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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进了贼窝

    等天快要黑的时候,男主临出门儿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扭头看了看女主人便走了。对于他们的这些表现云飞并没在意,只当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无言交流罢了。随后女主人就把云飞安排在竹床上让他睡觉。竹床靠房门儿的一头儿用秫秸勒了一截软间壁子, 间壁子比床稍宽一点儿,人在床上有点儿像住进房间里的感觉。云飞躺在竹床倍感舒服,这些天奔波劳累,他不大一会儿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他便被堂屋乱杂的脚步声惊醒了。醒来之后他没乱动,他想起男主人的话,继续装睡,然后静静听着。过了一会儿有人在外屋小声儿议论,接着又隐约听见尽西头的套间里有孩子的哭喊声,议论声停了之后,有脚步声走进了云飞所在的这间屋儿“那个小孩儿没醒吧?”云飞听着是男主人。女主人没好气地说“醒没醒你不会自己过去听听吗,问我干啥!”“你小点声儿行不行?”男主人带着责怪压低声音,说完他就轻步儿凑近了竹床。小云飞听见脚步凑近,便一动不动地发出轻微均匀的鼻息声。男主人过来听了听就转身又回到炕前对女主人说“显贞,你去里间儿帮着哄哄那个小孩儿,我们给他揭开嘴他就大叫,又怕把孩子给憋坏了。我这想着也就你能哄住他了。”

    女主人不高兴地说“你们干你们的,可别往里牵扯我,我左右咋说你也听不进去,谁让你们把他弄到咱家来的。”男主人软了语气恳求说“显贞,我求你这一回,再也没有下次了,即便他们再想干我也决不能再往咱家领就是了。”听到这儿女主人便没再说什么,只听她下地穿上鞋,然后就随男主人一起去了里间屋儿。

    云飞听了房主人的对话始终也没听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可觉得这个地方是不地道了。为了解开这个迷他悄悄下了床,来到外屋一看,里外屋门儿都敞着,又看里间屋儿从门帘边透出的灯光斜照在中间房儿的后墙上。听里面有人低声说话,云飞就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里间屋门儿有点偏北,他过去就站在门北边墙角儿从门帘边儿斜着往里瞅。云飞看着这里面也像是住人儿的房间,靠窗户是一张双人竹床,靠西山墙的抽屉桌儿上放一盏油灯,窗户上还挂着幔帐。灯光微晃,只见有三个大汉坐着板凳,分布在屋地上。男主人坐在靠近桌儿的位置上背对着床。床上盘坐着个孩子,他的手被反绑着,眼睛被黑布蒙住。那孩子一边儿抽泣一边儿断断续续地说着“娘,我要找我娘,我要回家。”

    听孩子说话那个清楚劲儿,约摸着有个五六岁。女主人坐在他身边儿哄着他说“好孩子不哭,你娘啊一会儿就来背你回家。”孩子大概听着女主人说话挺温和就乞求她说“姑姑,你是好人,你能送我回家吗?我不哭,能让他们别打我了吗?我想回家。”女主人被孩子说得大概是心软了,就搂着孩子哄他说“孩子不怕,有姑姑保护你,再也没谁敢对你凶了。”她说完这句话抬手擦了擦孩子脸上的眼泪。

    孩子听到这儿真的不哭了。这时其中一个大汉等得着急了,站起来踱着方步叨咕说“他咋还不来呢,是不是报官去了?”“那他可不能。”男主人说“咱才要他一千块现大洋,他轻松地就可以拿出来。我想他是不会不顾孩子的安危。”看着那男主人,再听着他说话的口气,估摸着他就是这伙人的头目。小云飞听了他们前后谈话的意思和眼前这个场面,确准了这是一伙绑匪,那个孩子就是绑架来的人质。在家上学的时候他听先生讲过这类的事件,这种人是专门儿结伙作案索取钱财,在达不到目的时甚至还会杀人。他看着越想越害怕,原来这里是个绑匪窝点,怪不得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连条狗都不养。那这个女主人怎么跟绑匪头目混在一起呢?难道她是被逼迫的吗?不过听刚刚在东间屋儿她和男主人的谈话,这也不无可能。小云飞暗自叹了口气,不想再往下想了,他只想尽快地离开这里,可是又一想半夜三更往那儿逃呢?他想着还是回去琢磨一下再说。

