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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望辞发颠

    望雨阁,望辞的院子。

    难得阳光普照大地,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呼啸而过的北风狂扫着暖意,似乎只有这里,被上天特意笼罩了一层黑纱,沉重地透不过气。

    望辞一改常态,褪下了一身干净温和的白衣。

    他着了一身如墨的黑衣,他披着大氅,领口处一圈绒毛压在他的脸上,显得整个人的气质阴郁不少。

    他的脸色,比纸还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紧紧抿着的唇角和空洞无神的双眸,都让他此刻看起来十分的生人勿近。

    然而这种情况,已经维持了数日。

    仅仅在允愉醒过来的那一日,双眸有神了片刻。

    在知道允愉还要过几日才有空见他时,气氛更是一下回到冰点。

    “花,送去了?”

    他的声音也没有了如玉般清越,带着嘶哑。

    扑面而来的陌生气息让霜雪低下了头,她战战兢兢地回道:“是的公子。”

    “阿愉可有说什么?”

    大冬天的,霜雪后背起了密密麻麻的细汗,声音也有些抖:“没、没有。”

    下一秒,院中的梅花被一股无由来的力量连根拔起,狠狠摔在积雪中,砸出一个大坑。

    强行脱落的梅花点点浮在半空中,望辞伸出手心接住了一朵,呢喃道:“梅花酒都好了,还要这梅花做甚。”

    他手一扬,轻笑出声:“不如都毁了吧。”

    满园的梅花尽数被连根拔起。

    一时间,轰鸣声充斥耳间,梅香充斥鼻间,若是忽略掉了这一地狼藉,仅观赏半空中的梅花雨,也不失为美景。

    只可惜,霜雪没有观赏的心思,望辞就更没有了。

    “滚!”

    他低声呵斥了一句,心底的暴虐让他难忍地闭了闭眼。

    霜雪只是看了一眼身处一片赤红色中心的望辞,便望而生畏。

    她都要分不清,这到底是梅花,还是鲜血。

    霜雪低着头,弯着腰,以最快最安静的步伐离开了望雨阁,还不忘将一旁有些呆滞的霜降拉走。

    等到完全出了望雨阁,正准备说些什么,迎头便碰上了望远山,他紧皱着眉头:“阿辞怎么回事,这声响又是怎么回事?”

    接连两个问句问得霜雪一时半会没回答上来,望远山也不恼,从他们身旁路过打算自己前去一探究竟。

    这一走到院门,远远望去,好好的院子变成了一片废墟,他那出了名温润的小儿子背对着他站着,有种厌世又落寞的颓废感:“阿辞。”

    闻言望辞转过身来,他面无表情眨掉了挂在睫上的一小瓣梅花:“父亲。”

    这一句父亲,没有半分感情,就好比陈述了一句,今日用过膳了一样。

    面对望辞这个儿子,望远山也是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

    望辞从小就不用操心,夫子说什么,他就学什么,也不说苦不说累。

    他还未出生的时候,他和夫人就想着让他无拘无束地长大。

    特别是他出世时,粉雕玉琢的,让夫妻二人都恨不得将这世间最好的都直接送到他面前。

    可是这个孩子,偏偏天资聪颖,于修炼一途上,更是得天独厚。

    他懂事,有礼,能文能武,最后竟然直接被族中一致认可,要他成为下一代家主。

    他学的东西开始越来越多,小小年纪便要跟在一群老头子身边,于是他的笑容也开始不那么纯真。

    他的唇边时常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可望远山不止一次觉得,这笑就像是他的面具。

    面具之下的他,根本就不想笑。

    时间久了,他都不知道怎么望辞相处了。

    毕竟从一开始的“阿辞今日高不高兴?”变成了“阿辞今日都学到了什么?”

    夫人开始愁容满面,她并不希望阿辞这么快失去童年生活。

    他自己也开始忧愁,他看得出来,阿辞他,很厌恶这样的生活。

    “怎么不高兴?”

    望远山生疏地想要问问望辞怎么了,可刚说了几个字,看着望辞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他的脑子又跟卡壳了一样。

    “没有,修修功法罢了。”

    望辞的声音没什么温度,说话的速度也很慢。

    什么功法要把院子里的梅花树都拔了??

    望远山没问,顺着望辞的话往下说:“修炼一事无须急功冒进,是不是心境没跟上来?”

    “没有,父亲多虑了。”

    望辞笑了笑,仿佛无事发生过一般。

    望远山的话卡在喉间,说不是,不说也不是。

    你看,又是这样,他就是想关心,也无从下手啊。

    望远山原地踱步,最终叹了一口气,像是放弃了:“有事也可以来找父亲母亲说说的阿辞。”

    那句阿辞,被他拖长了调子,颇有几分无奈。

    一阵北风呼啸而过,带起了些许雪花和梅花:“我让人过来收拾,有空去看看你母亲,她一直惦记着你。”

    望辞的母亲与允愉前后脚病倒了,望辞去过两次,可两次都有人在,他也就看了一眼便走了。

    他不喜人多的地方,平日里如无必要,他都是独自在院中修炼看书,又或者酿酒。

    “好,晚些时候我去看看母亲。”

    望辞对于父亲母亲,还是有感情的,只不过后来日复一日的不得空,导致了有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相处。

    但是对于二人的话,望辞多数也还是会听的。

    这让他更认定,常年累月的不见面,是会让彼此生疏的。

    就像如今的他和允愉。

    他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也不知道未婚夫妻成婚前,都会去做什么事情来增进感情。

    他自认为对允愉的感情深厚,他不是因为这一纸婚约才做的这许多事。

    可是他的心意,允愉似乎不明白,允愉大概只是将他当成了紫衣蓝衣般对待罢了。

    唯一可取的是,允愉的洁癖在他身上不会发作,而且他能很好的压制住允愉的发病几率。

    望辞忍不住想,如果有第二个这样的人出现,允愉还会记得他吗?

    各种各样的酸涩、不解、隐晦的情绪在心底炸开。

    望辞只想快到两人约定那一日吧,他快压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欲、望了。

    任何跟他抢允愉的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