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锦衣卫千户,平日里王成没少抓人,各种酷刑他可谓是如数家珍,以往看着那些人在自己的手里被各种酷刑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总能获得一种掌控生死的快意感。
如今当他醒来,发现自己被赤条条地绑在刑具上,刑房里摆着各种各样他熟悉的刑具,他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
“你们要干什么,我是锦衣卫千户,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王千户,大家都是干这一行的,规矩我懂,要拿你得有驾贴,秦千户看仔细了,这驾贴上可是你的名字。”
陈志强一脸人畜无害地走入刑房,如同一尊笑面佛,他把驾贴往王成面前一亮,王成看过驾贴,再看看陈志强那亲切的笑容,心头不禁寒气直冒。
“陈掌班,厂卫本是一家,以往兄弟与陈掌班虽说往来不多,但陈掌班的大名,兄弟却是久仰了,还望陈掌班高抬贵手,兄弟定不忘陈掌班大恩,今后定以陈掌班马首是瞻,孝敬加倍奉上”
“好说,好说,我也是奉命办差,得罪之处还望王千户莫怪,我听说王千户前些天曾捉拿过秦风及鸿胪寺丞李可灼一家子,只是这案宗上含糊其词,让人一头雾水,不知王千户能否如实告知,为何捉拿秦风及李可灼一家,又为何匆匆放了。”
“误会,那是一场误会”
“误会?嘶!原来是误会啊。”
“没错,陈掌班,那事真的是一场误会。”
“哦,原来只是误会也能用刑把人弄死,这个我以前还真不知道,王千户放心,咱们之间看来也只是一场误会,你便当是到此一游好了。”
陈志强含笑说完,一边用驾贴轻拍着自己的手掌,一边走了出去,几个行刑的番子顿时狞笑着上前,对王成道:“听说王千户也是行刑高手,我等手艺粗浅,等下还请王千户多多指教。”
王成大惊,连声叫喊陈志强,后者却仿佛没听到,很快消失在刑房门口,随即,刑房内便传来王成惨烈的嚎叫声,以往曾无数次将酷刑施加在别人身上的他,终于也尝到了酷刑的滋味。
王成很快就撂了,几乎是番子们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撂得十分彻底,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几个番子却没有因此放过他,硬是让他把东厂的所有酷刑都品尝了个遍,每上一样刑,番子们还不忘谦虚地向他求教:
“王千户,这是样吗?”
“兄弟们做得可对?”
“哦,不对啊,那咱们重来一遍。”
陈志强并没有走远,他就在隔壁的刑房内,为了尽快拿到惠远和尚的供状,陈志强也是使尽了百般酷刑,甚至连剥皮抽筋的手段都用上了。
不堪折磨的惠远和尚终于开口了。
“我女儿,非非白莲贼,她们是闻香教众,非白莲贼”
陈志强见他终于肯开口了,立即露出一脸和煦的笑容说道:“惠远禅师啊,你要是早开口不就没事了吗?我这人一向很讨厌用刑,真的,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用刑的。说说吧,你女儿姓甚名谁?”
“夏夏百合。”
“好名字,她与秦风相约到龙华寺密谋何事?”
“秦风?秦风是何人?贫僧不认得。”
“禅师你又何必呢,实不相瞒,当日东厂围困龙华寺,要抓的便是那秦风,我们若是不知道他当日躲在龙华寺,岂会大动干戈围困整座寺庙?”
“啊!你说的是那位秦施主”
“想起来了?很好,当日是你把他和你女儿一起藏起来的吧?”
“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最好乖乖说实话,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不不不,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带百合进藏经阁躲藏时,并不知道他也藏在里面,待我放百合出来时,才发现那位秦施主也在”
“呵呵,东厂围困龙华寺抓秦风,你女儿为了替秦风拖延时间,不惜拔刀反抗,杀死我东厂四人,最后,你女儿又和秦风藏匿一处,你却说他们不是一伙的,这话谁信呢?惠远禅师,你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诳言,你可要想清楚了,那日我东厂可是死了四个人,你女儿若只是听令行事,或罪不至死,你若继续否认她与秦风的关系,那杀人偿命,她必死无疑!”
