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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无需明说的秘密

    云飞的担心其实有些多余,作为当事人,赵天宝又怎么能没有察觉显贞已经有了身孕?不止如此,赵天宝也很清楚关福来和显贞的事情,只是他没有对二人的事情发作罢了,对他来说,只要显贞还是自己的媳妇儿,只要显贞还在赵家,那么她的孩子生下来,就只能管他叫爹,并且也只能跟他姓赵。所以他对显贞也还是一如往常的照顾,甚至比以往更加很体贴。

    关于他发现关福来和显贞的不轨,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一天晚上。那天赵天宝晚饭的时候喝了点酒,再加上忙了一整天就有些困乏,便早早的睡下了。后半夜的时候,他醒了酒,有点渴,睁开眼迷迷糊糊往窗外看了看天色,约摸着是二更天了,但是冬日里,这个时辰天色还很暗,他影影绰绰看着旁边的枕头没有人,他本来没有多想,以为显贞是去上厕所,可以等她回来帮自己倒杯水。但是隔了一会儿她还是没回来,赵天宝便有些担心,想着去接她。他坐起身,刚要穿鞋下地,就听到里间屋似乎传出异响,他瞬间就彻底清醒了,放轻了动作,悄声下地,循着声音到了里间屋的门口查看。

    他听着里面的声音,不像是有细作进来,反而像是有人在床上活动时床板发出的吱呀声。他正想推门一看究竟,就听到关福来的声音说“你可把我想坏了。”紧接着听见里面传来急促的呼吸声,还有更快节奏的床板吱吱呀呀的声音,对于发生的事情他心下了然。果真,随之就听见显贞发出了低微的呻吟声。他站在门口,心里五味杂陈,微微发抖的双手攥成拳头,忍住了没有推开门惊动他们。

    他仰头放缓了呼吸,其实自己心里也知道这是迟早的事。自己诓了她远嫁跟着自己回来,这么多年显贞跟着自己都没有生育,更何况是由于自己是先天性的生理缺陷而不是因为其他,自己从来没有给过她这种感受,也无法给她,也是亏待了她的。既然关福来有这种能力,那虽然他这样想,但面对这样的场景他也实在不想再继续听了,正当他想转身回去,却听到他们二人温存之后轻声的交谈。

    关福来说“咱俩的事,我兄弟还不知道吧。”

    “肯定不知道啊,如果他知道了,那还得了?”显贞说着,又叹了一口气“不过,应该也瞒不住了,我应该是有了,月事儿推了十多天了。”

    门口的赵天宝听到这里,下意识地高兴得差点喊出声来。紧接着又听关福来说“真的啊,虽是高兴事儿,可这怎么办,这不是要露馅吗?”

    显贞说“你怕什么?我又不是没有男人,我又不是大姑娘。”

    关福来声音略带调情的地说“可是我第一次得到的你,就是一个大姑娘啊。”

    “那你就当是你命里带的艳福吧。”显贞娇俏地说。

    接下来的话,赵天宝没有继续再听了,他转身回到了床上,但是又无法入睡。过了一会儿,只听房门开了,显贞蹑手蹑脚的走进来,窸窸窣窣的钻进被子。赵天宝假装是睡梦中翻身,就转了个方向背对着显贞。打那之后他就只当自己全然不知,眼下他只有一个期盼,那就是孩子顺利的出生。

    显贞每日还是早起做饭,照顾着一家人。这么多年,她一直都知道赵天宝对自己很好,就算之前他糊涂过,干过不靠谱的勾当,但对自己他一直都是很温柔的。自从自己怀孕,她越发感觉到赵天宝每天下山上课之前,都会更加温柔的对自己,也经常会带自己喜欢的吃食。她心里猜想,赵天宝应该是感觉到自己有身子了,并且这山上也没有别的人,那自己腹中的孩子是关先生的,这也没什么好辩驳的。她只是有点惊讶赵天宝他竟然什么都没说,也不戳破,想来是为了三个人的颜面。

