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逼亲救父
王慧英正走在会见周公的半路上，被杜晓琳的喊声惊醒，她侧耳静听，杜晓琳似有似无的哭泣声传来。王慧英心里一惊，忙下床走到杜晓琳卧室，轻轻推开门，开灯，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正坐在床上，抱着双腿，将头深深地埋在双腿间抽泣。她忙走过去，坐到床边，将杜晓琳搂入怀中。“妈——”杜晓琳无助的心终于找到了依靠，拱进王慧英的怀里痛哭流涕。“做噩梦了吗？宝贝。”王慧英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轻柔地问道。杜晓琳在妈妈的怀里点头又摇头，抱得更紧。王慧英敏锐得感觉到了，杜晓琳与小时候做恶梦时反应的细微差异，她可能受到了某种伤害。“谁欺负你了？和妈说，妈给你讨回公道。”王慧英推开杜晓琳，看着她的泪眼，目光犀利，语气坚定，似有苦大仇深的意味。“妈——”杜晓琳抬起头，一双泪眼婆娑，委屈将清秀的瓜子脸多个部位移动，每个部位都在收缩抽动。王慧英心痛地擦了擦女儿脸上的泪珠，眼睛湿润。忽而怒意扑面，一把推开杜晓琳，凶光直喷向她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说，是谁欺负的你？”“常小伟”杜晓琳被母亲凶狠的目光吓到，忙低下头，暂停的泪水又顺脸颊而下，懦懦地说道。“往下说。”王慧英听到常小伟的名字，语气缓和了许多。杜晓琳被常小伟在一个多月前迷奸的屈辱，在受伤的心上又用刀子割了一道伤口，说完，趴在枕头上哭泣。“放心吧，琳琳。妈妈明天就给你讨回公道。”王慧英轻抚着杜晓琳的肩膀安慰道。“哎哎哎”杜人杰被王慧英揪着耳朵疼醒，疑惑地看着老婆满脸的愠色。“你女儿让人给欺负了，你还睡得跟死猪一样。”王慧英责备道。“什么？谁干的？”杜人杰大吃一惊，翻身坐起。听完王慧英的复述，杜人杰一言不发，下床点上一支香烟，望向窗外沉思。“把项链和盒子找出来。”杜人杰转身向王慧英说道。“奥”王慧英转身走向门口。此时的王慧英早已没有了刚才的霸气，头绪千条，怎么也理不出一条清晰的脉络，只等着面前的老公拿主意。杜人杰将项链和包装盒用塑料袋装好。交到王慧英的手里，吩咐道：“明天你去鉴定一下，拿到报告后去找于丽芬，看她怎么说。”“好吧。”王慧英接过塑料袋，重重地点头应道。上午8：30，杜人杰刚走进办公室，脑子里仍在想着如何更加圆满地处理好女儿的羞羞事儿，屁股还未坐到椅子上，办公室门被推开，先后走进来三个人。走在前面的那个中年人，杜人杰认识，是市纪委的副书记胡全友，曾经一起喝过酒，但心里仍然咯噔一下，心跳加速。他身后站着两个年轻人，身体精壮，杜人杰不认识。“您好，胡书记，什么风把您给出来了。”杜人杰笑容满面，主动伸出手，欲与胡全友握手。胡全友冷绷着脸，并不理会杜人杰的热情，掏出工作证亮明身份，严肃地说道：“杜人杰，市纪委请你喝茶叙旧，跟我们走一趟吧。”杜人杰犹如遭到雷击，脑袋嗡的一声，似乎要炸开，身体摇晃了几下。两个年轻人迅速走到他的身体两侧，挽住了他的胳膊。雪峰茶楼。于丽芬看完手里的鉴定报告，气愤得羞红了脸，讪讪地看着王慧英。“于局长，请你给我一个解释和满意的答复。”王慧英平静的脸上挂着怒意。“弟妹啊，首先我向你道歉，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于丽芬赔笑道。于丽芬见过眼前的红宝石项链，是儿子常小伟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由于太扎眼，自己一直没敢戴，放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报告上写得很清楚，首饰盒里有残留的迷药成分。想起那晚上，儿子约教育局局长尚玉文和他爸来家下棋，尚玉文又把杜人杰夫妇约来。这是儿子早就预谋好的，做得局啊。真是个畜生，上次花了20万，刚处理完那个大肚子姑娘，又来玩儿这样的把戏。于丽芬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的儿子。“面子要紧啊，还是赶紧给两个孩子定亲吧。你说呢，弟妹。”于丽芬见王慧英迟迟不提条件，并且知道儿子这次是玩儿真的，他已经央求她好几次去杜家提亲。王慧英肯定也是想要这个结果，她巴不得定亲呢。作为男方提出来，双方都有面子。“定亲？”王慧英疑问道。