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初识众大佬
昊天建安公司在城邦集团公司写字楼的八楼，占据了从电梯口左拐的半层楼。王幸娟一路走过去，各部门一应俱全，清一色的玻璃门，里面的工作人员忙而有序。总经理办公室在最东面，足有一百平方米，茶色的落地玻璃滤过的初冬暖阳，照射在28米长的班台上，反射出胡桃木台面幽幽的混合色，视觉柔和。
王幸娟坐在窦宇豪的班椅上颤了几下，笑道：“豪哥，比我的椅子舒服多了啊。”
郑玉龙走过去笑道：“我也来试试当老板的滋味。”
王幸娟起身，扭头看到了班台西面的墙上挂着三块展板：“辉煌庄园工程进度表”、“永兴花苑工程进度表”、“悦来湖畔工程进度表”，表情惊讶道：“豪哥，工程量可以啊！”窦宇豪摆弄完功夫茶具，走到王幸娟身旁微笑道：“这是三个房地产公司开发的项目，今天中午我请了他们三个老总作陪，娟子，不介意吧？”
王幸娟向窦宇豪莞尔一笑：“谢谢豪哥！巴不得呢，正好向房地产界的大佬们学习学习。”
“豪哥，认识缪清波吗？”郑玉龙走了过来。
“见过，没合作过。”窦宇豪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不是你的小情人缪若辰的父亲？”王幸娟揶揄道。
“少装蒜啊。我不是为了保护她，使用的那招嘛，你又不是不知道。”郑玉龙右眼皮一眨，有阻止王幸娟再往下说的意味。王幸娟被郑玉龙逗得憋住一半儿的大笑。
“来，坐下喝茶吧。正宗的‘老班章’，云南的朋友刚送给我的。”窦宇豪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俩的斗嘴，也陪上了笑。郑玉龙从手机里找到了缪清波的电话，犹豫片刻又退了出来。王幸娟大拇指和食指平举起玻璃小茶杯，小拇指翘起，似兰花指般优雅，红酒色的茶汤浓郁，闭目深嗅茶气，微微开目轻抿一口，再次闭目回味，稍许，醒目、含笑赞叹“嗯，好茶！”。
郑玉龙学着王幸娟的动作重复了一遍，换来了窦宇豪夸赞他有“东施效颦”的味道，王幸娟送给他的是“狗鼻子插大葱”的雅号。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曹汝阳没憋住，也发出了笑声。
一壶茶喝罢，窦宇豪简要讲述了滨海市房地产行业的发展情况，描述自己赤手空拳打下的这片基业，每一步都是血泪铺成，说到伤心处，眼圈儿红润，泪水在眼眶里旋转。
王幸娟几次将纸巾递到窦宇豪的手里，伴着他的伤心而长吁短叹。“豪哥命苦啊！”
“这不苦尽甘来了嘛，哈哈哈。”郑玉龙为打破压抑的气氛逗笑道，却换来王幸娟不满且鄙视的眼神。
“玉龙说得对啊！”窦宇豪扔掉纸巾，挺起胸昂起头，笑着又说：“人生就像涉水过河。我是凭着多年练散打凝成的那口气撑着，趟过随时可能失败的河流，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爬起，最终站到成功的彼岸。社会就是更大的散打擂台，胜利永远是暂时的，走下领奖台再往前一步还是湍急的河水，不管它是旋涡还是坑深，一路向前，向着对岸奋勇前行。”
王幸娟对窦宇豪的话鼓起了掌，眼神里流露出的是满满的钦佩。郑玉龙举起大拇指夸赞“精辟！人生哲理啊。向豪哥学习!”说完弯腰挽起裤腿角儿到膝盖，站起身掐着腰对王幸娟笑道：“娟子，我也要过河，这打扮儿怎么样？”
“哈哈哈，你把裤子脱了更像！”郑玉龙羞涩道：“那不成了纤夫的爱了嘛。”引得笑声在房间内回荡。
“创业难，守业更难。娟子初出茅庐，勇气可嘉，每一笔投资一定要慎重啊！可行性研究、市场前景、市场营销、股东的支持等都必须做到位才行啊。”
王幸娟对窦宇豪的肺腑之言不住地点头认可。
他接着说：“财富险中求，公司的发展战略是第一位的，关系到生死存亡。”
中国人请客吃饭叫饭局，吃的不是饭、喝的不是酒，联络的是感情，信息的互通。官员的饭局谈得是官场的人事变动和秘闻，商人的饭局聊得是行业发展的方向，挚友间说得是喜怒哀乐，普通朋友间喝进去的是酒，吹出来的是牛逼。