    显贞还是偶尔会去给祁老爷子送饭菜,老人家经事多,怎么会看不出显贞有了身子。自打关福来秋天上山来帮忙收果子,后面又干脆住在赵家,这老人家怎么会不知道这俩年纪相当的年轻人是有什么想法,两个人年轻正盛他也是能理解,但作为赵天宝的家人,他也多少会觉得心疼天宝。但他也知道天宝是没有生育能力的,那么这个孩子的到来,只要赵天宝不觉有什么不妥,那么他就是赵家的后继之人了。所以祁老见着显贞日渐丰腴的肚子,也是跟着高兴的。

    日子过得飞快,在银装素裹中的曹州大地也铺上了红红的鞭炮纸。靠近了年节,赵庄自然也和全国一样在热闹喜庆的庆祝新年。在这个五方杂姓的大家庭中,大家虽然各有“心事”,但是关心和感情丝毫不掺杂半点坏心思。

    关福来在节前细心的打点了给一家老少的新年礼物,祁财老人也得到了一件新大褂。这一家人最高兴的莫过于多年未有生育的显贞已怀身孕,对于新生命的到来大家都很期待。而对于关福来,赵天宝的默许就是对他最大的安心。

    新年的餐桌更加丰盛,跟着老话儿,干娘腊月二十八发了面,二十九烀猪肉,云飞看着干爹忙前忙后围绕着有了身孕的干娘,想到了自己的爹娘,鼻子难免发酸。

    年三十儿午饭的餐桌上,有鱼有肉好不丰盛,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吃过了午饭,云飞跟干娘说了声,就和干爹带了一些年货到山下给赵心灵一家送过去。云飞和心灵一起坐在炕上,跟着大人一起聊着天,吃吃瓜子,氛围很是温馨。到了晚饭点儿,心灵一家人哪能不留吃饭就让这爷俩回山上,正好半夜还要祭祖,就着中午的饭,热了热随便吃了一口。等到下半夜,云飞和干爹发了纸,一起祭完祖,才一起回山上吃了团圆饭。这样的安排刚好也迁就了祁老爷子还有关福来。

    年夜饭时,云飞举杯说着过节高兴,跟各位长辈喝酒,很快便喝了有半斤,刚好当作借口说喝的急了,就提前回了房间。他坐在窗边,听着外面还在热闹的放着爆竹,对比之下心里的落寞更加喧嚣,他不免无奈的摇摇头,心想:本来打算今年要了却两个心愿,一个是要见自己多年未见的亲娘一面,二就是亲自手刃仇人给爹报仇。可结果一样也没办到,还险些遭人暗算,这也太窝囊了!想到这里云飞敲了敲自己的头。他心里恨自己不该奔到那小店去住,更恨自己实在太不警醒。如果是在成武县城里住下,不就没有这个麻烦了?想到这里,一阵酸楚泪水涌上了眼圈。

    这时干娘走进来“云飞呀,晚上喝酒那么急,胃里难受了吧,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看着关心自己的干娘,云飞赶忙整理了心情,笑着回答说“还好,我就是有点晕乎乎的,娘,我出去走走缓缓酒劲儿。”云飞说着,穿了鞋子下了床。

    他慢慢的走着,在院子附近遛着圈,走到一个高点向山下庄子里望,能看到庄上还在不断地燃放着各式各样的鞭炮,家家户户的大门上挂着红红的大灯笼,仔细看看,还有很多盏灯笼在大街上来回穿行,远远望去好像许多只萤火虫,时飞时落地在争相闪亮。这是拜早年的人们拎着灯笼在走家串户,看着这一派祥和热闹,他回想起六年前的除夕之夜。刚满十岁的他和本家族两个哥哥由大人领着,每人拎着一个纸灯笼在走家串户的拜年,走在街上,拜年的人们成伙,你来我往,形状不一的灯笼照红了黎明前街面上的黑暗。每伙人群中打着灯笼的多半是小孩子,跑跑跳跳地走在前面的也是小孩子,每到一户人家,孩子们稚嫩的声音一齐问候“新年早起!”“新年好!”然后就会走进屋里和大人们一起对着家谱叩头。叩拜完了,主人会让进客房里,方桌上备有各种招待来客的物品,有手烟,还有花生、糖块、瓜子等。大人们多数点支香烟,闲聊上几句。孩子们则专往花生和糖块上盯着。简短的接待之后,告别后再到另一家。拜完了本家族的亲戚,各户又去拜邻居,跑跑跳跳欢欢乐乐。

