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爷在侍卫的“搀扶”下,几乎是被拖出了议政殿。
他一路跌跌撞撞,官帽歪斜却浑然不觉,脑子里嗡嗡作响。
怎么会这样?
他儿子文轩的文章,他这个做爹的还能不清楚吗?
甚至,那些名师,都夸赞轩儿是天才,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怎么会连会试的资格都没有?
陈老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猛地停下脚步,一把抓住身旁侍卫的手臂,咬牙切齿地问道:“说!是不是王北那厮指使你们,故意污蔑我儿?”
那侍卫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陈大人,您就别为难小的了,小的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啊!”
“奉命行事?奉谁的命?!”陈老爷怒火中烧,一把揪住侍卫的衣襟,“是不是夏冰那小儿?!她是不是也被王北那奸贼给迷惑了?”
“陈大人慎言,慎言啊!”那侍卫被他这大逆不道的话,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左右张望,生怕被人听了去。
“慎言?我偏不慎言!”陈老爷此时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君臣礼仪。
“我这就去找夏冰那小儿说理去,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被王北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如此包庇他!”
说罢,陈老爷便要再次往议政殿的方向冲去。
“陈大人,您不能去啊!”那侍卫见状,连忙死死地拉住他,急得满头大汗,“您要是再进去,那可就真的犯了大不敬之罪了啊!”
“犯了就犯了,我陈家世代忠良,如今却被一个阉人如此欺辱,我还有什么好怕的?!”陈老爷怒吼道。
“陈大人,您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您现在去,岂不是正中了那个阉人的下怀吗?”
此话一出,陈老爷幡然醒悟。
不错!
待他回去好好筹谋一番,定要给那个王北好看。
侍卫送走陈老爷,随后立刻走向礼部侍郎府。
……
回到陈府后,陈老爷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吃不喝,也不见任何人。
王北!
都是王北!
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当众受辱?自己儿子怎么会名落孙山?
陈老爷越想越气,越想越恨,恨不得将王北碎尸万段!
“老爷,您吃点东西吧。”陈夫人端着一碗粥,心疼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滚,都给我滚!”陈老爷怒吼道。
“我陈家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个妇道人家!儿子被人欺负成这样,你也不闻不问,还有心思吃饭?!”
陈夫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手中的粥碗也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妾身也是担心您啊!”陈夫人委屈地说道。
“担心我?你要是真的担心我,就应该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替我儿子报仇!”
“报仇?报什么仇?”陈夫人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报王北那阉狗的仇!”陈老爷咬牙切齿地说道,“我陈家与他不共戴天!”
陈夫人闻言,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老爷,您可千万别乱来啊,王北那可是锦衣卫指挥使,我们惹不起啊!”
更何况这件事情,陛下已经有结论了。
很显然,陛下和王北是站在一起的。
“惹不起?我陈家就没有惹不起的人!”陈老爷怒道,“我就不信,这天下就没有王法了?”
“老爷,您冷静一点,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好不好?”陈夫人苦苦哀求道。
“别的办法?还有什么别的办法?!”陈老爷怒吼道,“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陈家被王北那阉狗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吗?!”
陈夫人被他这番话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彻底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
夜深人静,陈府书房的灯火依然亮着。
陈老爷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封信,眉头紧锁。
这封信,是他今天下午收到的。
信上说,有人可以帮他对付王北,但需要他付出一些代价。
陈老爷看着信上的内容,陷入了沉思。
“来人!”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一名家丁走了进来,恭敬地问道。
“去,备车!我要去拜访几位老朋友!”
……
与此同时,王北正坐在锦衣卫衙门的书房里,听着手下的汇报。
“大人,我们已经查清楚了,陈老爷今天下午去了城外的清风观,和几位大人密会了。”
“清风观?”王北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他去那里做什么?”
“属下不知。”那名锦衣卫摇了摇头,“不过,属下已经派人暗中监视了清风观,一有消息,会立刻向大人汇报。”
“嗯。”王北点了点头,“继续盯着,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是!”那名锦衣卫领命而去。
他知道,陈老爷不会善罢甘休。
但他没想到,陈老爷竟然会如此沉不住气,这么快就有所行动了。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陈老爷的决心啊!
不过,这样也好。
既然陈老爷想玩,那自己就陪他好好玩玩!
很快,就有消息传回来了。
“大人,您看这个……”二龙压低了声音,将手中的账册递给王北。
王北借着烛光细细翻阅。
这账册看似平常,记录的不过是些布匹买卖的流水,可账目往来的人名却让他不得不重视。
“陈老爷……福瑞布庄……永泰钱庄……”王北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这些名字他并不陌生,都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富商巨贾,可他们与陈老爷素来没有生意上的往来,怎么会突然搅和在一起?
甚至还在秘密筹集大笔银两!
王北放下账册,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陈老爷被陛下当众训斥,正是失势落魄之时,这些富商却一反常态,不仅没有避之不及,反而雪中送炭,这其中定有猫腻!
“他们私下可有说过些什么?”王北问道。
“属下无能,这些商人行事谨慎,每次见面都在密室之中,属下无法靠近。”
王北摆摆手,示意他无须自责。“无妨,他们越是小心谨慎,就越说明其中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