11点，滨海市房地产界著名的三位大佬前后脚如约而至。先到的是滨海市鸿达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张俊鸿，四十多岁，矮胖，西装里的衬衣扣绷得紧紧的，象成熟的石榴般欲裂；秃顶，稀疏的左侧头发向右盖过头顶，肥硕的大脸将眼睛挤成了一条缝，两耳垂肩，咧嘴堆笑犹如《西游记》里的如来佛祖，仰视着与王幸娟、郑玉龙等寒暄问候。未等他屁股坐稳，又走进来了一位中年男士，清瘦高挑、长脸、细眉、丹凤眼，一身皮尔卡丹西装显得空荡荡；
来人是北辰房地产董事长房九龄，与新相识握过，最后冲着张俊鸿笑道：“张部长，最近又下基层了？头发见长啊。”
张俊鸿的脸色略微不悦，转即回笑道：“你这是刚从乐安回来么，卖了多少斤啊？今天中午吃驴肉啊。”两人相视大笑，窦宇豪摇头陪笑，其他人等似明非明的嘿嘿伴笑。
郑玉龙听过类似的段子,明白了两人是在互相开玩笑，房九龄是拿张俊鸿的头发说事儿，中央不长，演化成“中央部长”，基层的意思是说的发型地方支援中央；张俊鸿开的玩笑是房九龄脸长，比喻成驴脸，乐安以肴驴肉全国闻名。
办公室的门是大开着的，“当当当”三下响亮的敲门声，敲停了众人的笑声，窦宇豪快走几步到门前迎接，弯腰、伸出双手笑脸问候：“您好，邓总，快请进。”张俊鸿和房九龄紧随其后，与来人笑容可掬的双手紧握、热情问候。他年龄在五十开外，一米八十多的身高，体阔健硕，长了一副高仓健式的脸庞、鼻尖嘴阔，声如洪钟，眉宇间大大的“川”字凝聚出冷峻与威严。商界论的是实力，谁的实力强谁是老大，王幸娟立刻明白了来人在三人中的地位，此人地位最高。窦宇豪介绍过后印证了王幸娟的判断，果不其然，他是滨海市房地产协会的会长、中国鸿基伟业集团董事长邓恩明。窦宇豪邀请邓恩明在沙发中间坐定，重新烧制一泡功夫茶。初次相识总会有短暂的尴尬气氛，窦宇豪作为中间人必须引导话题，让双方有共同的兴趣点，起到穿针引线的作用。有人就有江湖，江湖分名利，逐名追利的最高手段是孙子兵法里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战而屈人之兵。”，用现代的话说就是琢磨透对方的心理，利则和，共赢。窦宇豪在散打擂台上练就的控制比赛的能力，读懂对手眼神的心理变化，瞬间作出技术调整，直击对方破绽，赢得比赛，加之在建筑行业摸爬滚打多年，对把握人的心理自有独到的感悟。人生一路，求学靠的是智商，事业小成凭情商，智慧修炼的是悟商。他非常清楚邓恩明的眼界之高，非常人所比，简单介绍师妹王幸娟和师弟郑玉龙时的平静眼神，算是给了自己莫大的面子。
“邓总，我师妹王幸娟是深圳祥泰驰集团总裁，来滨海考察新型建筑材料，建厂投资的，初步意向是10个亿。”窦宇豪看着邓恩明的眼睛，说得云淡风轻。
“祥泰集团的老总好像是王伯年吧？”邓恩明疑惑道。
“那是家父，您认识？”王幸娟惊讶道。
“我们是一面之缘，相见恨晚啊，哈哈哈…”邓恩明的双眉间的“川”舒展开来，变成了一马平川。
“哦！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王幸娟忙问道。
“那是三年前，山北省建设厅组织全省各地市的房地产协会会长到深圳考察，是伯年兄出面招待的我们，他好酒量啊，一斤茅台不在话下，差点儿把我喝趴下呀。他最近身体怎么样啊？”
“谢谢邓总对家父的关心！半年前心脏做了搭桥手术，到现在还喝呢。”
“哈哈哈，老兄是个性情中人啊，欢迎他和嫂夫人来滨海做客，以谢款待之谊啊。”
“谢谢邓总！现在他老俩有的是时间，等明年春暖花开，来和您畅叙友谊，欣赏滨海的美景，如何？”
“求之不得啊！欢迎欢迎。”
“邓总，酒宴已经备齐了，把酒再叙？”窦宇豪接过话题，打断了两人的愉快交流。
“王总请！”邓恩明邀请王幸娟先行起步。
“您是长辈，您先请。”王幸娟摆手示意。
“好好好，咱爷俩就不要以职务相称了，你喊我邓叔叔，我叫你…”邓恩明还不知王幸娟的名字，窦宇豪赶忙插嘴道：“我们师兄弟都喊她娟子。”