    想到这里,云飞的脸上悄悄爬上了一抹微笑,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了他的回忆。他跺了跺鞋底儿的雪,回到屋里。看着屋里家人都在笑着,他也笑容满面地问“娘,什么事儿把您乐得那么开心啊?”

    显贞捂着嘴,笑声没停,指着关福来对云飞说“你问他给我算卦说的啥。”

    云飞看着一旁一脸笑意的关福来,配合着笑笑,“肯定是双喜临门的恭喜话呗!”

    一句话把全家都逗乐了,这个新年就是在这样欢乐的气氛中度过了。

    除夕之夜大家都到很晚,故而初一这天全家人都休息了一天。到了初二这天,吃过早饭,云飞早早就下山来到了学校,他进了大门儿,正巧心灵也刚吃过早饭推了门儿走出来,两个人相视笑着,云飞脚步飞快的跑到上房见了心灵的爹娘,就和心灵一起去了练武房。

    还没出正月,学校这几日不会有外人来,就只有心灵的傻弟弟笑嘻嘻的不断探着头往里瞅。练了一大阵子,两个人坐下休息。

    心灵靠近云飞坐了坐,她轻轻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看着云飞说“云飞,我求你一件事行不?”

    “心灵姐,有什么事儿还用个求字,用不着求,你说吧,等我报完仇,什么事我都答应你。”云飞微微笑着说。

    “那就看你了,只要你能做到,我就能做到。”心灵话还没说完,声音反而越来越小,脸上已经爬上的红晕,她不自然的捋了捋刘海。

    云飞不解地看着她的表情,不知要如何回答。

    心灵清了清嗓子,她抬头望向门口,看着没有旁人,就轻轻拉住了云飞的手说“以后,你不要再和时园牵手了,行不行?”

    听到这里,云飞简直被她逗得是哭笑不得,想怪她的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但看她那小小的瓜子脸上生的一对水灵灵的杏核眼,再加上那两道柳叶眉,红红的嘴唇嗔怪的说起他和时园牵手的事儿。云飞看着她心想,如果不是衣装简陋,她的美貌不亚于自己看书想象的西施女,越端详越顺眼,又怎么舍得怪她如此多想。然而心灵显然已把时园是做了情敌,时园现在才是十四岁,还不懂什么男女的感情,云飞也不免觉得要说说清楚些“心灵姐,你不要用你的心情去对待时园好吗?她现在还小,根本不懂什么是男女有别,她把你看成是亲姐姐,把我也是看成亲哥哥对待,在她的脑袋里,并没有像你想的那复杂。她以为能和你一起做的事和我也同样能做,根本就没想那么多。那天你嫉妒她的举动表现,当时连我都没明白你的用意,更何况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她了。你怎么能那样嫉妒她呢?”

    听到这里,心灵实在有些歉疚。确实如云飞所说,时园现在也确实是心无他想,自己心里把她视为情敌是有些过分。她看着云飞,眼神里满满的感情对云飞说“时园妹妹,她长得实在招人动心的。”

    云飞抚摸着她的脸颊,笑着说“傻姑娘,就像你这个缠人劲儿,哪还等得了那么长时间?恐怕不等时园长大,我早就是你的了,再说你哪里比时园差?如果失去你,我会更难受。”云飞一边说着,慢慢的把心灵拉进怀里,心灵欣尉地闭着眼等待着。但云飞没有亲吻她,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的心愿还没了却。他恋恋不舍的轻轻推开心灵说“好姐姐,请再耐心的等等我,等我两年好吗?”心灵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