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中的气氛依然有些冷清。
已是凌晨的一两点钟，徐桃夭终于关上了电视。
她揉揉发麻的腿，从沙发上站起，转头便看见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老徐，眼皮正在打着架。
“老徐，回房间睡觉了！”
徐桃夭伸手拍了下老徐。
老徐随即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转头看着少女回房的身影，嘴唇张合几次，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唉~~”
老徐幽幽叹了口气，拍了拍口袋。
戒烟大半年的他，忽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瘾了。
……
……
回到房间，少女看上依然没什么异常。
拖鞋，把床头灯打开，上床，躺下。
将空调温度又往下开低了几度，然后整个身子都蜷缩在棉被之中。
一切，好像是都恢复了到之前的状态。
什么也变。
可到了天明，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之中偷溜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它分明听见了徐桃夭藏在被子里的低低呜咽声。
许是被少女的悲伤所感染，进了房间的阳光又偷偷溜走，连带着外头的天色也暗了下来。
一大片的厚云飘来。
艳艳的夏日清早，却有些风雨欲来的感觉。
少女的呜咽声，从昨夜持续到至今，已经变成了沙沙哑哑的喘气声。
“妮儿。”老徐在外敲着门，“你要起来吃点东西不，我给你煮了些牛奶燕麦粥。”
等了会，见没有回应，他又补充了一句：“要是不想喝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要是想吃火锅烧烤什么的，我们就叫外卖。”
老徐在门外等了许久，终于听见了徐桃夭的声音，很是微弱。
“现在不想吃，我晚点自己出去吃……”
“好。”老徐应着，张口还想多说些什么，依然还是开不了口。
他又在门外站了好一会，然后才收拾出门。
让她一个人多待待，可能会更合适些吧？
老徐这样想着。
……
……
哭了一整夜，徐桃夭也哭累了。
她拉下被子，深深吸了几口气，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房间里昏昏暗暗的。
不知怎的，往日里那盏足以给她带来暖意的床头灯，却让徐桃夭觉得有些乏味。
这灯，她好像不再需要开着了。
费力地抬起手，手指摸到开关，而后一按。
房间近乎是漆黑一片。
室内温度达到原先设定的数值，空调也停止了运作。
徐桃夭睁着眼，听着自己的呼吸，困意开始从大脑深处袭来。
十分困乏，但是又没法安心闭眼休息。
仿佛，能这样一直躺到天荒地老。
其他的，什么也不想去做。
这时候的徐桃夭，忽然就理解了那些或者狗血剧里，那些角色，为什么会在失恋后要么疯疯癫癫，要么就半死不活。
呸呸呸！
我明明没有失恋来着。
只是，只是……
只是不小心把他弄丢了……
只是弄丢了而已……
说不定他哪天就又忽然回来了呢？
像那时候一样，忽然得就出现在我面前。
少女想着想着，又开始莫名心酸。
这悲伤的浪潮才方方停息了片刻，便再次翻腾而来。
她好想哭，可是又觉得好疲惫。
眼泪哭得没声几滴，力气也用的一点不剩。
“臭憨憨！”
“猪头顾安！”
徐桃夭一声一声骂着，可这从自己喉咙中发出的声音，她自己也有些听不清了。
她断断续续地骂着，一句一句骂着。
一会骂骂那个，一会骂骂这个。
最后，她终于闭眼睡了过去。
等到她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看眼手机，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她不太清楚自己骂了多久，也不太清楚自己都骂了些什么。
反正来来去去，不外乎都是顾安两个字。
睡了一觉，徐桃夭感觉自己的精神都好了不少。
只是头还晕晕沉沉的，眼睛有些难受，喉咙隐隐像是被针扎过，四肢也依然无力。
但好在她的意识倒是清醒了许多。
顾安消失了，可能回去了，也可能去了其他的时间点，但反正不在她身边了。
她好难过，那种非常非常难过的难过。
可除了难过，她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好饿……
也好口渴……
在床上挣扎了许久，徐桃夭终于坐了起来，慢慢吞吞地穿上拖鞋，走出房间。
……
……
下午时分。
客厅中敞亮敞亮的。
外头的太阳又是红红艳艳，依然还是那个燥热的夏季。
房间外到也没什么闷热的感觉，老徐出门前没有关空调，因为担心她起床出来的时候觉得不适。
徐桃夭在厨房找了找，一时竟没找到老徐煮的粥放哪了。
原地杵了一会，她才看见一旁有个泡沫塑料制成的盒子，外形是高压锅的模样。
她想起来，这个好像是用来的放高压锅的，然后保温的。
掀了盖子，里头放着一个高压锅。
“老徐怎么不用电饭煲煮的？”徐桃夭奇怪得想着。
费了好一番劲，她才把高压锅打开。
放了小半天，锅里的粥都已经变得有些粘稠。
徐桃夭也没觉得怎么，盛了一小碗便小口小口吃着。
很黏很糯，燕麦都已经煮碎了，说实话，口感并不怎么好。
老徐的厨艺是极好的，那也只限于那些家常菜一类的。
像一些近些年才受到年轻人喜爱的甜点或者一些新奇的菜肴，老徐按着网上的教程一步一步做下来，但也很难做出个好模样。
若是平时，徐桃夭或许已经掏出手机，没好气地给老徐发过去几条语音，吐槽他连个粥都煮不好吃。
而老徐看见消息，也会抽空回复，表示自己一定再认真研究研究，争取下次做得更好吃些。
这父女俩的相处模式向来如此。
默默吃完这一小碗的燕麦粥，徐桃夭又觉得好像没那么糟糕。
或许是因为她现在的心情已经足够糟糕了，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事。
吃完粥，她安静坐了会，然后端着碗拿进去厨房洗了。
在挤洗洁精的时候，不知她力气一不小心用大了还是瓶盖本来就有些松动，碗中一下就多了一层的洗洁精。
水龙头的自来水冲下。
没一会，便冒起了一大片的泡沫。
水声哗啦之中。
一滴泪水从上头落下，恰巧击碎了一个泡沫。
看着一水池大大小小的泡沫，徐桃夭忽然又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情绪，无声地流着泪。
“我好笨啊……”
“连个碗都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