“那好，我就叫你娟子吧。”
“谢谢邓叔叔，请！”
餐厅在七楼，属于昊天建安公司的内部职工食堂，单独设了一个雅间，用于招待贵宾。邓恩明主动坐在了主陪位置，王幸娟自然是主宾，郑玉龙被窦宇豪安排为副宾。郑玉龙被三位老总轻视的感觉非常不爽，想起在山南省金鼎集团郭永祥那样的大老板面前都是座上宾，竟然在小小的滨海市这帮小老板眼里若有若无，心里的落差太大，冰冷的脸上写着的是不屈。《增广贤文》说得好“有钱道真语，无钱语不真。不信但看筵中酒，杯杯先劝有钱人。 ”郑玉龙虽然是副宾，只有陪吃陪喝的份，邓恩明都没拿正眼看过他一次。主副陪带完酒后再单独敬酒，邓恩明敬完王幸娟，才迟迟扭头卸下笑脸说道：“小伙子，你叫什么来？”
郑玉龙勉强翘起嘴角似笑非笑地正欲回答，王幸娟这是探头过来微笑着抢先介绍道：“邓叔叔，他是我师兄，全国散打冠军，还是双冠王。”
“哦！”邓恩明顿时面露惊讶之色。“他还是律师呢。”王幸娟又说。
“文武双全啊，不错嘛，小伙子。来，敬你一杯！”邓恩明生出笑脸。
郑玉龙被王幸娟的话，冷却的心瞬间热乎起来，脸上也挂上了笑。看到邓恩明敬自己酒，赶忙站起身，双手虚捧着邓恩明的酒杯底座，笑道：“邓总，您是长辈，应该先敬您！”
“哈哈哈…，还是一起吧，娟子，你不赞助一杯？”邓恩明笑道。
“邓叔叔欺负我啊。”
“我敬你们师兄妹一杯，这总可以了吧。”
“我们俩敬您！”郑玉龙和王幸娟站着端起酒杯主动与邓恩明碰杯，邓恩明也爽朗地站起身，左右碰杯，半杯白酒一饮而尽。郑玉龙是满满的一杯白酒，立马仰头喝干。王幸娟也不含糊，半杯红酒喝了个见底。
“恭喜邓总！今天认了三个晚辈，可喜可贺啊！”房九龄端起酒杯坏笑。邓恩明一愣，心想这不就身边的两个吗，怎么成了三个了？当看到张俊鸿斜视着窦宇豪在奸笑，立刻就明白了。
“服务员！再上盘儿肴驴肉！把大灯关了，要这么亮干嘛，费电，哈哈哈。”房间里哪里有服务员，一桌人听明白了窦宇豪是在反击,于是都笑了。
邓恩明笑罢，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闹归闹，还是要各亲各论啊。”
“小郑，来我法务部上班怎么样？”
“谢谢邓叔叔，我刚拿到司法证，才疏学浅，还不能胜任啊。”
“邓叔叔，我想让阿龙跟我到深圳发展，你可不要和我抢吆。”
“那我可不敢，不然，伯年兄该向我讨伐了，哈哈哈。”
“王总，你对滨海市的房地产的发展有何高见啊？”房九龄问。
“我是商界的一名小学生，可不敢在众位大佬面前耍大刀，嘿嘿嘿。”王幸娟答。
“关键是理念，对未来城市发展趋势的判断与把握。”张俊鸿自言自语道。
“房地产业在十年内快速发展态势是行业的共识，国家调控会驱使房地产行业波浪式前行是必然。位置永远是第一位的，现在普遍存在的老城拆迁就是位置理念的反映。”邓恩明沉思道。
“深圳房地产界主要有这么几种理念：方便、舒适、绿色、适度超前。方便是指小区周边有学校、医院、市场、公交或地铁；舒适是对普通改善型住户提供三室两厅一卫或四室两厅两卫的户型，再高端的是200-300平方米的联排或复式；绿色就是小区的绿化率高，甚至是花园式小区；适度超前要充分把握城市发展的远景蓝图，提前布局。”王幸娟被引出了话题。
“这些都是表面的啊，关键是如何拿到土地吧。据我所知祥泰集团的几个项目，可都是由工业用地转为商业用地的，利润丰厚啊！王总，我没说错吧？”张俊鸿幽幽地慢说道。
“不错。”王幸娟回答得干脆利落。又说：“这些都是上层建筑，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儿，就不用我明说了吧，嘿嘿。”众人的笑声里有鼓有锣，只有郑玉龙没笑，一脸的懵逼。
“那是啊！党指到哪里我们就打到哪里！”房九龄附和道。又是一阵笑声。
“我敬诸位前辈和大师兄一杯，今后还要仰仗各位对我工作的支持啊！”王幸娟站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