    正当他转回身儿要走,忽然听見有脚步声走近他,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光晃在他脸上,闪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他只感觉有人抓着他的胳膊,他离了地面,感觉自己像人拎小鸡儿似的被拎进屋子里,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扔在了头目面前,他睁眼就看见头目的脸。“大哥,这是谁家的孩子?”拎云飞那人说。头目一看是小云飞就火了,伸手打了他一记耳光吼着“谁让你随便出东屋儿乱走的!”云飞被打得眼前乱冒金星瘫软在冰凉的地上。女主人上前拉起云飞,责备男主人说“你打他干啥?他只不过是个孩子!”头目听女主人这么一说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云飞片刻,然后就虎着脸说“待一会儿再说。”说完就对刚进来的人问话去了。刚进来的有三个人,其中有一个被反绑着手用黑布蒙着眼睛,肩上斜挎着一个布口袋,看起来沉甸甸的。

    头目问“你把钱带够了吗?”蒙眼人说“带够了,请兄弟们过数吧。其中一个人从他身上解下布袋儿,过了肩膀往床上一倒,白花花的一堆银元摊在了床上。四个手下人在头目的吩咐下齐动手点数去了。孩子听见了他爹的声音,叫了声就又哭开了。其中一个大汉不耐烦地说“你爹来背你回家了你还哭啥!再哭可不让你回家了。”孩子的爹急忙儿摸索着凑过去把孩子哄好了。女主人见他们父子搭话了她也没吱声就悄悄儿出了屋子。

    绑匪们七手八脚忙乱了一阵把钱点完之后,头目对蒙眼人说“对不住哥儿们让你受惊了,这就当破财免灾了吧。蒙眼人说“这倒可以,不过能不能让俺爷俩松快松快呢?”头目说“让他们把你爷儿俩送回家再松快吧,这样对咱们都有好处。”蒙眼人一听有些惊恐地问、你们是不是要”那头目打断了他的话说“嘿,哥们儿,你这是想到哪儿去了,我们只不过是为了弄点钱花才取此下策。再说咱们今日无冤昔日无仇,我们决不会伤害你父子,你就放心地回吧。”

    云飞窝在角落,听那头目说起话来不像是个无赖,可是他为啥能干起这种行当来呢?小云飞心里嘀咕着不得其解。等处理完他们之间的事儿,头目打发了三个人去送人质。他们刚走出门去,那头目便对留在家手下说“去,给你二哥把电棒送去,黑灯瞎火的走道儿时用用啥的。”小匪徒从床上拿起一个园柱形的玩意儿往床下一照,地上照出了一个白亮的圆点儿,圆点周遭儿闪出的虚光儿也比油灯亮。这时云飞才知道刚才在房门口儿照得他不敢睁眼的强光原来就是这种叫做电棒的玩意儿发射出来的。小云飞还是头一回看见这种新鲜的物件儿呢。

    把人质送走之后,小云飞知道该轮到他挨收拾了。这个小机灵鬼已经意识到此时在这种场合弄不好了会有生命危险。当他被头目打了一耳光之后就开始琢磨应付的方案,想着要不就装憨厚不懂事儿的幼稚相,或许能蒙骗绑匪。绑匪头目走近云飞,半蹲下问“你叫啥名?家住哪里?你十几了?家里都有啥人儿,念没念过书?”头目顿了顿,目露凶光接着说“你把我问的事儿老实儿告诉我,可不许说谎!”云飞模仿者季老汉的口音回说“俺叫曲云飞,是宁阳县小庄子人。今年十二了,从小家里就穷,也上不起书房。前年俺爹死了以后俺娘就领着俺又嫁人了。在家里因为俺后爹老打俺,俺娘也管不了,所以才偷跑出来要饭了。”那头目又问“你在房门外站了多长时间了?”云飞说“俺才过来,想下地尿尿,听见这间屋里有说话声,知道这是在赌钱,所以就想凑过来看热闹儿,就刚到这门口儿,他们就进来了。我可愿意看这种热闹儿了,俺爹活着的时候常带我去看赌钱的。有一回他借了人家很多钱输了散伙之后俺爹说要回家拿钱还账,人家不让他走。他就把我留下了,直到俺爹的来钱还完了账,他才领着俺回家了。”云飞看着头目的表情,像是有所松动,接着说“刚才那个也是这么回事儿对吗,大爷?”

    那头目听了仍有疑心地盯着小云飞。在场儿的那个他的手下倒是信以为真了,他看了看云飞又看看头目,低下头笑去了。云飞便继续装出一副不在意的表情来迷感对方,云飞心里其实也在打鼓,不知道这段有针对性的故事能否骗过绑匪头目呢?他心里盘算着,明日他是否能逃离了这个绑愿窝点呢?

