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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做事风格

    莫正西发现一个神似益阳云舒的身影一闪而过,他想悄悄跟上去时,竟然看见李江南和申蟠龙,都媚笑着迎面正朝着穿了一身日本军服的益阳云舒和伊藤木槿,还有驻76号特工总部日本特务机关特高科特派员高桥由翔面前走去。

    生完孩子休养很好的益阳云舒气色很好,说话的底气也很足,老远就跟李江南打招呼,还给李江南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伊藤木槿跟在益阳云舒的身后说道:“益阳云舒现在是特高课特派员高桥由翔的助理,希望你们能同心共携维护好新政府的安危。”

    莫正西知道,这个日本特务机关特高科的特派员高桥由翔,已经够让人厌烦的了,益阳云舒竟然还贴上去,给这种人当助理。

    也就是说以后的日子里,益阳云舒协助,或分担这个高桥由翔本该他自己所应该亲力亲为的工作任务了。

    比如,他所知道的,高桥由翔的日常事务的处理、情报的收集和分析这些工作了。

    那么,高桥由翔的精力,会更专注于他对76号特工总部的监督和控制工作了。

    莫正西想破脑壳也想不通,日本人,为什么能相信一个被军统要刺杀的曾经的军统女特工。

    益阳云舒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手法,令日本人这么相信她。

    凭他们对她在汪伪政府警政厅任办公室主任的哥哥益阳立春的信任?似乎依然不够分量,因为,他知道一向思虑缜密的他们,根本不会轻易相信一个来“投诚”的人,更何况,是这样一个严密性极强的特务机关派出来的特派员的助理。

    这样,益阳云舒将会接触到很多本不该她知道的事情。

    想的脑壳都痛。

    莫正西那天上班,不知怎样才熬到了下午,快到下班的时候,益阳立春突然来到莫正西的办公室,他说“走,去找一下李江南”。

    李江南正好刚从外面回来。

    益阳立春说:“岩基公馆刚才打来电话,说他们的岩基馆长还没有回上海,就听说他的一个下属,被人给虐待了。他说,他人谁又回到了日本,但岩基公馆的事儿,还是他说了算的。我想,岩基馆长说的这个下属应该是你们一直都没放过的莫正西吧。”

    李江南很谦逊地跟益阳立春说:“莫正西,我们已经查甄过了,他跟我一样,年少有报国情怀,勤奋好学,在军统‘临训班’成绩突出,尤其是《侦讯学》《机械爆破》,对了。还有,他的文章也写的不错。最近,我才听说他有个左手测绘的左道才华也是了得,他这才是新政府里最或缺的人才呀,难得,难得。日后的,他不会受人虐待,相反,会得到重用,大大的重用才是啊。”

    益阳立春并没有多大的耐心,听李江南唠叨这些,李江南在他的身后唠叨着这些时,他却走过来递给莫正西一盒绞股蓝茶,说:“多喝点儿绞股蓝,补补虚。最近看你没精打采,郁郁寡欢的样子,这哪儿能行,委以大任的人,都必须有好身体。有了好身体,才能有好精力。有了好精力,才能应付,哦,应该说对付眼下所有棘手的事情。过几天,有人从东北带来的人参,我会安排人送过去。安心养身体,也要安心工作。”

    然后,他转身,看了李江南一眼说:“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需要我来教你了吧。”

    李江南说“当然,当然”的时候,益阳立春拽着莫正西已经走在了办公室外的走廊里,在走廊里益阳立春像中了头彩一样,脸上油光光的,眼睛里也泛着光。

    他说:“今天晚上,不要回去了,跟我去见一个人。”

    说完,益阳立春就大步往楼梯口走,只走了两步,他回过头来,又认真地说:“别跟我妹妹说。这事儿只有咱俩知道。”

    下午下班时,益阳立春果然来了。

    上了车,他就看出益阳立春有些紧张的样子,不时的摇晃领结,然后左顾右盼的样子。

    莫正西知道益阳立春,比他的哥哥苏问湖还要大几岁,也早过了结婚的年龄。

    莫正西从来也没有见过益阳立春这副模样。他的这副紧张模样,倒是像一个少年郎,去见一个日思夜想的心仪的姑娘。

    见到何嘉怡时,莫正西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但他没有想到,被益阳云舒十分抵触的何嘉怡会是这样一个高端而又清雅的女子。

