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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汴梁的春节

    “就是,把蚂蚁分成两队,一支黑队、一支黄队,黄队用一只大黄蚂蚁做将军,黑队用一只大黑蚂蚁当元帅,在旁边敲鼓。”

    “然后呢!”聂芸娘急切地问道。

    “是啊,李嫂你快说!”大郎也是两眼放光。

    “敲第一声鼓,混杂在一起的蚂蚁会迅速分开并列好阵势!”

    “真的吗!这么厉害!”

    “敲第二声鼓,两队蚂蚁会开始厮杀!”

    “嗯嗯,然后……”

    “敲第三声鼓,蚂蚁停止交战……敲第四声鼓,两队蚂蚁分别在将帅的率领下回到各自的蚁穴里。”

    “还有别的吗?”

    “有,还有一种表演叫”七宝戏”。”

    “哪七宝?”

    “就是乌龟、王八、泥鳅、螃蟹、虾和各种鱼,把这七种动物分别放进七个小缸里,然后开始喊叫,当喊到‘乌龟’的时候,乌龟会从缸里爬出来,当喊到鲤鱼的时候,鲤鱼会在缸里向上跳,总之不管喊到哪种动物,那种动物都会有回应。”

    “这么神啊,明天会有吗?姐我们一起看。”大郎十分神往。

    “好,我们去看。”

    “那得找,往年都有,今年也会有,但是不一定在什么地,得找。”

    “好,那就找。”大郎兴致勃勃。

    “没别的了?”聂云飞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问李嫂。

    “那可多了,正月一日,开封府放关扑三日。”

    喝多了酒的老道,正低垂着他的长眉昏昏欲睡,听到”放关扑三日”几个字,突然眉梢向上一挑,目露精光。

    小道士公孙大郎闻言也是喜上眉梢。

    一老一少两个道士,难得的这么爱好一致,意见高度统一。

    “关扑的地点在哪里?”两人几乎同时问道。

    “从马行街,蟠楼街一直到西凉门外的御街,这些地方都是关扑的集中开放地。怎么,罗老爷、大郎少爷,你们想去试试手气?”李嫂笑道。

    “嗯嗯嗯,是。”

    大郎像只啄米的鸡,高频地点着头。

    老道则默不作声。

    “这个时节,那种地方好找得很,你到大街远远地一望,看哪里有官府扎起来的彩棚,那里一准是用来关扑的,一个挨着一个的棚子,人也极多,好远就能看到。”

    “好好好,我明天一大早就去,要赢一大堆钱回来。”

    大郎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把陪芸娘一起去看“蚂蚁角武”、“七宝戏”的事给忘干净了。

    “芸娘大姐,明天我也陪你去吧,沿街的店铺把货物陈列在街道两旁:各种头饰、花朵,饰物,鞋袜,奇珍异宝。”

    “好,我也去看看,不过我不喜欢赌博,赌博没有一个好人!”

    这话好伤人,大郎不满地瞪了芸娘一眼,仍热切地望着李嫂,希望能从她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不但有关扑,还有各种歌舞馆舞伎们的演出,我们可以看表演,上台表演的可都是各个红楼里的头牌姑娘,比瓦子里的姑娘要高出很多个档次呢,最主要的是免费的!在平时,这可是不敢想了。”

    “哦!”

    聂芸娘动容了,她平时很少到红楼这样高消费的地方去,即使是瓦子,这样大众化的娱乐场所,她也很少去。

    现在居然有免费的看,心里不免心动。

    “到了晚上,有很多贵妇小姐也会来观看关扑,云飞少爷不妨多去走动走动,说不定会碰到一两个富家的小姐,来一场美丽的艳遇,成为一桩美谈呢。”

    李嫂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的话,让公孙大郎也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聂芸娘也目光热切地望着自己的哥哥。

    聂云飞听李嫂这样说,立即想到李问柳,脸不由得红了。

    芸娘看他脸红,立即也哈哈大笑起来。

    聂云飞忙岔开话题,问道:

    “还有什么好玩的?”

    “当然有,明天是正旦日,皇帝会坐在大庆殿,等着各州各路的地方主官来京进贺,这可是大盛会啊!”李嫂眉飞色舞起来,”他们带有本地的各式土产进献官家。其实最好看的还是万邦来贺,你们知道都有哪些外番来汴梁吗?”

    见大家都盯着自己看,李嫂谈兴更浓。

    “有我们多年的唇齿兄弟高丽使节,还有我们名义上的臣子国大辽,还有你们听都没有听过西南诸国,据说都是住在大海里的,叫什么三佛齐国、大理、大食等等。”

    李嫂得意地卖弄着。

    “还有来自遥远西方的回纥、西夏。我是亲眼见过西夏人的,他们高鼻深目,男人长得高大凶恶,女人金发碧眼,胸大臀圆,倒也十分可爱。”

    “这些西番人,与我们人种很是不同,你们自然是从来见也没有见过的。”

    李嫂作为一个很有见识的东京汴梁人,很有几分出生在帝都下的自豪。

    “什么西番人,不过一帮老外而已。”

    聂芸娘不屑一笑。

    “老外?”大家都很惊奇,不过这名字很好理解,非我中原国人皆称“老外”,好,多接地气啊,简单明了。

    李嫂谈话的兴致,并没有因为芸娘的打断而削弱,她继续说道:

    “最好笑的是回纥使者,他们高高的鼻梁,眼睛与我们一个颜色,黑的,只是胡子太长,让人看得恶心。你们知道吗?在所有的外番国里,他们是最穷的,参加朝会居然没有公服可穿,用一整块帛缠绕在头上,身上也是用一整块的素袍,把身子一裹,随意得很,哪里有使者的气度?”

    大郎是没有见过回纥人的,很是惊奇。

    “他们的国家是不是穷得没有裁剪的师傅,没有成衣铺?”

    大郎大胆地猜测。

    “回纥?哦,你说的是阿拉伯人吧,不过他们靠着卖石油,可是富得流油的。”

    “比我们还要富吗?这怎么可能呢?”

    李嫂迷惑了。

    “头顶一块布,全球我最富!”

    “什么意思!”

    大家都懵了。

    李嫂顿了顿,她得继续把她的话题说完,否则会憋得难受。

    “正旦后的第2日,咱们官家要携各番使节,去南御苑射箭的……”

    “我们进得去吗?”大郎忍不住发问。

    “我们……我们平民百姓,当然是进不去了,就在外面等。”

    “切,这么冷的天,我才不站在雪地里,傻呵呵地等呢,我要云马行街看关扑。”

    “不是去看,是去赌吧。”芸娘冷冷地接口。

    “姐,我没有钱了。”大郎可怜巴巴地看着芸娘。

    大郎平都是直呼其名,从来不叫姐的。

    “给你钱让你去赌博吗?给哥要,我没有。”

    “云飞哥钱花光了,过年买了那么多东西,他哪里还有剩余。再说了,过年了,你总得给我发个红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