    折腾了半宿,这屋里所有的人都困乏了。等送人质的人回来之后,小云飞也被打发回东间儿房睡觉去了。第二天,云飞醒来睁眼一看,太阳已经升起挺高了。他急忙儿穿衣下地,帮女主人烧火做饭去了。他嘴甜得不叫大姑不说话,把女主人哄得乐呵呵地和他唠嗑儿。没用多长时间就把饭做好了,要吃饭的时候云飞问“大姑,你家这个大爷我该叫他大姑父吗?他咋不来吃饭呢?”女主人听了,脸上有点红润,对云飞改称呼,也并未加以制止。但是脸上的羞涩表情不一会儿就又转为阴沉了。云飞想,应该是她对男主人昨天夜里的行为极为不满吧。见此情景云飞赶紧转了个话题,和女主人拉了一会儿家常。

    闲谈中,云飞听着女主人和自己的一样的口音很是亲切。其实打从刚见面儿搭话他就听出来了,原本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云飞也只能把乡音的亲切感藏起来。经过昨晚一事,他知道更不能露了。俩人边吃着饭,边唠着嗑,云飞试探地说“大姑,我在这儿住可给您添麻烦了,等吃过早饭我可该走了。”没等女主人回话儿,那头目从西里间屋儿走出来说“你往那儿走,这里有吃有住,你就在这儿待着吧。”云飞听了心里一阵失望,他明白,对方这是在对他不放心而实行的软禁,但是他仍然装出不懂事儿的样子说“在这儿呆着吃闲饭儿,您不嫌恶吗?”头目看着云飞说“不会让你闲着,每天会有人领你上山拾烧柴。但是你可不要想着自己去,告诉你这山上可有狼。”男主人说完,就拿来酒壶倒上,让云飞给烫酒去。

    女主人把饭菜端上了桌儿,云飞也把酒烫好了。头目让云飞坐在他对面儿,伸手撕下一条鸡大腿儿给他说“给,吃。”一边说着,两眼时不时地看看云飞。云飞知道对方还是没有打消对自己的提防,就继续装着见了好吃的啥也不顾的单纯样尝试迷惑对方。尽管如此,对方还是保持着他的警惕性,以防走漏风声。吃过了饭,那头目悄声向女主人交待了点什么事,然后便回里间屋儿睡觉去了。

    女主人领云飞来到了山上,并没马上动手拾柴,而是一边溜达一边和云飞唠嗑说“孩子,你拾柴多少无关紧要,千万可不许偷着走了。你要是偷偷走了那我可就要倒霉啦。”这时云飞才明白那头目刚才向女主人的低声交待的原来是在威吓她。云飞对女主人很感亲近,不单单是因为相似的口音,还因着她和自己娘的年纪相仿。为了不让她担心,云飞安慰她说“大姑,你就放心吧,我决不会偷偷走了给您留下麻烦就是了。现在我是四海为家,只要是有吃有住处,我就满足了。再说,您那样护着我,跟亲娘差不多,我可不能给您惹麻烦。”

    云飞几句话说的女主人可高兴了,她说“云飞呀,今头晌咱啥也别干了,我领你在山上各处走看看这儿的景色吧。”云飞点了点头就随女主人边走边看。

    这是座小土岗,山坡不算陡峭,到处见不着石头。岗顶儿和半坡上长满了茂密混杂的树木,像是自然生长的。房宅的三面则栽种着各种果树。现在正值开春儿,二月末,果树陆续开了花,花香的芬芳气味招来了各种蝴蝶和昆虫辛勤的忙作着。在这些昆虫群中数蜜蜂最多,叫声也最闹。这种闹声和林中鸟儿的鸣叫相配合好像是一支交响乐队在为这里秀丽的自然景色搞义务演奏。

    小云飞看似是跟着散步看风景,实则他是没有心情欣赏这些的。他心里盘算着如何摆脱目前这种处境。可以既不让好心的女主人受牵连,又能让自己巧妙地劝人而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出于勤劳的本性,他在溜达时顺便拾够了不太大的一捆干柴。来到果园外围,天还不到晌午,娘儿俩在高处坐下休息,小云飞看着这迷人的春色暗自心想,多么好的风景啊,有谁会想得到在这风景优美的果园中,会潜藏着幽灵般的恶魔,豺狼般的绑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