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偶遇师兄
郑玉龙点的都是滨海市的特色烧烤和小菜，与深圳的烧烤、海鲜有明显的区别。王幸娟对烤白蛤和烤花蛤情有独钟，汤汁饱满肉味鲜美，品尝过后，吃相全开。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美味让她暂时淡化了自己的身份和性别，恍然又回到了那段累并快乐的时光，大口吃嚼、大杯喝酒的快哉感觉。吃海鲜喝啤酒，容易使人痛风，王幸娟也是难得高兴，听从了郑玉龙的建议，也喝了一纸杯白酒。白酒是本地产的槐花芝麻香型，中端53度的也要88元一瓶。酒瓶打开，一股浓郁的醇香冲击着王幸娟的鼻腔，从不喝白酒的她，第一次对白酒有了好感，听到酒的牌子就是郑玉龙送给自己父亲的那种，立刻欲饮品鉴。轻嗅、舌尖儿微触、热辣、慢咽犹如一股热流坠入体内，随即醇香回甘。有诗云：“有花方酌酒，无月不登楼” “如饮酒时须饮酒，得开怀处且开怀” 。闹市情侣双双，举杯对酌，浪漫无限，这心情与氛围也正是王幸娟的回忆与向往。风卷残云过后，小方桌上的蛤喇皮堆成了小山，一个几乎见底儿的白酒瓶映红了两个人的脸，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阿龙，你到深圳准备选择干什么？”
“我还没想好呢。”
“要不先做律师吧，我聘你为集团公司法律顾问团成员。”
“我还达不到那水平啊，需要实习一年，再取得律师执业资格证能才行。”
“你不是有职业资格证了吗？”
“我说的执业资格证是执行的那个执，当律师要求必须有‘职业资格证’和‘执业资格证’两个证。”
“哦。”此时，郑玉龙并不知道担任法律顾问是不需要律师执业资格证的，内心对自己的法律知识还没有自信心，象刚跨进省队大门时的心态一样，对名律师充满了敬仰。一个话题的结束，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各怀心腹事。
“娟子，你抓紧时间给我联系深圳的一家经济咨询公司吧，我去考察学习学习。”
这个要求对于王幸娟来说是易如反掌，可她听出的另一层意思却是郑玉龙依然不想去深圳，不觉一阵心寒，随劝道：“何必呢，阿龙。民不与官争，历来如此。况且，杜晓琳已经结婚了，还有存在幻想的必要吗？”
郑玉龙立刻明白了王幸娟的心思，辩解道：“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铲除人间不平事，还社会朗朗乾坤。”郑玉龙被自己的大话说得内心发笑，脸上却装出一副正义的神色。
王幸娟的鼻腔哼出一串儿不屑。“就凭你，带着几个小喽啰，搜集几个证据，就能匡扶正义？你以为你是中情局克格勃啊！现在这个社会是有钱玩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郑玉龙从心里认可王幸娟的财富论，逐利时代笑贫不笑娼嘛。然而内心对王幸娟无法起爱的距离感，让他说出了更加无力的辩解：“有仇不报不是我性格！”
“切！不自量力。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原先在擂台上你是条龙，现在你是条虫，任由权钱践踏的毛毛虫。你还是把自己发展强大了再说吧，无论从政从商。”王幸娟酒后柔情，小桌对坐心态平视，不再象往常似的用语言刺激郑玉龙。
郑玉龙被王幸娟的一席话说得无从辩解，低头回味。王幸娟不愿看到郑玉龙高傲的心被自己伤害，忙转移话题，想逗趣，话题却对郑玉龙造成了更大的伤害。
