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燕青让她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
慕妍儿将顾长空传授芙蕖功法的事说了出来。越说到后面，她情绪越激动。
甚至添油加醋地说两人早在暗地勾结，甚至混入太清玄宗后，在山中行苟且之事。
直白粗鄙的言辞，听得刺耳至极。
“妍儿，不要再说了！”
苏沁雪终是听不下去，冷声打断她的话。
瞥见苏燕青皱起的眉头，慕妍儿神色一惊。
本想借着讨好苏沁雪跟青月谷攀上点交情，不想自己刚才情绪上头，将话说得过了些，反倒给人落下了刻薄粗鄙的不好印象。
慕妍儿神色悻悻然，借故去说去厨房看看药，先行离开一步。
直到屋子里只剩下父女两人。
苏燕青才再次开口，“关于那女弟子是妖的事，你一早就知情？”
他虽是询问，语气却是肯定。
对上他阴郁的面色，苏沁雪心中一惊，连忙解释道，“并非女儿有意隐瞒，只是下山查案时几番遇险承了顾大哥的救命之恩，芙蕖姑娘又是替他上山取药，所以才……”
“胡闹！她是妖！你们岂可跟她有所牵扯？”苏燕青训斥道，“那姓顾的身份可疑，他既然能与妖厮混，怎又知他没有同魔界暗中勾结？”
“他表面说是寻药，你们就知道他混入太清玄宗没有别的目的？若他俩真是魔界奸细，你觉得你们脱得了干系？”
苏沁雪越听越心惊。
她当时也只是想着还顾子年一个恩情，权当不知此事，不去插手便是，却未细想这事情的严重性。
如今仔细想来。
她们最初同顾大哥相识，是在芙蕖和另一个妖怪手里救下的他。两人当时还是水火不容的关系，怎么就忽然走得这般近？
还是说……打从一开始的相遇，就是两人串通做好的局？
如果两人真跟魔道有牵扯，那他们岂不是引狼入室成了包庇纤细的帮凶？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
苏沁雪背脊窜上阵阵凉意。
“是女儿的疏忽！不该轻信他人。阿爹，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苏燕青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这事你们先不要声张出去，就当做不知道此事。”
他沉吟思索片刻，从储物袋中掏出一瓶透明的小瓶子递了过来。
苏沁雪伸手接过，见里面存着的一滴血液好似有生命一般，缓缓流动着，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这是什么？”
“妖王的血。”
苏燕青继续说道， “这妖王血经过提炼，你且让人将这血掺进那花妖的药中，她喝下去以后必会激发出妖身，到时候我会带着人，将她一举击杀。”
苏沁雪闻言面色微变，似是不敢相信。
“杀……杀她？”
虽然她心里并不喜芙蕖，撇开她是妖的身份不谈，一路走来，这花妖的确是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将她脸上的犹豫看在眼里，苏燕青冷哼一声，“居然对一只妖有怜悯之心，我看你这修道是越修越糊涂不成？
那花妖若不死，他日将你们供出来，你觉得太清玄宗还能留你不成？”
苏沁雪闻言面色骤然变得难看。
苏燕青也不再多言，知道自己这女儿从小善于权衡利弊，在这一方面他从不担心。
慕妍儿回来的的时候，苏燕青已经离开了。
她端着药进屋的时候，正好看到苏沁雪将手里的东西扔出窗外。
“师姐你刚扔了什么啊？”
慕妍儿将药递了过去，没忍住出声问道。
苏沁雪闻言神色微怔，欲言又止，似是有些难言。
慕妍儿却被她那副模样愈发勾起了好奇心。
却见她喝完了药，忽得叹了口气，低声说道，“阿爹刚给了我妖王血，让我放进芙蕖的药中，逼她显出妖形。”
慕妍儿有些讶异，“那你怎么”
苏沁雪瞧了她一眼，烟眉轻蹙，染上些许惆怅。
她将苏燕青告诉自己的计划又同慕妍儿说了一遍。
“妍儿你知道的，芙蕖本就是替顾大哥寻药来的，我既承了顾大哥的救命之恩，断不可能做这种事！”苏沁雪说着握住慕妍儿的手，叮嘱道，“今日之事，你权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切莫让我阿爹知晓。”
“知道啦！我不会说出去的。”
慕妍儿应声，拍了拍她的手，“师姐你啊，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让那花妖如此嚣张，我瞧着比赛那日，你倒是处处手下留情，可人家可没着念你半分情谊呢！”
苏沁雪不语，唇角扯出一抹苦涩又无奈的笑意。
慕妍儿又陪着她小坐了一会儿，想起自己还有事情要忙，便起身离去。
路过院子时，她脚步稍顿，瞥见四下无人，蹑手蹑脚来到窗台下的草丛里摸索了一阵，很快就找到了一个透明的小瓶子。
慕妍儿眼睛一亮，将瓶子收进怀里后，快速离去。
不稍片刻，窗户后探出女子冷若冰霜的半张面容。
苏沁雪看着那离去的身影，目光微闪。
她早就料到慕妍儿不可能轻易放过对付芙蕖的机会。所以才故意当着她的面将药丢了出去。
呵，她怎么可能放过芙蕖？
斗法大会之后，她比谁都更恨她。
如果不是她的出现，自己怎么会输了比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折损花神剑，害她失去了自己所在乎的一切！
甚至连林师兄也……
苏沁雪咬着唇。
不管芙蕖混入太清玄宗是不是别有用心。
她和林师兄现在关系不错。
若让师兄知道是自己下手暴露了她妖怪的身份，往后必定会对自己心怀芥蒂。
如今林师兄拜入掌门名下，被重点栽培，日后更是有可能继任掌门一职。
她必须得将他的心牢牢抓住。
斗法大会她已经输了，感情上她绝不可能再继续输下去！
如今慕妍儿肯主动出手，倒是合了她的心意。
既可以除掉芙蕖这个障碍，完成阿爹交代的事，事后若是追查起来，也沾不到她的身上。
她只需要装作毫不知情，扮演好因善良重情，甚至不惜违抗父亲命令的角色就好了。
想到这里，苏沁雪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阴郁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