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人嫌棄地吐了一口唾沫。
“呸!說,收什麼稅?”
差役躺在地上迷迷糊糊地說了句:“賠款稅,這不是被人家打敗了,賠人家錢,一畝地一兩銀子……”
梁記再次怒了。
“一畝地一兩銀子,這一畝地一年才賺二兩銀子!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幾個差役哆哆嗦嗦地將地上躺著的差役扶了起來,剛想走人,被梁記叫住了。
“等會兒!”
差役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唯恐再拳打腳踢。
“大爺……還有啥事?”
梁記從兜里掏出五兩銀子遞給他。
“這是醫藥費!”
差役:我接過銀子他會不會打我?不可能,他要是想打人,還需要理由嗎?
仔細考慮過後還是哆哆嗦嗦地接過銀子。
“謝謝大爺!謝謝大爺!”
梁記嫌棄地看著他們:“用不著謝,回去告訴你們縣令,俺們老闆在英國兵營做事,不怕死儘管收稅!”
差役走後,旁邊的糧商開始抱怨。
“不是這稅就那稅!”
“就是,皇帝戰爭打輸了憑啥讓咱們給錢,打贏的時候也沒咱們什麼好處!”
“可不是嘛,現在糧價這麼高也不是咱們鬧的,百姓還指著咱們罵!”
驢幫皇帝:哦嚯!我要是打贏了你們還敢在這裡嘟囔?
哐當!
糧商們好奇地看著眼前的西方秤。
“這是啥?”
梁記得意洋洋地說:“這是西方秤,只要將東西放上去就知道重量,來,放上。”
哐當!
“這塊地總計兩千五百斤,扣除租子剩餘七百五十斤!”
“啥?!”佃戶大吃一驚地指著地上的糧食:“這……以前的時候前老爺給剩下的也就是這個量的一半左右,一年才能剩下這麼多!”
旁邊的佃戶深以為然。
“怎麼新老爺來了,這糧食剩下的反而多啦?”
“這麼一來,以後咱們就不用逃荒啦!”
糧商們跟著奸滑地主這麼久,自然清楚其中的門道。
“梁先生,這麼一來,你們家老爺不就吃虧啦?”
梁爺一臉嚴肅地對他說:“我們老爺說啦,一斤就是一斤,不能多不能少!對了,你們誰欠我們老爺的錢,趕緊把賬平一下,佃戶夏收秋收各還一百斤糧食!”
糧商們一聽,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往年他們還能和府上管家一起勾結,便宜買點地裡的糧食,這個糧食府上的人是不知道的,就是中飽私囊,今年不行了,他們也就不再提這茬。
一大群坐在田間地頭的桌子旁,邊交易邊聊天。
其中一個糧食商人問了句:“梁先生,這糧食原地出售,少說也能有個三萬五千兩銀子,也沒有老爺的親戚盯著你們,這可是巨款,你們怎麼不拿錢跑呢?”
梁記輕蔑地說了句:“跑?幹嘛要跑,又不是不夠吃,我們一個月的工資三十兩銀子,到哪找工資這麼高的地方?”
糧商大吃一驚。
“這麼多!”
“那可是三十兩,可重,真的假的?”
“作不得假,你們看這個老爺對佃農如何就知道了,不坑一分一毫。”
旁邊的一個糧商夥計酸了。
“嘶……一年三百六十兩,我這一個月工錢才二兩銀子!”
聽了這話,梁記更是得意。
“我們出來辦事那都是有規程的,收糧一里地一文錢,收完了,回去再補一文,為啥給你們要賬?因為要賬也有補充,一里一文錢,看要賬的程度回去補充,這次最起碼要補几兩銀子,至於吃住,每天在府裡雜糧粥加白菜,想吃多少都行,跟你們說,我們老爺也吃這個,在外面辦理公務,每天在目的地報銷五十文錢,既然能吃飽吃好,為啥要耍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呢?”
在場的人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個新老爺對底下的員工這麼好。
旁邊的夥計又開始酸。
“是呀,對員工這麼好,員工吃飽喝足不用偷偷摸摸,找補回來的損失比獎勵還要多呢!”
糧商:“……”
正說著,梁記突然捂住肚子。
“不好!早上吃的飯不對勁!”
其他人也一個個地皺起眉頭。
“我也不行了!”
旁邊的佃戶大喜。
“各位,拉地裡呀!”