“这”
惠远和尚顿时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中,说实话,女儿从小恨他,从未主动来找过他,那日女儿突然出现在龙华寺,还带着一帮手下,他还真不知道具体原因,莫非那日女儿带人来龙华寺,真是来与秦风相会的?
不管如何,这一生他亏欠女儿的太多了,而秦风他根本就不认识,只要能减轻女儿的罪责,又何妨承认她是受那秦风指使的呢。
“是百合她是受秦风指使的,她少不更事”
够了,陈志强适时打断惠远道:“最后一个问题,秦风藏匿于龙华寺,是不是受惠和方丈庇护?”
“这应该是”
“好,很好!来啊,快松绑,再找个好郎中给惠远禅师治伤,如此对待出家人,着实不应该,罪过,罪过!”
灯市口,终南居。
静谧的后园中,一株古松上积了一层薄雪,一个样貌动人的杨州瘦马,于古松下煮茶,一串茶香在远远传来的古刹钟声中袅袅飘散,别有一番诗情雅意。
卢受紧了紧黑色的大麾,他年纪大了,每到冬天就不想出门。
对面的郑养性亲自给他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神色轻松地说道:“公公先喝杯茶暖暖身子,王华估计也快到了。”
西风吹过亭外的古松,时有积雪轻轻洒落,纷纷扬扬,在这松风茶韵中赏雪,确实别有一番意境。
卢受接过茶来喝了两口,说道:“这王华架子是越来越大了,竟要咱家与郑都督干等这么久。”
若在以前,以郑养性的性格,先发火的一定是他,但自从万历皇帝驾崩后,郑家经受了一系列的打击,他那嚣张的性格也收敛了许多。
听了卢受的话,他笑呵呵地说道:“公公不必介意,人家是正儿八经的二甲进士出身,咱们现在有求于他,他拿些架子也正常。”
前两日,正是靠御史王华的一份“伪君子疏”,打掉了杨涟的风头,与齐党的这次合作,让郑养性深刻体会到了言官的威力,这真可谓是杀人不用刀啊。
“公公,如今咱们可算是一改之前的颓势了,不得不说,这秦风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查办王安的大权又落到秦风手上,这次,王安想不死都难,哈哈哈。”
卢受没有郑养性那么乐观,他与秦风从未正面接触过,听说那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人,因此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郑都督,眼下远没到庆贺的时候,岂不闻困兽犹斗?接下来,对方的反击只会更加猛烈,更不择手段,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卢公公说的是,咱们还得再接再厉,秦风那边,我已派郑维忠过去了,让秦风借机多网些大鱼进去,能扳倒一个好一个。这边等王华来了,咱们再一起商量,看看如何乘胜追击,把杨涟这些人彻底搞掉。”
两人卿到这,卢受一个手下进来禀报:“公公,王成今早被东厂抓了,另外还抓了龙华寺一个叫惠远的和尚。”
卢受提督东厂多年,而东厂对锦衣卫又有监督权。邹义接手东厂不过半个月,因此无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都还有不少卢受的人,王成便是其中之一。
卢受那略显苍白的脸上不由得一凝,喃喃道“东厂把王成给抓了?还抓了龙华寺一个和尚?不好,这是冲着咱们来的呀。”
郑养性有些疑惑道:“若说东厂抓王成是冲着咱们来的,那还说得通,他们抓龙华寺的惠远和尚用意何在?”
“不好说,只怕是与之前龙华寺那桩案子有关。”
郑养性也想起了东厂王勇带人围困龙华寺抓捕秦风一事,忍不住说道:“莫非此事与秦风有关,不至于啊,要是想对付秦风,他们现在抓一个和尚有何用?”
