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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5 章 两封婚书

    寒来暑往,春去冬至。

    我和姐姐也到了及笄之年,适谈婚论嫁。

    及笄之日,春光正好,温府内外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祥和。我身着织金绣凤的华服,头戴镶嵌宝石的凤冠,端坐在镜前,任由侍女们细细为我梳妆打扮。心中却无半点欢愉,反而因那未知的未来而忐忑不安。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管家神色匆匆地步入内室,声音略带颤抖地宣布:“二小姐,朝廷特使已至,请两位小姐前去接旨。”

    及笄礼的欢声笑语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冻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紧张与期待。我与姐姐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惊讶、疑惑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温府的喜庆氛围,在这一刻被无形的阴影悄然笼罩。

    管家引领我们步入前厅,只见一位身着朝服、手持明黄圣旨的特使正襟危坐,面容肃穆。随着他缓缓展开圣旨,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听得见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中书侍郎温家之双姝,温婉贤淑,才情出众,特赐婚书两则。”

    特使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如重锤般敲击在我的心上。我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嵌入手心,生怕接下来的名字会是自己。

    “一则兵部尚书苏灵次子苏瑾,一则内务总管九千岁杨昀。”

    也只是片刻的沉吟,厅堂所有人跪地谢恩。

    父母妥帖地请特使饮了酒,这才送特使离府。

    周遭人窃窃私语,说是义卖魁首那幅画引起了九千岁和苏公子注意,皇帝也不敢决定苏家女到底嫁给谁,只能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温家。

    这该死的旨意,这该死的皇帝!

    惹不得兵部尚书,也惹不得九千岁,便拿温家开刀吗?

    兵部尚书苏瑾,承袭父亲爵位,制霸礼朝兵权数十年之久。如今圣上羸弱,又无经天纬地之才,这才不得不屈服于苏家。

    苏家向礼部一个小小的侍郎提亲,还是请旨请到了圣上那里,这哪里是求娶,分明就是逼娶。

    再说回九千岁,这位更是惹不起的主儿。

    九千岁杨昀,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也不知道他究竟如何一步步走向权力旋涡中心,只是满朝文武知晓他时,他已经站在了九五至尊身边最耀眼的位置上。

    他的面容,清冷如寒月当空,银辉洒落,不带一丝烟火气。眉宇间,轻轻蹙起一抹淡淡的忧思,仿佛世间万物皆不能入其眼。一双丹凤眼锐利阴鸷,目及之处,总令人心惊肉跳。

    他是净了身的太监,却时时背脊挺拔,宛如高岭之巅的一朵孤傲之花,静静地绽放于世间,不染尘埃。衬得身上那金丝圆领蟒袍有些违和。

    闭口时令人心惊肉跳,张口时又令世间生灵涂炭。

    曾有弹劾他的太仆,因提及他私藏战马,他一个眼神杀过来,这没骨气的皇帝就战战兢兢地赐死了太仆。

    举朝无人敢惹这位主儿,小皇帝也不敢。

    哎!

    宴席已散,父母把我们姐妹叫到房中。

    房中烛火摇曳,映照着父母凝重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父亲轻叹一声,打破了沉默:“孩子们,这圣旨如山,违抗不得。但为父亦知,此中利害,非同小可。我们温家,世代忠良,却也不得不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母亲眼眶微红,手轻轻抚过我们的发梢,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决绝:“你们姐妹二人宛如并蒂莲,一母同胞,手心手背都是肉,谁嫁给那九千岁爹娘都不忍心。”

    嗯对,手心手背都是肉,问题是肉多肉少总是不同。

    这种鬼话,前世的周氏说来我是绝对相信的,可如今的这两人,我是怎么也不可能相信的。

    我心里冷哼一声,福了福身,装作惶恐的模样细声细气道:“父亲,母亲,您二人可是有了打算?”

    父亲闻言,眉头紧锁,似乎在内心深处挣扎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此事关乎家族兴衰与你们姐妹的终身幸福,我们虽有心庇护,却也无力逆天改命。唯有……”他的话语一顿,目光在我和姐姐之间徘徊,最终落在了母亲身上,似是在寻求某种支持。

    母亲轻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唯有公平起见,我们采用抓阄之法。无论是谁,皆是天命所归,温家上下,皆需遵从。”

    此言一出,我的心猛地一沉,绝望地望向他们二人,张了张口,忍了又忍,才讷讷问道:“父亲母亲决定好了吗?”

    父亲点点头。

    我惨笑一声,又问:“怎么抓?”

    想变戏法地拿出两个纸团放在桌上,我盯着桌上那两个看似平凡无奇的纸团,心中却如翻江倒海般。

    我道:“原来你们早就准备好了。”

    早就准备好了,牺牲我,不给我半点机会。

    直接告诉我,温惜莲,你嫁给那死太监,保我们温家太平!

    姐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那笑容里藏着得益于算计,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故作大方地伸手,轻轻推了推其中一个纸团,示意我先来。

    我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触纸团,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却终究难以掩饰那份苦涩与无奈。我闭上眼,心中默念:“天命如此,我温惜莲又有何惧?”

    随后,我猛地一抓,指尖紧紧捏住一个纸团,仿佛那是命运的枷锁,无法挣脱。

    当我颤抖着手,缓缓展开纸团,那刺眼的“九千岁”三字映入眼帘,我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我抬头望向父母,期望能从他们眼中看到一丝不忍或悔意,但看到的只有冷漠与决绝。我再看向姐姐,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那是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是对我彻底失败的嘲讽。

    “恭喜你,我的好妹妹。”

    得逞了是吗?他们以为得逞了是吗?我猛地拿过另一个纸团,手指几乎要将其捏碎,心中涌动的愤怒与绝望如同狂风暴雨,几乎要将我淹没。我缓缓展开,那刺目的“九千岁”三字再次映入眼帘,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我本就脆弱的希望。

    果然是……

    纵然早就猜到了结局,我还是难以置信地望向父母,他们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慌乱,但很快便恢复了冷漠。姐姐的笑容僵在脸上,那得意之色瞬间被惊愕所取代。

    “父亲,母亲,这就是您二位的顺应的天命吗?如果这是天命,老天还真是不长眼啊!”

    我声音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我从未想过,自己的命运竟会如此被摆布。

    两件华服,姐姐尚且不能容我,更何况两封婚书?

    苏家郎,陌上人如玉的翩翩公子,九千岁,阴暗爬行的凶险阉人。

    天壤之别,那幅鬼马的八骏图,还真是个祸害!

    “既然是天意,不如我和我的姐姐一起嫁给九千岁,我不介意姐姐做大我做小,行吗?”

    “你放肆!”

    父亲一巴掌扇过来,整个人都因愤怒而微颤。

    我不甚在意地抚了抚脸转身,背对着他们,不愿再让那冰冷的目光穿透我的脊背。夜风透过窗棂,带着几分寒意,却也让我清醒了几分。

    “我会记住,你们今日所做的一切,一点一分,一丝一毫,绝不忘记。”

    说罢,我也不理会父亲母亲在身后打骂我逆子,头也不回地踏出了房门。

    夜色如墨,星辰隐退,仿佛连天空也为我哀伤。院中花影摇曳,却无半点生机,正如我此刻的心情,冰冷而绝望。

    丫鬟小翠跟在我身后,轻声细语地安慰,却丝毫不能缓解我心头的寒意。我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满是对我的担忧与不解,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告诉她:“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眼下有三条路摆在我面前。

    第一,就是如他们所愿,嫁给那个阴损缺德的太监。

    第二,就是找死,提早结束我这一世历劫,就算狗君骂死我也认了。

    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