拉完回來,糧商幸災樂禍地解釋。
“你們這群人細皮嫩肉,受不了這裡的水。”
“是呀,這裡沒有自來水,都是淺層井水,有時候我們吃飯也要拉肚子呢!”
梁記捂著肚子問了句:“各位,哪裡有乾淨水?”
眾人搖了搖頭。
“要喝乾淨水,只能喝外國的茶飲,也只有租界裡面有。”
“外面也有賣自來水廠水的,自來水廠鋪設不起管道,就用水桶盛著賣,那一大桶水十塊錢誰受地了?”
梁記等人突然有了個想法:得趕緊走!
“那個……”梁記清了清嗓子:“各家各戶把禮金準備好,年底我們不來啦!”
一個月以後幾人回府。
賬房。
梁記將賬本往喬治面前的桌子上一摔:“給錢!”
喬治伸手:“拿來。”
梁記:“啥?”
喬治笑了,估計他們也沒寫。
“日記呀,你們沒有寫日記,我怎麼給你們補,萬一你們在那邊做了什麼壞事呢?日記都是要在私下里對的,一旦你們誰做了壞事,可以在日記裡告發,獎勵少說也得占損失的兩成,你們不寫日記,這路費可沒法補,只能給你們原有路費。”
梁記:“啊?!還有這條呢,我不造啊!”
喬治:“現在不就知道啦?”
梁記又開始套近乎。
“喬治,你看咱們都是自己人……”
喬治一聽他要套近乎,趕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還想不想管理倉庫啦?”
梁記吓地冷汗直流。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說,咱們是自己人,等會兒一起出去吃頓飯唄!”
見佔了便宜,喬治也不提這事。
“那行,等會兒我準備準備,去哪吃呀?”
“京城!”
路過的范仁一聽,大喜。
大堂上,郝人皺著眉頭聽完范仁的話。
“嗯?他們倆是自己人,那是不是說咱們不是自己人?”
旁邊的范仁一邊咬牙切齒地訴說一邊左右張望唯恐被人知曉。
“老闆,有可能是想合夥搞什麼事,咱們必須防範於未然!”
對於范仁的態度,郝人非常滿意。
“我給你開個條子,等會兒你去金溪月那裡領三十兩銀子。”
(管理倉庫的是梁記,會計是喬治,金溪月管出納)
范仁大喜。
“謝謝老闆!謝謝老闆!”
過了一會兒,正當兩人高高興興地出門時,被金雄烈叫住了。
“喂,你們兩個,老闆在大堂上等著呢!”
兩人扭頭一看,郝人正在大堂上冷漠地盯著他們,嚇地走路都走不穩,哆哆嗦嗦地來到了大堂上。
“老闆……”
“老闆……”
郝人皺著眉頭指了指梁記:“梁記,誰是自己人啊?”
深知事情敗露的梁記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老爺是自己人!老爺是自己人!”
郝人又指了指喬治:“喬治,梁記能不能管理倉庫,誰說了算?”
喬治也跟著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老爺,我我錯了……”
郝人並沒有要趕走他們的意思,畢竟,年輕人都會犯錯,只要真心改正即可。
“嗯……每人罰款三十兩銀子,可服?”
梁記和喬治大喜,工作總算保住了!
“服!服!”
“服了!服了!”
郝人揮了揮手:“出去吧!”
回到後院,兩人疑神疑鬼地看著每一個人。
“到底是誰在告發咱們!”
“就是,知道了一定要揍他一頓!”
暗中觀察的范仁一聽,心裡有了主意。
大堂上,范仁哭哭啼啼。
“聽說他們還想揍人呢!”
郝人一聽,怒了。
“這兩個混賬!叫人!”
府裡一百多人齊聚,包括養馬的都來了。
台階上,郝人指了指梁記和喬治:“你們倆,出來!”
喬治和梁記哆哆嗦嗦地站了出來。
郝人冷笑著指著他們倆說:“翅膀硬了,剛才有人向我報告,說他們兩個自稱自己人,我當時一聽,哦嚯!這是怎麼滴了,就他們倆是自己人,我們就不是啦?”
眾人怒氣沖沖地瞪著兩人。
“本來我想著稍微懲戒一下就行啦,畢竟,誰沒犯過錯?可是,這兩個混賬不但不改變自己的態度,還要報復人家,罪無可恕!”
“從今天起,梁記、喬治到馬場養馬一個月,以儆效尤!”
“范仁,你去盯著點,幹地不好了拿鞭子抽!”
范仁開心地哈哈大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