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叫李召进来。”刘骜说道。
进来一个内侍。
“李召,这是司马家那个遗孤,你带他下去吧,找一身小黄门的衣服,好生照看着,不得怠慢,有人问起,就说是新来的小内侍,跟着你学习的。明日起,带他去石渠阁,侍候褚博士修补书籍,今日先跟着你。”刘骜吩咐道。
“诺。”李召应道。
司马郁被内侍带走的时候,看到王巨君站在门口。
他一脸不可置信看着司马郁,做出了一个“what?(什么情况)”的嘴型来。
司马郁站定看着他想说什么,边上的李公公催促着:“时间不早了,还是快快跟我走吧。”
他在当值,司马郁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耸耸肩撇撇嘴,跟着李内侍走了。
未央宫是真的大啊。司马郁走了好半天,跟着李内侍去了宣室殿边上的一个小院儿里。那便是内侍们的住处。
估计李召也在嘀咕,这个司马郁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但是皇帝方吩咐只能照办。
李召估计是个总管之类的,因为他有自己单独的屋子,他的两个小徒弟也有二十来岁了,都是跟别的小黄门挤在一个屋里。估计皇帝的那句“别怠慢了”,给司马郁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小间。
幸好是单独住,他们那个大通铺臭敷敷的,闻着是有香料盖味道的,但是盖不住。
可能司马郁还算幸运的,他们整个割掉的那种,很容易失禁,所以正常人都不会正眼瞧他们,这个宦官不好当啊。
“你叫什么名字啊?”李召问道。
“小的叫司马郁。”司马郁说道。
“宫里的规矩你都懂嘛?”李召掏出一块手帕擦擦额头上的汗问道。
“不是非常懂,愿听李内侍教诲。小的在这宫中也就待几天,这几天还有劳李内侍多多关照了。这是一点点孝敬。”司马郁递上了一些金豆子。
“孺子可教也。”李召摆了摆佩巾笑道。
换好了小黄门的衣服,已接近黄昏。在宫中贵人们用餐前后,可以分批去用餐。
“走,去吃饭吧。”李召说道。
司马郁颠着小碎步跟在李召屁股后头。
这公公的饭食真不咋地,没有咸鸭蛋,司马郁喝不下那个粥。关键司马郁也没想就进宫了啊,这一点准备都没有。
司马郁适应能力还是蛮强的应该,随便吃吃,便跟着李召随侍皇上。刘骜看到司马郁微微点了点头。
哇,好大。讲真,当年去看故宫都没现在这个状态。到处都是人头,啃着鸡腿在皇宫里晃荡,跟穿着这身衣服,跟在皇帝后面晃荡,是真不一样。
好嚣张,这辈子都没觉得这么嚣张过。虽然是步行,但是皇上的仪仗还是蛮多人的,前面有谒者引路,后面有俩举扇子的,王巨君和三个侍卫两两在边上,队伍后面就是几个跟他们差不多的大黄门小黄门。司马郁个子矮,又是新来的,李召带司马郁走在了最末尾。
顺着宫道一路向北,青石石砖的道路绵延铺开,两侧则种有各种树木,不要问这些都是什么树,因为司马郁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根本不认识。司马郁只知道有绿叶子树、大叶子树、小叶子树,圆叶子树,还有一些应该是灌木,低低矮矮的郁郁葱葱。道路中段有棵大树,亭亭如盖也,那颗他认识,它此时正开着花,那特殊的凤尾色羽毛状一缕一缕的花瓣。偶有微风拂过时,便簌簌地飘落着丝丝粉色花瓣,极其浪漫——
那是一株合欢树。
从下面走过,司马郁欣喜地抬头一瞥,便迷了眼。
真特么背,为什么要种这些带絮絮毛毛爱飘些东西的植物啊。
司马郁不敢伸张啊,便脱离了队伍,抱着头蹲在一边。
揉了一下眼睛,愈发的疼了。
急死了,异物在眼中,出不来。
司马郁只能尽量想着伤心事,看看能不能用眼泪将异物冲出来。
“你是哪个宫的小黄门?在这鬼鬼祟祟的?”一个冷厉的童声从头顶传来。
“我是,我是李召李内侍身边的小黄门,我,我眼睛迷了东西,我,我看不见路了。”司马郁眯着红肿的眼睛,泪汪汪的想看清前人:“不知来者是谁?能否方便帮我吹一下。”
司马郁就感觉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大力翻着他的眼皮,司马郁有点吃痛的想推开那人。
“别动。”他深吸了一口气。
“你弄疼我了。”司马郁眯着眼说道。
扒着眼睛的手收了劲,司马郁听那人又深吸一口气,对着他的眼睛大力吹了一下
擦,吹气也不用这么大的劲吧,眼珠子快出来了。
不过很快,感觉好了一些。
但是眼睛还是隐隐有异样。
那人好像跟司马郁差不多大,因为眼前有泪水,模模糊糊的,司马郁看不太清楚那人模样。
“哎哟,司马郁,你可真是我祖宗,这两步路你都能丢掉。”司马郁听到了李召的声音。
许是眼睛还没适应,还没法完全睁开,尤其是那人抠他眼睛还那样吹了一下。
“老奴见过定陶王。”李召跟边上人行了礼。
司马郁也跟着行了礼:“谢、谢谢定陶王。”司马郁胡乱的说着。
“定陶王,您看,老奴这边还要去皇帝陛下那……”李召小心的说着。
“去吧。”那小孩说了句,随后几个内侍跟着他朝相反方向去了。
李内侍慌忙拉着司马郁,向清凉殿走去。
“李内侍,我眼睛疼。”司马郁嘟囔道。
“赶紧走吧小祖宗,等会帮你看看,这耽误了圣驾,有你我好果子吃。”李召着急忙慌地说道。
司马郁俩紧赶慢赶的跟上了队伍,刘骜此时已经都快进殿了。
李召是要近前侍候的,怕司马郁再出什么幺蛾子,看过他的眼睛没事了之后,便把他留在了门口。
在这罚站?司马郁没站过这么久啊,艾玛腰疼。
“你新来的?别在那乱动。”边上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小黄门说道。
“要在这站多久啊?”司马郁问道。
“一会没什么事的话可以在边上坐会或者靠着。”他说道。
“小姓司马,单名一个郁字,请问兄台贵姓啊?”司马郁套近乎道。
“我叫张易。”那人说道。
这俩人就在门口抱手杵那里,小声聊聊天,反正皇上也听不见。
不一会,司马郁看到个熟悉的人带着宫人过来了。
“赵婕妤到!”一个内侍声音清脆的喊着。
赵合德!
她朝司马郁这边瞥了一眼,但是应该是没注意到他。
后面的事情大家脑补一下就好了,司马郁只是在门口,里面也看不见,不过动静挺大,刘骜好像也玩的挺花,司马郁只是纳闷,为啥王巨君会在里面看着。
他、们、不、尴、尬、的、吗?
司马郁满脸通红的看着张易。
“我第一次伴驾也这样,习惯就好了。”他说道。
司马郁特么不想习惯,还好他明天就特么去那个什么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