卢受颇有感触地说道:“下棋多是从边角先落子,起初也看不出有何大用,然而这些看似不起眼的落子,往往却能奠定整个胜局。”
郑养性连忙点头道:“卢公公说的是,不管对方用意何在,咱们盯死对方终归错不了。”
卢受对前来禀报的手下道,“让韦见礼盯紧这件事,有任何消息及时禀报。”
“是,公公。”
就在此时,郑家下人引着御史王华进来了。卢受和郑养性只得暂时放下东厂之事。
拿到王成和惠远和尚的供状后,陈志强片刻不留,一边让人禀报东厂提督太监邹义,一边让人去联系东林党人。
邹义也知道事不宜迟,趁着入侍朱常洛汤药的机会,立即将秦风的黑料全递到了御前。
寂静的东暖阁里,突然传出了李选侍愤怒的声音:“皇上,皇上!这不可能,绝对是有人故意陷害秦风,妾身那表弟皇上您也见过,他为人正直谨慎,对皇上一片忠心,岂会与甚闻香教勾连?定是皇上命他彻查王安私通建奴一案,得罪人了,因此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于他,求皇上为妾身做主,为秦风做主啊!”
这时就像约好了一般,与邹义曾同为东宫侍读、现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李实进来轻声奏道:“皇上,刑部给事中惠世扬、监察御史袁化中有急奏,因事关中重大,老奴不敢怠慢,特来呈报。”
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朱常洛抬了抬手,示意李实把奏章读给他听。李实赶紧打开奏章,轻声读了一遍。
朱常洛还没有反应,李选侍已再次叫了起来:“皇上,这根本就是约好了的,他们分明是内外一齐动手,要将臣妾置于死地,皇上啊!臣妾侍候您这么多年,一切都是皇上所赐,臣妾对皇上岂敢有二心?皇上您刚一抱恙,他们立即要置臣妾于死地,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呀?皇上啊,臣妾不活了,皇上您还好好的,他们就急不可耐要置臣妾于死地,万一皇上您啊!臣妾还是先死算了,免得将来受尽凌辱,皇上啊,不是臣妾心狠,要先您而去,臣妾实在是没法活了呀,呜呜呜”
李选侍虽然谈不上有多高的政治觉悟,但她认了秦风为表弟,现在别人指责秦风勾结邪教,图谋不轨,一旦罪名成立,她肯定脱不了干系,这点显浅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见外臣的奏章也是弹劾秦风的,她立即扑到床边,握着朱常洛的手哭诉不停,寻死寻活的。经这一番折腾,朱常洛那本来苍白如纸的脸上,竟莫名浮上一片潮红,一口气顺不上来,便激烈的咳嗽起来。
众人大惊,纷纷大叫太医。
掌印太监卢受首先得到了东暖阁发生的事,立即派人给郑养性传信,郑养性不禁大惊,一旦秦风罪名坐实,不光李选侍会受牵连,他郑家也绝对跑不了,到时要是把谋害汪文言,陷害王安这些事全牵出来,那郑家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想到要害处,郑养性已顾不得其他了,立即亲自跑去找秦风商量对策。
锦衣卫中所千户签押房外,秦风拂去飞鱼服上的雪花,看着满庭薄雪许久没有出声,郑养性按耐不住追问道:“秦老弟,事急矣,你倒是快拿个主意啊!”
