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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怎么会不记得

    次日清晨,三人来到郡主高新梅的闺房。

    刚一进门,浓烈刺鼻的中药味便扑了过来,连带着女子虚弱的咳嗽声。

    “诸位仙人莅临本府,咳咳……有失远迎实在抱歉……咳咳……”一名气质出众的紫衣女子扶着婢女的手从里间绕了出来,她手帕捂嘴,朝众人行了个礼。

    这便是金梅郡主了。

    林幼鱼望着她,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昨夜灯光太过昏暗,她没有看清高新梅的脸。

    今日应当是她第一次见高新梅才对,但……为什么会觉得她眼熟?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高新梅朝她虚弱一笑,林幼鱼连忙回了个笑。再看时,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消失不见了。

    高新梅坐下后,缓了一会才道:“各位仙人见笑了,近来身子略有不爽。”

    “是我们叨扰才对。”修瑾拱了拱手,把昨晚的事情和高新梅说了一遍,“因此,我们也有些问题想问问郡主。”

    高新梅沉吟片刻,抬手令仆从们退下,只留下一个贴身婢女,这才转向林幼鱼一行人:“不知各位要问些什么?”

    “郡主还记得卢采薇吗?”

    高新梅神色一凛,脸色更差,冷哼一声:“怎么会不记得?”

    她又看了一圈林幼鱼等人,咬牙道:“看来这事果然与她有关?我儿子也是她……?”

    “确实与她有关,只是我们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还请郡主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告知我们。”

    高新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记忆,咬唇不语,半晌,才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仙师要求……”

    她咳了一声,靠上椅背,将往事缓缓道来。

    ——

    高新梅与何绍的相遇像是话本中的故事。

    那时她最喜欢装扮成寻常人外出游玩却被人缠上,碰巧遇到了新科状元何绍解围,二人熟起来之后,何绍并未嫌弃过她“普通农家女”的身份,而是呵护她保护她,很快他们坠入爱河。

    她与何绍偷尝禁果,很快便有了孩子,她只得说出自己的身份。

    皇帝大怒,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还能如何?只好如她的愿,退了小将军的婚约,风光下嫁。

    婚后,何绍对她更加温柔体贴,那段时间,高新梅感觉自己走路都有些飘飘然。

    要知道,高新梅最讨厌的就是三妻四妾的男人,后宫的尔虞我诈令她厌烦,因此她暗暗发誓,要找一个如同话本男主一般唯一的男人。

    后来她果然找到了,那就是完美符合她想象的何绍。

    婚礼那天,十里红妆,俊美的青年朝她举起交杯酒,深情道:“梅儿,何绍此生唯你一人。”

    用不完的金钱、崇高的地位、体贴的丈夫和聪明伶俐的孩子她都拥有,试问天下还有谁比她更幸运?

    ——在那个女人出现之前,一切是这样美好。

    高新梅还记得,那是一个湿热的雨夜,名叫采薇的女子登门拜访。

    她直言自己是何绍在红颜楼的情人,她说了很多话来证明自己爱何绍,证明自己和何绍的关系。

    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殿下,我知道我身份低微,本不该来求您……可……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那一瞬间,高新梅觉得自己的梦碎了。

    她的手抚摸上自己的腹部……那里有一个孩子,昨日,何绍还和她商量着孩子的名字……

    金梅郡主怒不可遏,将卢采薇拿下关押起来,紧急命人将何绍从应酬上撵了回来。

    她以为一切只是卢采薇说来骗人的,但何绍却承认了。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求她原谅,他说都是卢采薇的错。

    高新梅也不是傻的,只觉得荒唐:“是了,是你自己不想,是歌妓逼着你做那等事!是他们按着你做的是不是!!”

    何绍噗通跪下,那张俊脸上写满了愧疚和不安,但高新梅此刻一句话也听不进,只恨不得将这一对狗男女碎尸万段!

    何绍哄了一阵,突然沉默,半晌才幽幽道:“梅儿,你我成婚近两年,我何曾有对不起你的地方?除了这件事,我哪里做的不好了吗?”

    正是因为平日里太好,这样的差距才令人难以接受!

    高新梅气得要发狂,抬手就给了何绍一巴掌。

    她性格较为温和,但毕竟是宫中长大,比正儿八经的嫡亲公主还要受宠,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当即就要和离,还命人备车,要马上回宫。

    那天何绍跪着求了她许久,高新梅思及肚中的孩儿,最终还是没有登上去皇宫的车。

    她那时还不知道,一旦将自己的原则降低,很快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事情突破她的底线。

    一开始何绍只是将卢采薇养在外室,没过多久,他又说卢采薇一个人在外辛苦,要娶回来给个妾室的名分。

    那时高新梅已有六七个月的身孕,几个月来的事情令她倍感疲惫,她无力再去争论什么,但她还有贵族的底线——

    “接回来可以,孩子不能留。”高新梅淡淡道。

    “为何?”何绍不可置信,“梅儿,你也是母亲,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何绍,普通人家入赘尚且不许小妾产子,本郡主封地世袭,难道要叫妾室的孩子分我儿子的家产?”高新梅摆摆手,侍女立刻上前送客,“告诉她,若想进门,便一生不可有后。”

    不知何时开始,高新梅不再称呼何绍为“何郎”,也开始自称“本郡主”。

    何等生分。

    何绍和卢采薇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件事。

    三个月后,高新梅产下一子。

    那天,何绍在门口站了一整天,还是没有得到进门的允许。

    夜里,他歇在卢采薇房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高新梅也渐渐习惯了一个人带娃的日子,若不是每个月账房要将府中个人的月用上报,她都快忘了府中有个妾室。

    然而,一次意外,却让二人再次发生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