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赛前实战
距离山北省公安系统散打比赛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赛前对抗至关重要。去山南省武术院集训，与高水平运动员同台竞技是最佳途径，可惜啊，队员们都有工作在身，不能远离。退而求其次，滨海市体校有散打队，况且上届的教练就是体校散打教练孟凡亮，可以和体校的甲组队员甚至更大年龄的老队员进行对抗练习。郑玉龙决定还是先看看体校散打队员的水平和级别，好做到有的放矢。
在范队长的陪同下，下午两点三十分来到了市体校。两扇大铁门紧闭，门垛子上的大白圆灯，一个歪着，另一个破碎了一半，里面空空如也。仿石墙面已经开缝，能看见里面的红砖。范队长敲醒了正在瞌睡的看门大爷，拿出警官证说明来意，便开门放行。映入眼帘的是个约十米的圆形绿化池，四周栽有小龙柏，长出的新枝儿如波浪起伏；紫叶李枝繁叶茂，粉色小花正盛；间或有几株木槿树，浅紫色花开得稀疏；中间有几个圆形月季，红色的、粉色的、紫色的。从树梢望上去，五星红旗在空中飘扬，再往下，“教学楼”三个红色大字镶嵌在五楼 “学院红”的墙面上。体校的建筑主色就是“学院红”。顺着范队长的手指，左侧是一排二层楼房，墙面上也镶嵌着五个鎏金大字 “综合训练馆”。郑玉龙下意识地向右侧看了一眼墙上的字“球类馆”，偶有哨响。郑玉龙对体校的第一印象感觉还可以，比武校的条件要好很多，相比省武院还是差点儿。整体建筑风格中规中矩，现代里夹杂着土腥味。
散打馆在一楼左侧最远端。一瘦小的三十多岁的男子站在门口，老远就在原地和范队长打招呼。郑玉龙从此人的身形判断，他应该不是孟教练，与轻量级散打运动员的身体形态不符。范队长介绍过后，让郑玉龙怀疑孟教练的专业出身，肯定没有练过散打。从能钻过狗的两个膝盖之间的巨大空间应该能够确定，他是练武术套路出身的。在基层训练单位跨行当教练很正常，郑玉龙在武校的跆拳道教练就是练武术出身，经过一年的跆拳道教练员培训班上岗，成绩还算可以。不过，孟教练不咸不淡的态度让郑玉龙内心非常不爽，心想，我一个堂堂的全国双冠王来见你一个小小的市体校教练，还爱搭不理的。可他转念又想，可能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底细，都怪老范没有把自己给介绍清楚。或者，这届比赛没有聘请他当教练，心生怨气，把不满撒在我身上？不管怎么样，他可不敢得罪公安局，量他也翻不起几朵浪花来。
散打馆不大，是一间长条形大房间，散打擂台放在门口的最远端，两边与墙不足一米的距离，地面上则整体铺了一层八公分厚的海绵体操垫。男女队员约二十个人，正两人一组做行进间的打手靶练习，噼里啪啦的声响装满了整个训练馆。女孩子都留着短发，仔细分辨才能看清楚有六个女队员。场地略显拥挤。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郑玉龙发现运动员的发力点不对，普遍没有转胯带腰的动作，只是轻微的转腰，出拳的力度全部在胳膊上，如此发力造成出拳速度慢，给对方的打击力度明显不够。换成踢脚靶练习，发力动作如出一辙。
“孟教练，能不能再安排一下队内实战？”
“都安排好了，你就放心吧，范队长。去年省运会刚结束，上届四个乙组队员从技战术、攻防意识、力量体能上比较突出，作为陪练还可以。其他队员的水平参差不齐，最长队龄一年半，时间短的入队还不到半年。”
有几个苗子确实不错，一米九多的那个大个，体重应该在一百公斤以上，速度、力量、柔韧性、爆发力都不错，跟着我训练的话，拿个省运会冠军跟玩儿似的，省队得抢着要。郑玉龙的教练瘾被勾了出来。
在返回的车上。
“范队长，孟教练好像不太支持我们的工作啊。”
“没事儿啊。这次局里没聘他当教练，有点儿小情绪而已。一顿小酒就能把他拿下，他就低度四杯的量，放心吧。”
“哈哈哈，通病。我们搞竞技体育的都一个毛病啊，心里藏不住事儿，都在脸上写着呢。”
“回头让办公室出个公函，公事公办。我们老幺和赵校长是同乡，关系好着呢。”
“那就好办了，哈哈哈。”
单翠云对女儿的脾气秉性再了解不过了，任性、倔强，认定的事儿八头牛也拉不回来。她为女儿的前途十分担忧，当看到那二十五万块钱的时候，莫名产生了一股悲凉，就像自己当年被迫从杜人杰身边离开时的感觉十分相似。美满的婚姻才是人一生的最大幸福。无助感让她再次拨通了杜人杰的电话。单翠云的泪水像一颗颗子弹射进了杜人杰的心脏，让他呼吸困难。自作孽不可活啊，杜人杰深深感受到古语“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真谛。报应来得太快了，自己亲手毁了杜晓琳的幸福不说，还给自己没有名分的女儿佟雅菲带来灾难。老天爷啊，你就不能放过菲菲吗？杜人杰内心的痛苦呐喊，喷流出两行泪水。两双泪眼相望，无语凝噎泪复流。泪罢，杜人杰猛然醒悟，男人的担当感让理性思维重新占领了大脑。既然无法改变菲菲的人生选择，补偿是作为一个隐形父亲的唯一能力。劝动单翠云接受现实是当务之急。
“翠云。我们已经为菲菲规划了未来人生轨迹，但是她却选择了自己的创业道路，再次让她做出回归是不现实的。”
“他们的未来注定是不会幸福的。”单翠云抹了抹眼泪，目光哀怨注视着杜人杰。
