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开你！”
她拼尽全力也只能低低喊出几个气音，然而此处本就偏僻，天色渐晚，根本不可能有行人经过，又何谈能听到她的呼救声？
正当她绝望之际，忽听得头顶传来一声“闷哼”，李元良身子重重压下，没一会儿又被人给翻到了一边。
芙蕖撑着眼对上那双漆黑清冷的眼眸，不知怎得心底蓦得松了口气。
顾长空挥去马车里甜腻的香气，将里面的人拉了出来，见芙蕖衣衫虽凌乱到也没有其他不妥，紧绷着的面色这才稍缓。
“还能走吗？”
顾长空问着刚准备收回手，却被她一把咬住袖子，看着那素色的衣袖上沾染了红色的口脂，神色不由一怔。
芙蕖整个人犹如被煮熟的红虾，身上的热意一阵强过一阵，连坐都费劲哪里还有下地走路的力气？
顾长空目光划过她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似是瞧出了她身上的异样，皱起眉头，一言不发将人抱起去了河边，又从马车上找来了一条白巾。
芙蕖烧得迷迷糊糊，只听得耳边传来细细水流声，紧接着一个冰凉凉的东西盖在了额头上。
芙蕖舒服呢喃一声。
感觉到那沁凉在自己脸上游移，宽大的衣袖不时扫过她的脸颊，带来一股雪松的清冽香气。
那香味甚至好闻，芙蕖动了动鼻子，渐渐不满足于这缕极淡的香气，身子顺势靠倒在那臂弯后，鼻尖下意识寻到了香气浓郁处，贴上一处冰冰凉凉的肌肤，贪婪汲取着。
顾长空绷着身子，见她只是用鼻尖蹭磨着自己的脖颈并未做出其他举动后，便也就由着她去了。
芙蕖嘴里不时哼哼两声，如此亲昵，像极了情人间的耳鬓厮磨。顾长空抿了抿唇，眉梢挂着冷意，却还是难得耐心将帕子再次浸水替她擦拭降温。
然而那药效却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芙蕖身上的温度不但没有得到缓解，反倒还愈演愈烈。
冰冷的手指划过脸颊，舒服地令芙蕖颤抖，眼角忍不住流下泪水，她颤声开口道，“大哥……兄弟……你帮帮我……”
那人半跪着身子，僵硬了一瞬。
芙蕖见他没推开自己，便知有戏，她柔顺地将脸颊贴在掌心里，轻轻摩挲着，看向顾长空眼波流转，媚眼如丝。
她容貌本就生得美艳，这般做出柔顺魅惑之态，活脱脱就是那勾人摄魄的妖精。
顾长空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只是片刻，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微变，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凑近问道，“可知道我是谁？”
声音清冷，略微上扬的尾调听在人耳朵里说不清的惑人。
芙蕖只觉心里像是放了无数把小勾子，她泪眼朦胧，意识早已被烧得模糊，只知道面前坐了一个人，哪里还有心思去猜他的身份？
只能贴着那人掌心，一个劲哄着说好话。
顾长空如何还能瞧不出面前的人早已失了理智，别说是他，就算现下站在她面前的人是李元良，她也会照样伏低求软，做出这般讨好姿态。
他顿时沉了面色，眯起眼凑近芙蕖。
“想让我帮你？”
芙蕖忙不迭点点头，见他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无端惑人，不由看得失了神。
下一秒身子腾空而起，直接落入河水之中！沁凉的河水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将身体里的热意快速压下，失去的理智也随之回了笼。
芙蕖接连着喝了好几口水，冲着岸上站着的人愤然控诉。
“咕噜……姓顾的，咕噜噜……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啊你！”
让他帮忙竟然把自己扔进水里。
顾长空手里拿着李元良送的那盒香膏，闻了闻，旋即冷声笑道，“之前就提醒过让你离他们远一点，你偏不听，这么一盒玩意儿就把你给骗了，眼皮子这般浅薄，受这罪也是活该。”
芙蕖被他这话气得不轻，奈何双手被折无法在水里游动，扑腾了几下接连着灌了好几口水，身子本就虚弱无力直接沉了下去。
顾长空掐算着时间，等差不多的时候纵身踏过河面，一把将人捞了出来带了回去。
芙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小院客房里，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子，刚一动，手臂传来钻心的疼，痛得她倒吸凉气。
男子清冷的声音传来。
“你要是不想手再折了，就老老实实待着别乱动。”
芙蕖闻言当即不敢再动，老老实实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澈亮的眼眸悄咪咪看着来人。
顾长空端着面进了屋，芙蕖闻着那诱人的香味咽了咽口水，肚子不争气“咕咕”叫两声，瞥见他扫来的目光，神色微有些窘迫。
顾长空微微一怔，眉眼间到底是没了以往的清冷疏离，他扶着芙蕖坐起身子，又贴心给她在腰后垫了枕头。
“我在厨房里只找到了这些，你且凑合吃些。”他说着，用筷子夹起些许面条递到芙蕖嘴边。
芙蕖张口吃下，眼睛骤然一亮，“顾道长这是你亲手做的吗？真好好吃！”
顾长空垂下眼，语调依旧淡淡的，“嗯，你喜欢吃便好。”话虽如此，可那唇角却是不自觉微微上扬着。
芙蕖味蕾一开，饥饿感便被唤醒，狼吞虎咽吃完了面，满足地靠在床头打了一个饱嗝。
顾长空见她唇角上沾上了些许汤汁，拿起帕子想要替她擦拭，未料她忽然伸出舌头，湿软的舌尖快速舔过他的手指，带着些许麻痒之意。
顾长空身形一滞，旋即反应过来迅速收回手，他低垂着眉眼，一时间让人无法瞧清他眼中神色。
芙蕖也有些莫名，她吃完东西习惯舔嘴，只是没想到顾长空会突然来帮她擦。
明明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举动，只是介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这份亲昵多少有些过于暧昧，两人相对默然，屋子里的气氛渐渐变得有些拘束。
芙蕖越发觉得有些不自在，眼珠四处扫了一圈，终是忍不住先打破沉默问道，“莺歌人呢？怎么都没有看到她。”
想起莺歌，芙蕖心里就觉生气。
原本心里还挺感激她肯收留他们在这里养伤，却没想到她竟然跟她那相好串通起来构陷自己。
“在那。”
顾长空指了指桌案上放着的玉葫芦。
“你把她收法器里了？”芙蕖有些讶异，“所以她真的是妖？可是为什么我在她身上感觉不到一丝妖气呢？”
顾长空却是没有回答她的话，将汤碗搁在桌上后又折返床边，他忽得弯下身来，额前的一缕发丝轻轻擦过芙蕖的面颊，带着清冽的雪松香，芙蕖心口蓦然一跳。
“睡吧。”
他伸手将她腰间的软枕抽了出来，扶着她重新躺下。
芙蕖很少听他这般说话，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微微的暗哑，听在耳朵里多了一丝道不明的意味。
那种怪异的感觉再次涌上芙蕖心里，她只觉一时心慌乱的很，咬着唇任他扶着自己重新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