“阿龙，你是亲生的吗？你和你爸妈的身材差距也太大了吧，嘿嘿嘿。”
“当然是亲生的了，变异了嘛，你怎么学得遗传学呀。”王幸娟看着郑玉龙冰冷的脸，后悔自己的好奇心说得不合时宜。
旁边的桌子换了客人。这时，邻桌的一名壮汉端着酒杯晃了过来，抓过马扎，一屁股坐在了王幸娟的身边。郑玉龙一愣，充满敌意的眼神射向该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郭德纲式发型扣在他胖胖的头顶，厚眼皮下凸出两个黑明透亮的大眼珠子，肥肥的胖脸咧着嘴堆起了笑，色眯眯望着王幸娟，白色的体恤衫将猪八戒般的肚子撑圆，两条青龙在胳膊上游走，一副社会人的打扮。郑玉龙明知是个搭讪者，但他没有不礼貌的举动，不宜动粗，只好冷眼观察以待时机。王幸娟厌恶地看了看来人，迅速挪了挪马扎，拉开了距离。
“美女，敬你一杯！”
“我们认识吗？”王幸娟没有端起酒杯，冷冷地问道。
“喝了这杯酒，我们不就认识啦，哈哈哈。”
“请离开！我们不欢迎你！”郑玉龙的话犹如一把利剑刺向该男子的耳膜。
该男子立刻瞪起眼冲着郑玉龙恶恶狠狠地吼道：“小子啊！立马给我滚蛋！”说着竟抓住了王幸娟的右手，转成笑脸，“美女，来陪哥哥喝杯酒嘛。”
王幸娟用力摆脱却未成功，借力顺势站起身，一记后直拳直奔他的面门。只见该男子毫无反应，直挺挺后仰倒地。几乎同时，郑玉龙也站了起来，欲攻击，却被王幸娟抢了先。郑玉龙的余光看到邻桌又站起了三个人，装扮和倒地男子如出一辙，还有一位年龄稍长的人在静坐观望。他们肯定是一伙的，郑玉龙作出基本判断后将王幸娟轻轻推到一边，向前一步摆开架势等待对方的进攻。大排档的喧闹声依旧，三个人的叫骂声只是附近几桌食客侧目。进入攻击距离，郑玉龙以高鞭腿开路，击倒中路先锋，转身侧踹腿将右边路飞倒在邻桌，惊起一片鸥鹭，收腿，再上前一步后直拳击中第三个人的面门，只见他直挺后仰，鼻血甩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落在自己的小方桌上，写成细长的“一”字，两人并躺。电光火石间的进攻速度，惹得王幸娟不由自主地鼓掌叫好。
一石激起千层浪，附近几桌食客纷纷逃离，无数不明就里的眼神聚焦到了郑玉龙身上。郑玉龙向稳坐钓鱼台的汉子招招手，示意来战。让郑玉龙和众食客惊奇的是，该汉子中等身材、体格健壮，一对胸大肌硕大凸出，上肢粗壮、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平头下挂着一张笑脸，鼓着掌慢慢向郑玉龙走来。
“年轻人，身手不错嘛，有少林遗风。”郑玉龙闻言断定，此人必是武林高手，虽然没有进攻姿态，但仍不敢大意，保持着高度警惕。灯光下，面容越来越清晰，似曾相识，可是大脑里的存储信息让郑玉龙无法拼接成一个完整的信息链。
“你可是郑玉龙？”
一语惊醒梦中人，郑玉龙终于在大脑里调出一个人的文字和图像，惊喜道：“窦宇豪，豪哥！”
郑玉龙紧走几步，张开双臂将他抱住。王幸娟也喜滋滋地飘然而至，抱住了窦宇豪，各喊了一声“娟子”“豪哥”。
众人再次惊愕，意犹未尽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喧闹声再起。倒地的四个人此时都爬了起来，疑惑地看着他们三人的喜悦，心想，原来他俩和豪哥是老相识啊，今天这顿揍算是白挨了。
“我们一别有十几年了吧？”郑玉龙问道。
“差不多十四年了，我记得离开武校时正好十八岁，今年我都三十二了。当年的黄毛丫头都变成大姑娘了啊，哈哈哈。”窦宇豪笑道。
“豪哥，我记得当时，你给我们当了一段时间的临时教练，你用教棍儿还打过我呢，哼！”王幸娟撅起嘴撒娇道。