一旁的成叔安慰郑养性道:“郑都督莫急,皇上命公子三日破案,迫使对方不得不选了一个最差的时机动手,无论如何皇上此刻必会存疑,这是为了阻止彻查王安通敌一案,而针对公子发动的攻击。只要皇上存有怀疑,李娘娘要暂时保下公子当不难。”
郑养性还是不放心,说道:“你是不知道,此事必定很快就会扩大到朝堂上,眼下能见到皇上的,除了首辅方从哲,几乎都是东林党官员,他们必定会联名施压,到时只怕李娘娘也保不住秦老弟啊。”
“此事确实危急。“秦风终于开口了。
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郑养性更是坐不住了,一个劲搓着手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秦风也有忍不住来回踱了几步,还别说,对方也是有高人的,这次的刀子捅得非常准,龙华寺的事,有了惠和的供词,秦风一时还真难以自证清白。
光是勾结白莲贼这一罪名,就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莫非真要败了?秦风的拳头捏紧,松开,再捏紧,再松开,成叔跟在秦风身边这么久,第一次见他如此紧绷,他不禁心中一横,说道:“卢公公在东厂不是还有人吗,实在不行,让卢公公安排一下,把惠和与王成一并做掉,到时死无对证”
不等他说完,秦风就摇头道:“非万不得已,不可出此下策。”
成叔捋着山着胡道:“老奴也知道这是下下之策,然而眼下除了此策,一时也别无他法,除非邹义”
提到邹义,成叔不禁顿了顿,若有所思。秦风听了邹义的名字,突然灵光一闪,不禁喃喃道:“邹义邹义”
成叔捋着胡的动作突然凝住了,和秦风对望一眼,两人顿时都像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不错,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也只有赌这一把了。”
“秦老弟有何妙计,快说来听听。”郑养性见他似乎有了定计,急忙询问。
秦风拿定了主意,顿时又恢复了淡定的表情,笑道:“郑都督莫要忘了,厂卫本是一家。”
“此话怎讲?”
秦风反问道:“厂卫本是一家,这难道不是天下人的共识吗?再者说了,拿下王安,邹义其实也是受益者,甚至很可能是最大的受益者,你说他为何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与我们对着干呢?”
郑养性似乎有所悟,一时又无法融会贯通,“秦老弟,这”
“成叔,你让陆大亲自带人去查查,邹义现在何处,我要尽快会会他。”
“是,公子。”
灯市街是京师最繁华的地段之一,离皇城也近,和王安一样,在朱常洛登基后,邹义也成了升天的鸡犬之一,在灯市街获得了一栋大宅,其奢华程度并不亚于王安的豪宅。
邹义由宫中回到灯市街的私宅,下人们跪迎主人回府,人数不少于三百,厅内有地热,温暖如春,四个年轻貌美的侍女上来为邹义解下大麾,端上热水净手,奉上热茶。
就在此时,府中管事来禀报说锦衣卫中所千户秦风求见。
秦风?邹义怔了怔,随即轻轻挥了挥手。
管事得令,连忙施礼退出,他到了大门外趾高气扬地对秦风一行说道:“秦千户,回吧,家主乏了,今日不见客。”
秦风毫无失望之色,他本就没想过能顺利见到邹义,这不,他带了整整五十名锦衣卫校尉力士。
“陆大,陆二,前头开路。”
“是,大人。”
陆明、陆敏嘿嘿一笑,手按绣春刀,杀气腾腾地大步向前。
邹府管事一见这架势,不禁大怒:“放肆!竟敢到邹府撒野,真是不知死活啊!”
陆敏一脚踹出,邹府管事顿时摔了个四脚朝天,痛得哇哇大叫起来。邹府护院闻声纷纷冲出来。
秦风冷喝一声:“锦衣卫奉旨办案,胆敢阻拦者,视同谋逆!”
邹府护院闻声,都不禁愣了,毕竟就算是锦衣卫,如果没有圣旨,谁敢擅闯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提督的府第?
几十锦衣卫力士本还在迟疑,见秦风搬出奉旨查案的由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前,跟着陆明陆敏往里走。
骚乱声传到二堂,邹义正要吩咐下人去看看怎么回事,就见秦风带着一群锦衣卫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府中护院纷纷后退,却不敢真上前阻拦。
这未免有些不可思议,邹义随即勃然大怒道:“秦风,是你!你好大的狗胆!”