    站在酒店熙攘的人群中,何嘉怡像站在漫山山野草丛中,独独盛开的一朵百合花。

    何嘉怡笑吟吟地看着益阳立春穿过人群,朝她走过去时,一旁的人都不由的投来羡慕的眼光。

    “嗯,立春。别忙,先到我这儿来一下。”

    说这句话的人,莫正西在报纸上早就见到过,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周佛海。周佛海没有干女儿,他因为认了一个戏子做干女儿,被他的夫人杨淑慧闹的鸡飞狗跳的,现在只能认个干儿子了。

    益阳立春是他认的唯一的一个干儿子,也是他最贴心和信任的干儿子。

    他笑着跟益阳立春说:“你干娘批评我好几次了,说我太自私了。哈哈!只顾着用你,从来也不关心你的婚姻大事。看看嘉怡来回的跑了几趟上海,我们都没有把这件好事凑成。今天,你给干爹一个准话。不然,不让你见嘉怡,哈哈。”

    周佛海难得这样一个好心情。

    他的夫人杨淑慧也跟着把何嘉怡拉过来,推到益阳立春面前说:“我们嘉怡可是个大忙人,香港的船票,我都让她给退了。你干爹从来也不过生日,这种小生日,他更是不放在心上。看看,嘉怡还专门为这事儿,大老远的从东北赶过来。”

    莫正西看见他曾经的教官,竟然有些羞涩。他将一双大手伸出来,伸过来想要搂着何嘉怡的时候,酒店大厅里,竟然有人开始鼓起了掌。

    何嘉怡两只手,一直抓着一顶白色的女士礼帽的帽檐,被她不停地转动的白色礼帽,在她的手里几乎被转成了花儿。

    看得出何嘉怡也是紧张的厉害。

    她笑吟吟地跟周佛海夫妇说:“干妈,干爹。我,我就是回来侍奉二老的太少了。日后的,我会回来的多一点了。让您二老少操些心。”

    何嘉怡这个干女儿,是周佛海夫人杨淑慧自己认的,是她的一个干姐妹的外甥女。

    夫人杨淑慧见到何嘉怡就喜欢的不得了。

    得知何嘉怡是学金融的出身,在法租界的德珠银行投资分析部工作,还有对股票有很强的判断力,就更加喜欢的不得了。

    为稳住这个喜欢的不得了的干女儿,周佛海和夫人商量,把他们的干儿子益阳立春介绍给何嘉怡。

    没想到何嘉怡还这么稳重,说要回去问问她的姨娘。

    杨淑慧这种急性子的人,哪里有能把事儿拖搁浅了再说的事儿,当下就给她的干姐妹打了电话,把这事儿说成了。

    可何嘉怡被英国的莱斯银行借调过去,到香港一去就是大半年。

    日本侵华,在上海,南京,苏杭的各家银行,随着战事的不稳定,投资方面都相继出现了亏损。

    前几次的分析调查何嘉怡的分析报告最有说服力,她在几个城市的调查分析,把控,让他们获得了利润,也得到了这几家银行的认可和肯定。

    益阳立春在回来的路上,跟莫正西能说这些,在莫正西看来,他的教官真的是太满意何嘉怡这个美丽,又有才干的女子了。

    莫正西希望益阳云舒也能喜欢和接受何嘉怡,这样,她的哥哥益阳立春该算是一个幸福的男人了。

    益阳云舒在莫正西进门时,扔给他一个烟斗,她说:“以这样的速度下去,你很快会成为一个大烟鬼。你看看你身上的一股子烟味儿,今天这是跟谁去喝了酒。把脸喝的像猴子屁股似的,难看死了。”

    莫正西不敢说,我是跟你亲爱的哥哥去喝了酒,还见到了你漂亮又了不起的嫂子何嘉怡了。

    如果不是益阳立春一再嘱咐,让他千万不要告诉益阳云舒,他早就按捺不住要告诉益阳云舒这件天大的好消息了。

    转头,他看见益阳云舒摇晃着迷迷糊糊的念念,正在给益阳立春打着电话,她说:“哥哥你咋不过来呢?我的手臂都要酸掉了。一到晚上,念念就认人了。她谁也不要。”