“也不能这么肯定他们的未来一定不幸福。哪一对夫妇不经历‘三年之痛’、‘七年之痒’啊？磨合好了，自然也就学会了去经营家庭，生活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嘛。”
爱情终归会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和玄声中退却激情，接受锅碗瓢盆碰撞的琐碎洗礼，慢慢包容彼此。
单翠云悲观的情绪有些缓解，大脑里蹦出了郑玉龙的身影，愁容挂笑，“小郑啊，人倒是不错，对菲菲照顾的无微不至。关键是他还能做得一手好菜，是个喜欢生活的孩子，挺好。”
杜人杰看着说起郑玉龙眉飞色舞的样子，真应那句俗语“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他瞬间由喜变悲，心想，郑玉龙这个孩子我也见过，不仅高大帅气，而且彬彬有礼，根本不像“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体育生。能通过司法考试，说明他智力超群。如果不是因为……
杜人杰的叹气声引得单翠云疑云上脸，“你怎么了？人杰。”
“没事儿，没事儿。”
杜人杰摆摆手化解自己的失态，接着说，“我对菲菲亏欠太多了，心里非常愧疚。我想帮她把事业先做起来，度过生存关。我现在分管后勤和装备，正好能帮到她。”
“他们已经拿下了一个项目，挣了二十五万，现金我都见了。”
“什么项目？哪个单位的？”
单翠云摇摇头，“他们没说，我不关心也就没问。”
“有个全市中小学校园安全网络监控安装工程，预算一亿五千万，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做得了啊？”
“工程太大了吧，他们刚成立的小公司肯定做不了啊。”
“有时间你把菲菲公司的业务范围给我一份，我好留意一下。”
“好的，人杰。”
单翠云好不容易将佟雅菲喊回家吃晚饭，做了一桌子的美食，她竟然都懒得看一眼。从她一进门手机就放在耳朵上，径直走进了卧室。单翠云蹑手蹑脚地附耳听去，好像都是工程上的事儿，听了半天也是云里雾里，索性坐到餐桌旁等着。十几分钟过去了，佟雅菲的通话声依旧。单翠云等得有些心焦，菜凉了可以再热，饿伤了身体可就麻烦了。于是，她敲响了佟雅菲卧室的门。佟雅菲打开门，做了一个 “嘘”的动作，用手捂住话筒，“马上马上。”单翠云无奈又坐回到餐桌的椅子上，望着色香味气形俱全的美味佳肴竟然没有一丝的胃口。时间在恍惚中流逝，不知快慢。当佟雅菲从背后搂住她的脖子，听到一声“妈”，把出窍的灵魂才又重新装进了脑壳。扭头看去，女儿稍稍泛黄的脸上被疲惫装点，血丝绕美瞳，发丝紊乱。她鼻子一阵酸楚，眼前模糊，嗓音哽咽，“二十五万的工程就把你忙成这样吗？”
“哪是二十五万啊，一千多万的工程。”佟雅菲说完，转身回到卧室，将一张A4纸递到了单翠云的面前。
“一千一百三十六万五千八百元。”单翠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痴呆呆地看着佟雅菲。
“傻了吧。哈哈哈。”单翠云揉了揉眼睛再次了一遍中标通知书，“你骗我的吧？这不是你公司中的标啊。”
“哈哈哈……”佟雅菲拭去笑泪，将中标的过程详细地给单翠云说了个明白。
“生意原来可以这么做啊！”单翠云恍然大悟，又佩服地不停地点着头，“小郑厉害啊！”
“你女儿就不厉害了吗？”
“我女儿最棒了！”
“哦，对了。”单翠云忽然想起了什么，神情严肃，“菲菲啊，我听说教育局有一个大项目，也是监控系统安装工程，你有兴趣吗？”
“你听谁说得？”佟雅菲不是不相信妈妈的话，只是她觉得妈妈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老师，对工程项目从不关心，等她也知道了信息，估计工程也就快完工了吧。
“妈妈的学生赵玉国，市教育局装备科科长他说是正准备政府招标呢。”事儿有凑巧，单翠云与杜人杰见面后的第二天，赵玉国检查滨海区一中教学设备，正好碰了个面，她特意问了几句校园监控的事儿。
“技术参数确定了吗？”
“什么技术参数？”
“招标文件送到招标办了吗？”
“你说什么啊？我不懂啊。”
“你能给你的学生打个电话吗？现在。”
“快七点了，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啊。你就问他两句话，一是确定监控系统技术参数没有？二是如果没有，你说我可以给他提供两套技术方案。现在就打电话，快点儿打呀。”
单翠云被佟雅菲机关枪语速击打的有点儿头脑发蒙，问了两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拿起了手机。对方的声音很低，佟雅菲的耳朵贴在手机上也没有完全听清楚。
待单翠云关上手机，佟雅菲急忙发问，“他到底怎么说的？”
“他说正在准备参数，还没上局党组会。”
“他答应我给他报参数了吗？”
“答应是答应了，他说不能保证采用你的参数。”
“答应了就好。”佟雅菲拿出手机又钻进了自己的卧室。单翠云摇摇头，端起盘子去厨房加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