊，都是个不断积累的过程。再说了，没有健康的身体，也会严重影响学习效率啊。”郑玉龙继续解释道。“你个搞体育的懂什么？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刘校长对郑玉龙的解释，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心想，在店子中学还没有一个人敢这样跟自己讲话，郑玉龙你个青瓜蛋子，真不知道天高地厚。“搞体育的怎么了？你懂得什么是体育吗？”郑玉龙被“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八个字所激怒。他凝聚眼神，射向刘校长的眼睛，犹如一头发怒的雄狮，把刘校长当成了擂台上的对手，草原上的猎物。刘校长看着郑玉龙目光如剑，立刻被斩伤了思维，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在大脑中产生，瞳孔放大，从眼睛里倾泻而出，忙低下头来掩盖。他想起了郑玉龙是全国散打冠军，如果惹恼了他，后果太可怕了，冷汗在他稀疏的额头上熠熠生辉。“请坐，郑老师，你刚到基层学校可能不了解情况。”刘校长晃动了几下屁股，两脚着地颤巍巍站起身，作出请的手势，让郑玉龙坐到班台前的椅子上，脸上换成笑模样。郑玉龙看到刘校长的笑脸，收回刀砍剑劈的眼神，毫不客气地坐到椅子上。听着刘校长诉苦和鼓励的话语，怒气才渐渐散去。“职称是怎么回事啊？赵玉柱和景山岗，还有汤丽英老师今天上午在办公室为评职称的事儿大发光火。”郑玉龙边吃饭边问道。“职称的高低意味着工资的高低，我们现在是见习期，一年后转正，应该自然定为初级职称，再往上是中级和高级，工资差别很大啊。高级职称差不多4000元，是我们的两倍啊。我们办公室的数学老师魏黎明这次就评上中级了，汤老师他们评不上职称当然有怨言了，何况魏老师比汤老师还晚工作两年。”佟雅霏解释道。“那是为什么？”郑玉龙不解道。“主副课的差别呗。”佟雅霏说道。“都是上课，能有什么差别呀？”郑玉龙似有怒气。“这你就不懂了吧。晋升职称是有名额的，由区教育局分配到各个学校晋升职称的数量，学校再按照个人得分的排序满额推荐。主课老师的课时量多，各种奖励证书多，加之担任班主任，分数自然比音体美老师高啊。再说了，魏老师还担任教务处副主任，中层干部都是加分的。”佟雅霏继续说道。“怪不得汤老师他们痛骂教务主任不让担任班主任，抱怨音体美老师成了后娘养的，太不公平了。还不如我们竞技体育，凭实力说话。”郑玉龙无奈摇头，对自己今后黯淡的工作之路充满了忧虑。“雅霏，你的计算机专业在学校也属于边缘课程吧？”郑玉龙一脸苦笑地望着佟雅霏问道。“是啊。真不该来报考教师岗位，太憋屈了。”佟雅霏一脸委屈的俏模样。“你怎么对职称这么熟悉啊？”郑玉龙笑道。“言传身教呗，我妈就是老师啊。”佟雅霏笑脸如花。“怪不得呢。”郑玉龙恍然大悟地点头道。“你的志向也不在三尺讲台吧？”佟雅霏轻柔地问道。 “知我者雅霏也。”郑玉龙又换成坏坏的笑脸，“如果司法考试通过了，我就去当律师。你有什么打算啊？”“我还没有想好，不过还是要在专业上发展。”佟雅霏没有被郑玉龙的坏笑激活，白皙平静的瓜子儿脸上染上一丝淡淡的忧伤。“要不你跟我私奔吧！哈哈哈”郑玉龙得寸进尺地坏笑道。“好啊，你养我。”佟雅霏终于被郑玉龙逗笑，放下筷子，起身扭住了郑玉龙的耳朵。“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要有淑女的样子啊，美女。”郑玉龙举手投降。“让你嘴贱，这就是对嘴贱的惩罚。哈哈哈。”佟雅霏将郑玉龙的耳朵拽起，像两个蒲扇，赛比猪八戒。“你注册一个信息科技公司不行吗？正好发挥你的专业特长。”郑玉龙忙转移话题。“怎么不行啊。可是我妈不支持，我又没有资金，难啊。”佟雅霏松开手，重新坐回餐桌。“你说多少钱？我给你投资。”郑玉龙一本正经地说道。“切，吹牛吧你。最少十万块钱，那得把你卖了吧，嘿嘿。”佟雅霏不屑道。“不就十万块钱嘛，小意思。不过你先做个产品我看看，我才决定是否给你投资啊。”郑玉龙认真的说道。“你不会骗我吧？”佟雅霏见郑玉龙很严肃认真的样子，还是有些不相信他。“你稍等啊。”郑玉龙起身走向宿舍，些许冷意的月光披在他的身上。佟雅霏将信将疑的目光送郑玉龙的身影走进了宿舍，目不斜视地盼着惊喜到来。“你看看吧，折子里有十万。”郑玉龙昂着头，很骄傲地把一个存款折交到了佟雅霏的手里。“哇，你还真是个土豪啊！”佟雅霏数清了“1”后面零的个数，确定存款折里真是十万后，露出惊异的表情。“怎么样，没骗你吧？哈哈哈。”郑玉龙豪放的笑声把佟雅霏的小脸撞击的红润起来。“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是个小土豪啊。打倒土豪劣绅！”佟雅霏轻举粉拳做喊口号状。“哈哈哈，收回投资。”郑玉龙假装要夺回存款折。“不给！”佟雅霏扭身护住，撅着小嘴，一脸的娇羞。“我先做个小东西，让你检验一下我的专业技术实力啊。”佟雅霏双手合十拿着存款折激动地说道。“我看好你吆，佟掌柜。”郑玉龙又回到了调侃的语气轨道。佟雅霏并不反感郑玉龙的油腔滑调，在两人相处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喜欢上他的放浪形骸的性格，或许自己内心不屈的理想被他点燃。日复一日简单而又重复的教学工作，真不是自己想要的。 “你个贱货，还有脸来见我，给我滚！”郑玉龙冲着杜晓琳怒吼道。“玉龙，请你原谅我，我是被常小伟迷奸的。”杜晓琳泪如雨下，用祈求的目光望着郑玉龙。紧走两步，抱住郑玉龙的后腰，泪水打湿了他的后背。“闪开你那肮脏的身体。”郑玉龙掰开杜晓琳的双手，转身将她推开。“不，玉龙，我爱你！”杜晓琳哭喊着张开双臂，扑向郑玉龙的怀里。“啪！”郑玉龙甩给杜晓琳一个清脆的耳光。“啊！”杜晓琳在梦中惊醒，坐起，大口喘着粗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目光呆滞，意识还在梦境与现实的路上。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在梦里被郑玉龙打过的脸，泪水滑过指尖儿，羞愧的心驱使她双手掩面嘤嘤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