秦风直入二堂,含笑道:“邹公公,您是知道的,本官圣命在身,奉旨查办王安通敌大案,有些问题需要面询邹公公,奈何公公避而不见,皇上只给本官三天时间,实在拖不起,只好出此下策,还望邹公公看在圣命难违的份上,体谅则个。”
“哼!好个圣命难违,秦风,莫以为你有圣命在身便可肆意妄为,此事没完!”
“事涉机密,闲人回避,来人,清场!”
见秦风这种态度,邹义倒是气笑了,“好好好,哈哈哈!咱家倒要看看你能放肆多久”
陆明和陆敏持刀把所有人赶出去后,如同门神一般守在厅门口。
“公公,得罪了,厂卫同为皇家爪牙,本是一家,奈何公公看不清这一点,下官只有得罪了。”秦风抱拳向邹义施了一礼,态度有了很大变化。
邹义一脸恶毒地冷笑道:“秦大人好大的威风啊,怎么,这就怕了?”
秦风笑了笑,自顾找了个椅子坐下,扭了扭勃子才说道:“显然,邹色公没想明白我话里的含义,厂卫同为皇家爪牙,本是一家,邹公公您不妨品品,再品品。”
“秦风,你在擅闯咱家府第前就应想想后果,别以为你有圣命在身,咱家就奈何不了你,哼,你也不想想,咱家在东宫侍候皇上时,那会儿你还在娘胎里呢,竟敢到咱家府上来撒野,你算什么东西!”
“公公这悟性,得赶紧找个得力的幕僚才行,否则前程堪忧啊。邹公公,我来问你,王安和公公一样,鞍前马后服侍了皇上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却为何起了放弃王安之心?”
邹义愣了愣,皇帝命秦风三日结案时,他就在东暖阁,自然也知道皇帝确有此意。
当初东宫不受万历皇帝待见,人人自危,无权无势,日日如履薄冰,王安如何能与建奴勾结?好不容易熬到今日,不出意外的话,王安用不了多久就会是掌印太监了,这是宦官最高的职位,在这种情况下,王安有什么理由勾结建奴?
皇帝难道不明白这些吗?
邹义迟疑了一下,说道:“少在咱家面前抖机灵,皇上希望朝堂尽快平静下来,不得已如此罢了。”
“恕我直言,公公浅薄了,表面上确如公公所言,但深层原因却是,王安与外廷勾连得太深了。”
“一派胡言!”邹义有些跟不上节奏,虽然还在反驳,但气势已大弱。
“邹公公,皇上在潜邸时,需要外廷支持,与东林党自然是你好我好,然则,无论是皇上还是将来的皇长子,一旦登上帝位,和外廷之间必然会产生权力之争。公公,你仔细品品,厂卫设立的初衷,以及皇帝重用内监的原因,归根结底哪一样不是为了防止外廷对皇权的侵蚀?皇帝与外廷之间的权力之争是天然不可调和的,你多点我就少点,是不是这个理?”
邹义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些问题,虽然这些问题并不难想明白。
或许不是他不想,只是他以前的格局不够,此刻秦风一旦打开了他的格局,他一下就懂了。
“你你是说,皇上放弃王安,真实的原因是因为王安与外廷走得太近?”
“公公啊,你说嘉靖、万历两位皇帝为何几十年不上朝,难不成是两位先皇不想要这大明江山了?还不是被朝臣逼的,无论是哪个皇帝,一旦登上了大位,都不甘心被臣子们左右,自然不能容忍内廷与外朝勾连,王安看不清这一点,所以皇上弃之如敝屐。”
“邹公公,你再品品,你如今在做什么?厂卫本是一家,同为皇帝爪牙,邹公公却与外臣里应外合,一起参我,不得不说,公公干得很漂亮,但您这一只脚迈出,方向错了,就算你们这次把我扳倒,那又如何呢?来日皇帝闲暇之余,难保不会想起邹公公与外廷紧密合作之事啊!”
邹义刚掌大权,缺少政治历练,在秦风这一套组合拳下,不免被打得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