“该打！当年的假小子、捣蛋鬼，还不该打，哈哈哈。”郑玉龙笑闹道，忙藏到了窦宇豪的身后。
“豪哥，死阿龙当着你的面还欺负我，你给我报仇。”王幸娟假怒道。
“哈哈哈，还是当年的死对头啊。”窦宇豪笑得快流出了泪，抬手擦拭。
“苟子，过来！给我师妹道歉。”窦宇豪笑罢，转脸向站在侧面的手下喊道。被王幸娟放挺的胖子走到王幸娟的面前，深深一恭伴随着一声“对不起”
“没事儿的啦。”王幸娟大度地笑道。
“苟子，幸亏今天我在场，碰到了我师弟和师妹，要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教育过你多少次了，不要见了美女就上，你知道美女身后是哪座山？明白了吗？”窦宇豪怒斥道。
“明白了，豪哥！”苟子低头红脸高声应答，不时抬手擦掉鼻子滴下的鲜血。
“小六子，过来！”摊主一路笑脸跑到窦宇豪的面前，问道：“豪哥，有什么吩咐？”
“凡是吓跑的没有结账的都算到我账上，损坏的东西照价记上，等会儿一并结算。”窦宇豪向摊主交代完从他手里拿过菜单递到了王幸娟面前，接着说道：“娟子，你点菜，就算是师兄给你赔罪了啊，哈哈哈。”
“豪哥客气了，您不用管了，今天我请客啊！”摊主躬身笑道。
“和我师弟师妹十几年没见了，今天必须我请。”摊主见窦宇豪语气决绝，也就没再坚持。
“这还差不多，狠宰你一顿啊，嘿嘿。老板，烤两盘蛤喇。”王幸娟将菜单交还给窦宇豪。
“你这是要把豪哥吃破产的节奏啊，哈哈哈。”郑玉龙被王幸娟逗笑，也逗笑窦宇豪和他的手下。郑玉龙接过菜单又点了王幸娟爱吃的另外那几样。
“虎子、苟子、毛子、老熊，你们一桌啊，自己点。”窦宇豪将菜单又交给了虎子。
王幸娟噗嗤一声偷笑，附在窦宇豪的近耳边轻语：“豪哥，你手下怎么叫这么搞笑的名字，成了四个哺乳动物了，嘿嘿。”
“哦，虎子是乳名、苟子、毛子和老熊都是姓，这么叫顺嘴儿啊，哈哈哈。”
“哦”王幸娟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七人分两桌坐定。
“豪哥，你当年去省队，怎么没留下啊？”郑玉龙问道。
“唉！”窦宇豪无奈地轻叹一声，“都是钱闹得，丁建林那个王八蛋给我要两千块钱，给他就留下，不给就回去。那个时候，家里哪有那么多钱啊，我一气之下就回来了。”
听到丁建林的名字，王幸娟和郑玉龙相视而笑，王幸娟指了指郑玉龙，“你跟豪哥说吧。”
“哈哈哈，好好，我说吧。”两人一唱一和说得像赵本山和宋丹丹演的小品《昨天 今天 明天》里的台词似的。窦宇豪不明就里的陪着笑。
“我和娟子进队那年，丁建林是女队主教练，也给娟子要钱，价码提高到10000元，其他队员是5000元，他知道娟子是富二代嘛。”
“真给他了？”窦宇豪打断郑玉龙惊讶地问道。
“给他了呀！”郑玉龙装作认真的模样。
“妈的，便宜那个老小子了。”
“别逗豪哥了，快说吧。”
王幸娟捅了郑玉龙胳肢窝一下，痒得他差点儿从马扎上摔倒，随哈哈笑道：“还是娟子厉害！”郑玉龙向王幸娟挑起大拇指，赞红了王幸娟得意的脸。
“娟子去丁建林办公室送钱的时候，身上藏了支录音笔，当晚她就把录音笔交给了老院长。丁建林不仅没拿成娟子的10000块，其她队员的钱也都退回去了，武术院给他了一个记过处分，哈哈哈。”
“解气！”窦宇豪向王幸娟举起大拇指赞叹道。
“快点儿再往下说。”王幸娟催促道。