    莫正西摇摇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大早上班,莫正西站在二楼上,看见申蟠龙他们身后跟着一个人,虽然都在走路,但从神情上来看,这人,在这群人当中的神情有些慌乱,瞻前顾后,担心别人会踩到自己尾巴的样子,仿佛一片树叶落下,都会吓他一跳。

    申蟠龙好像也很客气。莫正西听到申蟠龙说:“你让我们把共党在乔家敦的联络点给端了,就应该知道到这个联络点其他常来的人的去处,或者他们的联络方,对不对。做事情就得做到位。这应该是你这样一个久经沙场的人做事的风格。”

    申蟠龙还说:“我们大队长李江南就是从你们队伍里出来的,要不,就让你们的这些同志来这里会会我们李队长。他可是很好客的哟。”

    他们朝着自己的方向越走越近,莫正西摸了摸腰间的这把匕首,他不知道,李江鱼的这把刻着“刀鱼”象形字的匕首,会不会在这个不相识的叛徒身上又一次立功。

    莫正西返回办公室,想着如何找机会下手。

    他知道,李江南曾是中央特科成员,被捕后不畏酷刑,英勇抵抗,但谁也没有想到他会为一个女人,最终投降了。

    莫正西想接触这个神情紧张,四处张望的男人,可接连两天,都根本无法接近,也无法知道此人叫什么,来自何方,怎样被俘,出卖了怎样的重要情报。

    但能让李江南这样冷面的家伙,笑的如此开心,一定是他们得到了想得到而很难得到的情报。

    他想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他回家在邮筒里翻找他之前填写的那个回执单,还一直死气沉沉的躺在他家的邮筒里。

    他真担心,有一天会被人发现了端倪,因为,他在回执单上面,反复写的就是四个字“顺势而安”,尽管这四个字曾被他美化成哥哥苏问湖的“温暖”,但组织上,一直也没有再主动联系他。

    他在“顺势而安”时,打了一连串的问号。

    终于,有一天他收到了回复,回复的还是回执单,只是内容告诉他,让他找三天前的《时代日报》,找到他们的新的数字组成的电话号码。

    益阳云舒却在这个时候,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把一张新《时代日报》丢在茶几上说:“报纸上说桥家敦,有个共党联络点,被端了。是不是哥哥说的那家卖旗袍卖的很好的店啊。这下可完了,天暖了,我可到哪个店去买合意的旗袍呢。”

    “信箱里的报纸你都拿了吗?”莫正西答非所问。

    益阳云舒说:“都拿了,喏,就这两份。”

    莫正西翻开下面一张《时代日报》,这是一张昨天的过期《时代日报》,并不是他想要的前三天的旧《时代日报》,他想随手丢掉时,却被一个署名“棋手”作者的反共言论吃了一惊,这个被加黑增粗的言论题目,被放在了这张昨天的过期《时代日报》头版头条最醒目的位置,就连作者“棋手”二字也加黑了。

    莫正西展开报纸举得很高,他不想让益阳云舒看见自己看见这张《时代日报》后异样的表情。

    他知道,益阳云舒也知道她的哥哥益阳立春在“临训班”因为他的围棋棋风持重,神略围堵,被师生们封了个绰号,叫“棋手”。

    他不敢相信这个“棋手”,就是他敬爱的益阳教官益阳立春,现在投靠了汪伪政府已经让他内心无法接受了,怎么还可以在影响力极大的《时代日报》上,发表这样谄媚日本人而不知廉耻的言论呢。

    见莫正西一直不吱声,益阳云舒拨开挡在他面前的报纸问:“是不是也看到了这个言论”时,莫正西一把将那张旧《时代日报》拍在茶几上说“这肯定另有其人,我不相信。最好,你也不要相信。”

    谁知道这句话,居然还能把益阳云舒激怒了,她说:“阿宝在做饭,你把孩子抱着,我去找哥哥问清楚,他这是喝了什么迷魂汤,做这等耗子舔猫鼻子的事情。”

    莫正西抱着念念,一把拉住益阳云舒说:“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这样,我们可以看看,他究竟能把这等耗子舔猫鼻子的事儿做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