定亲是王慧英和杜人杰商量的最佳方案，作为女方主动提出来定亲，会自矮三分，等女儿嫁过去，会被常家人看低了，瞧不起。所以，王慧英不急于提出条件，抻着于丽芬。当于丽芬提出定亲，王慧英心里高兴的要死，脸上却装出不屑之色。她想再抻一抻，将被动彻底变为主动，决不能在常家人面前跌份儿。王慧英料定常小伟已经被杜晓琳迷住，不然，于丽芬是不会主动提出定亲的。“就怕琳琳不同意，看不上你儿子啊。”王慧英不软不硬地说道。谈判到了关键时刻，她没去理会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女孩子脸皮薄，你们两口子做做工作嘛。”于丽芬拉着脸装笑道。她心想，王慧英你就不要再装了，你们两口子巴不得和我们常家接亲呢。“好吧，我回家劝劝琳琳。”王慧英回答得似乎很勉强，其实她已经读懂了于丽芬的脸。茶毕，两人离去。王慧英回到办公室，琢磨如何劝说杜晓琳接受常小伟，离开郑玉龙那个臭小子。下班后接上杜晓琳回家，她从坤包里拿出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打开一看，脸色巨变。杜局长被市纪委带走，情况不明。是张玉亭发来的。王慧英感到一阵眩晕，手机掉在了办公桌上，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王慧英稍稍清醒，急忙将杜晓琳提前接回滨海区的家。她翻箱倒柜找出了三张购物卡、两张银行卡，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杜晓琳被母亲的疯狂举动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妈。”“你爸爸被双规了。”王慧英猛然一愣，悲伤地说道。杜晓琳如同被雷电击中，瞬间呆立。这些年，杜人杰收到的基本是些购物卡，500或1000的。过年、过节打点给了区领导和市领导，除去个人购物用了几张，还剩下三张，两张银行卡是两人的工资卡。难道杜人杰还私藏了大额的银行卡？不可能，他没这个胆量。这可怎么办呢？王慧英脑子里一团乱麻，无计可施的在客厅里踱步。“妈，快想办法救救爸爸呀。”杜晓琳焦急地喊道。“救救老杜，救救老杜……”王慧英如祥林嫂般喃喃自语。常伟昨天已经得知市纪委收到杜人杰在教师招考受贿的实名举报信，是他的死党市纪委副书记胡全友打电话偷偷告诉他的。他只是说了句，不要太难为他。如果杜人杰屁股真的不干净，自己当然不能救他，只能适当干预，免得惹火烧身；如果仅是正常的人情来往，收受购物卡、礼品等小问题，可以考虑干预。无论哪种结果，杜家都会对我感恩戴德，儿子和他女儿的婚事就没有任何障碍了。现在只能静观其变，等胡全友的信息再做打算，王慧英肯定求我救杜人杰。常伟想到这儿，端起茶杯，得意地品了几口茶香，嘿嘿地笑。杜人杰暗自庆幸自己及时出手，将教师招考时收到的银行卡，用快递的方式退回，快递存根就留在办公桌的抽屉里，抽屉里还有两张1000的、五张500的购物卡。杜人杰被带到了悦来宾馆的房间，他环视了一下房间，真如听说的一样，内部装饰全部软包，只是桌子上没有大功率的台灯照射，一只普通台灯发出柔和的光，灯光下摆着一摞稿纸和一只签字笔，门口坐着一名年轻人，看不出身份。杜人杰按照要求，将自己的问题全部写出来。他拿着笔，久久落不到纸上。到底是谁举报我的呢？大坝毁于蚁穴，堡垒从内部攻破。张玉亭是自己的心腹，副局长的重点培养的后备干部，他没有举报自己的内在动力。给我送礼的那些领导干部，事情处理的很到位，并且已经将卡退回，他们也不可能。如果把我搞下去，谁能获益呢？对，第一副局长韩新城，如果我下去，他能坐上代理局长的位子，扶正就会顺理成章了。张玉亭曾经给自己汇报过，韩新城有次醉酒说过自己是千年老二的话。为此还单独和他谈心，推荐他为下届局长人选。再说，他表姐的儿子未录取上，是他笔试未通过，怨不得我呀。如果是韩新城举报我，证据呢？奥，物价局崔立新请客时，他参加了。宴席结束往外走时，崔立新给自己塞了张银行卡，他从后面赶上来，可能看到了。哼，韩新城你也太着急了吧，就凭那张银行卡就能置我于死地，你也太天真了吧。你也不打听打听，常务副市长常伟快和我成亲家了，他会坐视不管吗？等我出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杜人杰凭借良好的记忆，将自己受贿和退回的情况，十分详尽地写了满满三页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