“那老小子没捞到钱，就打算报复娟子。一天晚上，通知娟子去他办公室谈话。他先搜了搜娟子身上有没有带着录音笔，没带，他就放心了，说着说着就对娟子动手动脚，娟子早有防备，使出梅超风的 ‘九阴白骨爪’挠了他个大花脸，还大喊救命。我和师兄潘德宝按照娟子的部署，早在门口等着呢，娟子一开门，我们俩进去就是一通招呼。等娟子把院长喊来时，那老小子已经在地上躺着起不来了。经他供认已经糟蹋了好几个女队员，但没有一个人承认，武术院最后决定把它他开除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干杯！祝贺娟子为武术院除了一害！”窦宇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天下乌鸦一般黑，换了其他教练还是照样收钱，手法变了而已。”
王幸娟放下酒杯摇头苦笑，扭头看了一眼“四个哺乳动物”话题一转说：“豪哥，你现在干哪一行啊？不会是…”
窦宇豪立刻明白了王幸娟的疑惑，笑道：“都是为了混口饭，吓唬人的。我们一起成立了一家建安公司，今天下午与兴宇房地产开发公司签约，大伙儿一高兴，喝完酒来吃烧烤，这不正好撞上你们了嘛，哈哈哈。”
窦宇豪看了他俩一眼，眼神里流露出疑惑：“你们俩什么情况？结婚了？还是？”
未等王幸娟开口，郑玉龙赶紧解释：“豪哥，娟子现在是广东祥泰城集团的总裁，也有房地产开发业务，属于大老板。这次来咱们滨海是考察投资来的，准备投资10个亿，生产新型建筑材料。”
“是吗？娟子，哥再敬你一杯，以后可要赏哥一口饭吃噢。”窦宇豪又端起了酒杯。
王幸娟端起酒杯笑道：“我刚接手集团半年的时间，正在熟悉业务，如果确定在滨海投资，场地建设需要师兄给予大力支持吆，不过需要走集团招标程序的。”
两人一饮而尽，窦宇豪满口应承着将王幸娟的杯子里倒满啤酒，又问：“玉龙呢，现在干啥？”
“他呀，这不刚考出律师证，纠结着是不是要辞去乡镇中学体育老师的工作呢。”
窦宇豪接过王幸娟的话：“当律师多好啊！”
“我这不正准备辞职的嘛，陪娟子考察没顾得上，回去就办辞职手续，实习的律师事务所都联系好了。”
王幸娟脸色微怒斜视了一眼郑玉龙说：“豪哥，你给评评理，我想带他去深圳发展，多好的事儿啊。可他倒好，以照顾老人为名推三阻四，显得多孝顺似的。再说了，他的女朋友都…”
“别说了，求求你了娟子，在豪哥面前给我留点儿面子好不好？没必要把我剥个精光吧？”郑玉龙赶忙打断了王幸娟的话。
“行啊！玉龙，给我们搞体育的争了面子，来，干一杯！”窦宇豪无法评判他们两人的感情恩怨，只能以喝酒打哈哈。
“豪哥，滨海的建筑市场环境怎么样啊？”王幸娟放下酒杯问道。
“怎么说呢？有三帮人经常抢工程，跟我抢了一次，被我和弟兄们打跑了，就再也不敢抢我的工程了。”
郑玉龙插话道：“是不是有个叫阿四的？”
窦宇豪点点头，说：“有，他是滨海市势力最大的黑社会头子，仗着有公安局的保护伞，霸占着西城的建筑、娱乐、市场等行业，他手下有100多个小弟。”
王幸娟忧虑道：“滨海这么乱吗？”
窦宇豪宽慰道：“说起来很乱，其实是另一套规则而已。不是我吹啊，在滨海地盘上，社会上的事儿，还没有你哥摆不平的，放心吧，娟子。”王幸娟轻轻点了点头，信任度占了上风。
五瓶啤酒喝完，虎狗猫熊四人给郑玉龙和王幸娟一起敬酒，相互间说了一番客套的话。
“豪哥，明天原计划是飞深圳，我临时决定：推迟一天行程，明天去你公司看看。”分手时，王幸娟向窦宇豪说道。
窦宇豪兴奋地回道：“欢迎你啊，娟子。明天哥哥给你备下厚宴招待你。”
郑玉龙帮腔道：“娟子喜欢吃野味儿的吆，嘿嘿。”
窦宇豪爽朗道：“那好办。”扭头对手下说：“虎子，明天一早，你们四个就办这一件事儿啊，一定要让我师妹满意。”
“放心吧，大哥，保证完成任务！”四人回答的铿锵有力。
“你们住哪？明天九点我去接你们，怎么样？”
“OK”
“拜拜！”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