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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乌台诗案

    故事就是从这洪太尉误走了妖魔后的20年,公元1079年开始的!

    这一年是元丰二年,神宗赵顼(xū)在位。

    湖州是位于太湖之滨的一座江南古城,天目山山脉耸立在湖州城的城西,其山势十分险峻,山下水流湍急;山上云雾变幻,让天目山如同人间仙境一般!

    名满天下的湖州太守——苏轼,苏东坡,不对,现在我们的大学士还不叫“东坡先生”,他此刻就站在这天目山之巅。

    学士头上戴一顶软脚幞头,外着圆领窄袖的长衫,腋下左右开衩,长衫的前摆撩起来掖在腰带里,脚下是一双乌底的蒲鞋,这样的着装非常适合登山,只是长衫显得人更加地清瘦了。

    软脚幞头(fú tóu),宋代人称帽子为幞头,帽子后面还装饰有两条带子称为“脚”,软而下垂的叫软脚幞头,当然有软的就有硬的,硬的叫硬脚幞头。

    宋人当时的衣着皆为“上衣下裳”,裳就是裙子,无论男女,上面是右衽的上衣,下面都穿裙子,从帝王将相到普通百姓,都这样。

    这样的装束好处是很质朴、不奢华,但是人人都这样就没有了区别。

    这就像现代在中学校园门口接孩子,放学时间一到,一片蓝色或者灰色的海潮涌出来,一色一款的校服,要想在人群中找到自己的孩子,难。

    为了与他人区别开来,现代的中学生们就在鞋子上下功夫,一是拼命地买更贵的名牌,二是买颜色形状更奇异的鞋子。

    古人与我们是一样的心理,既然衣服无法区别自己的特立独行,那就在帽子的两个脚上做文章。

    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于是,千奇百怪的样式就出现了:

    软脚的、硬脚的、平脚的、交脚的、曲脚的、直脚的、花枝角的,角向上的、向下的、一支向上一支向下的……等等,成为大宋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山风凛冽,吹动着苏轼脑后的两条软脚飘带,我们高冷的大学士如雕塑般在山顶站了许久,可惜这样绝美的造型,居然没有人叫好。

    如果这时有画师把自己摆帅的画面,纳入画中,悬挂在客厅里,那该是多么惬意的人生啊。

    大学士孤独地叹了口气,可惜画师没有跟着一块来啊,据说很忙。

    江山如画,一时让苏轼壮怀激烈!几次张口要把胸中的激荡情怀抒发出来,可惜,肚子中鼓满了气,就是从声带那里冲不出来。

    这好比一个十月临盆的孕妇,做好了一切准备,痛得死去活来,可孩子就是不出来!

    大学士现在就如孕妇一般憋得难受。

    和普通人一样,大学士心情不好也想骂人,想要寻找一个发泄口,环视一周,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

    若在平时,太守大人那可是“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的,从者如云,威风八面的!只是近段时间出了点状况,苏轼被一个叫何正臣的御史,抓住了小辫子,弄得他灰头土脸、生活渺茫,前途堪虑!

    正是因为心里不痛快,所以学士就想去游天目山,热情地邀请平时的登山驴友们同去,结果……

    结果一个也没有来!

    据说,都很忙,实在是抽不出空闲。

    这就不对了,反差太大啊!

    以往出游是“千骑卷平岗”,现在是影只形单。

    老苏预感到整个空气无比的压抑。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环顾四周,只有那个叫“飞儿”的小厮乖巧地站在他身后,虽然,空气压抑这事,跟小书童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自己写不出诗来就怪小厮长得难看?

    这理由好像也说不过去,大学士只好“哼哼”几声,憋屈地把气咽回自己的肚子里。

    山河之壮美,却无法冲淡他此时胸中之块垒。

    老苏同志这气儿不顺的起因,是王安石正在朝中大力推行“新法”。

    王安石的变法让朝中大臣分成两派,保守派和变法派,两派斗得不死不休,老苏是给保守派站队的,因此与变法派的王安石便是对头。

    其实老苏平时处事还是很圆滑的,虽然为保守派站队却并没有冲在队伍的最前列,因为他清楚,皇上赵顼支持变法,所以反对变法就是反对皇上。

    反对皇上那就是作死!

    反谁也不能反皇上啊,这个国家都是人家的,想弄死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所以老苏拎得清轻重,从来不冲在最前面,只是偶尔发个小牢骚,表明一下立场,是那个意思就行了!

    看京中的斗争愈演愈烈,大有失控的意思,苏轼毫不犹豫地请调外地,皇上准了,老苏到湖州上任后,例行公事地上了个表——《湖州谢上表》。

    这个《谢上表》其实就是和皇上客气一下,走个流程,大概意思说,“老苏”我这人在过去除了会写几首破词,实在是没有什么政绩可吹的,尽管我是这样的一个怂货,但是您仍然委我以重任,如此厚爱,因此我非常感谢“瞎了眼的您”!

    就是这样的一篇“客气一下”的文章而已,不料却掀起一场泼天的大祸来,而且累计多达数百人!

    原因是在这篇文稿后面,苏轼发了几句牢骚话:“陛下知其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察其老不生事,或能牧养小民。”

    全句翻译成白话就是:皇上您知道我愚笨不会变通、不适应这个新法,难以符合王安石这些新人,您还委我以重任!您不是脑子坏了,就是觉得我年纪大了、不爱找事,这才让我守牧湖州的!

    几句牢骚话而已,皇上赵顼看过笑笑,就扔一边了,没有当回事儿,奈何苏轼的名头太大了,他的只言片语也会引起人们的关注,这些牢骚话被有心人翻了出来,成为反对新法的证据。

    御史何正臣本来是苏轼的铁杆粉丝,他为了欣赏老苏的文采而翻看这篇《谢上表》的,不料,当看到最后几句,眼前一亮,终于抓到了保守派的把柄了,他坚定地认为这是在攻击“伟大的变法”。

    于是何正臣就上奏,说苏轼“愚弄朝廷,妄自尊大”,恶意攻击王安石,攻击伟大的变革。

    神宗皇帝对王安石宠信正浓呢,俩人好得就差穿一条裤子了,自然就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

    说“老王”不好,那就是说我不好!

    这可不行!于是神宗皇帝对苏轼的不满在何正臣的挑拨之下,像陈年的老酒越来越浓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