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看到房间里面已经没有人，便小步站到李秀荣面前，跪下恭敬地行礼。
“草民李成，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时间紧迫，条件有限，请娘娘恕草民礼数不周之罪。”
没错，这个李秀荣正是符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服毒自尽，死在皇宫了吗？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为什么叫我李秀荣。”
李成恭敬地回答道：“草民原为先帝暗卫，五年前，草民因受伤，加上年纪大了，先帝赐给草民黄金五十两，允许草民以李成的名字衣锦还乡，如今，草民的手下就有好多从暗卫退下来的兄弟。
至于娘娘心中的疑惑，在暗卫将娘娘交到草民手中时，还将一封陛下写的亲笔信交到草民手中，嘱咐草民等娘娘醒来后交给娘娘。”
说着，李成从旁边取出一封信，恭敬地递给符蓉。
符蓉不顾自己晕乎乎的脑袋，连忙抢过信打开。
“你醒了，是不是心里既疑惑又高兴？很抱歉以这种方式与你分别，只是时间紧迫，朝局混乱，我只能如此安排。
当了这么长时间的皇后，想必你也知道，符家覆灭，你不仅仅是当不了皇后，小命都难留，即便我身为皇帝，也没有办法在众势力的压迫下将你保下。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让你假死，并暗中将你送出。
对于你的父亲，还有符家的人，我很抱歉，时局如此，我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你恨我，那就继续恨吧。不过我不希望你恨我，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不想你活在仇恨之中。这句话说的其实挺没良心的，但我还是厚着脸皮劝你一句吧。
李成是我精心挑选的人，他是先帝的老人，忠勇可靠，家境也不错，做他的侄女，虽然没有皇后那般荣华富贵，但至少衣食无忧，性命无忧。江南风光秀丽，局势稳定，想必你在那里能够过得很好。
很荣幸，做了你半年多的丈夫，也不知道在你心中，我这个丈夫是否合格。
不过那也无所谓了，毕竟我首先是个皇帝，然后才是丈夫，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还麻烦你看在我还是个皇帝的份上宽容一二。
我知道，无论是当女儿还是当皇后，符蓉都很不快乐。
现在符蓉已经死了，希望李秀荣能够忘掉她曾经的烦恼与忧愁，将过去的十多年当成一场梦，去迎接新的生活，快乐的活下去吧。
再见，朕的皇后。”
还没看一半，符蓉已经捂住嘴巴，发出呜咽的声音。
等到看完，符蓉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涌出，失声痛哭。
哭声之中，既有逃过一死，重获新生的喜悦，也有对慕容连无限的感激。
如今的结局，对于她这个符家的余孽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等到符蓉痛痛快快地哭过一场，李成说道：“还请娘娘不要怪罪陛下，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值此乱世，陛下也是身不由己。”
“我知道，我知道。”符蓉一边慌乱地擦着眼泪，一边说道，“我从来没有怨恨过陛下，在宫中的时候，陛下对我很好，即便是幽禁，我也过得很不错。”
“我娘和我弟弟呢？”符蓉问道。
“在草民的家中，他们现在是草民的弟媳和侄子，也都已经换了身份，只是他们在天牢里吃了一些苦头，不太方便过来。”
符蓉听后，心中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下，问道：“叔父，您可知道长安在哪个方向？”
李成指了一下西面，说道：“这个方向。”
符蓉起身，朝着西面缓缓跪下，恭敬地行礼：“民女李秀蓉，谢陛下天恩。”
长安，后宫。
“妍妍，妍妍。”温意带着哭腔冲进桓书妍的房间。
看着女儿即便是在睡梦中依旧紧闭的双眼，颤抖的身躯，还有脸上的泪痕，温意只觉得心如刀绞。
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是她疼了十多年的女儿啊，怎么短短几天不见，就成了这个样子。
这后宫之中，究竟藏着什么怪物，能够将一个花季少女短短几天折磨成这个样子。
日头渐渐西沉，按理说，外官是不允许在宫中过夜的。
可是看到自己女儿如此情形，温意又怎么放心让女儿独自留在这里。
“娘？是你吗？”
桓书妍睁开双眼，看到母亲的身影，试探性地问道。
温意以惊人的速度冲到床前，紧紧握住桓书妍的手，紧张地看着她。
看到自己的母亲，桓书妍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温意失声痛哭。
“娘，我怕，女儿害怕”
“不哭，不哭。”
温意不停地安慰着桓书妍。
看到自己女儿虽然瘦了不少，脸色苍白，神情中有着掩盖不住的惊恐与疲惫，但中气尚足，没什么大事，只需要静养就好。温意的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究竟是怎么回事？”
温意问出了大家都在关心的问题。
此时的桓书妍还不知道前朝究竟发生了多大的震动，断断续续地将这两天宫中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温意听到一半就傻了。
毕竟是桓家的主母，大将军的妻子，温意对事情的敏感度远远超过了自己这个没有经过多少事的女儿。
“你是说，你见了废后符蓉，还和陛下说要给她安排人手？”
温意的语气中竟然也带着一丝的恐惧。
桓书妍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你真是这么跟陛下说的？”
温意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在得到桓书妍肯定的点头后，温意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吼道：“你糊涂啊，你和陛下说这个干什么啊？”
那尖锐的声音差点儿把房顶给掀了。
原本就紧张万分的桓书妍看到自己母亲这个表情，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你你你”温意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全。
“娘，娘。”桓书妍再次哭了出来，“我不想死啊，娘。”
温意渐渐回过神来，抱着桓书妍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你不会死，大家都不会死。”
等到桓书妍心情平复下来，温意抱着自己的女儿，将这件事掰开揉碎一点一点和桓书妍说清楚。
此刻的温意后背已经湿透了。
桓书妍也渐渐明白了为什么会把她扔到掖庭，又为什么让她去宣旨赐死符蓉。
想通了之后，桓书妍才知道那短短一句话，究竟捅了多大的篓子。
若不是慕容连保持了最后的冷静，让手下一个晚上把所有事情查清楚，只怕自己和父母连同一家老小的脑袋早就挂在长安的城楼上了。
正值吐蕃即将犯边，若因为自己这句话引来皇室与桓家的内战，自己将是千古罪人。
“娘，我现在该怎么办？”桓书妍紧张地问道。
温意凑在桓书妍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这？这行吗？”桓书妍有些不信，“万一陛下一怒之下，要杀我怎么办？”
“放心吧，不会的。”温意宽慰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给陛下一个台阶，让陛下好对朝臣有个交代。”
桓书妍怯生生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