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欺骗了我……”
“我好恨……真的……好恨……”
芫娘身形变得近乎透明。
芙蕖欲再次给她输入灵力，可筋脉却像是堵塞了一般，除了身体里剧烈的绞痛，再运用不了一丝的灵力。
她心碎欲裂。
看着芫娘意识渐渐涣散，连忙揽住她的肩头追问道，“是谁？告诉我，究竟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
“李……元……祁……”
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这个名字后，芫娘的在顷刻间化为了无数细碎的光点，消散在了原地。
芙蕖再支撑不住倒在池子里。
冰冷的雨水不断从洞口落下，拍打在她的脸上，疼到最后逐渐变得麻木。那些光晕彻底消散后，池子里似有一个东西，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她吃力地朝那红光探出手。
触及那红光的刹那，黑暗侵袭了她仅有的神志，随即彻底失去了意识。
芙蕖这一倒竟是昏迷了整整一天，再次睁眼醒来时，已是次日傍晚。
她身上盖着林裕的外衫躺在火堆旁，烧的旺盛的火焰却没有给她身体带来半分暖意。
傍晚凉风吹进。
芙蕖下意识拢紧了身上的衣服，冷不丁在怀里摸到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她那物拿了出来，眼前闪过一抹暗红色的幽光，却是芫娘戴在头顶的簪子。
芙蕖盯着簪子出神，就连有人走近也未曾察觉。
“吃点东西吧。”
林裕看着她木然的模样，将刚摘的野果在身上擦了擦，递到她面前。
芙蕖伸手接过，却没有胃口。
她抬头看了眼，发现自己依旧在芫娘居住的那个山洞里，昏迷前的记忆涌入脑海。
芙蕖眉头一皱，问向林裕，“林师兄，我身上的毒暂时没事了？”
芙蕖因曾经照料过顾长空，便十分清楚，九幽鸩发作起来痛苦万分，要将毒性压下去并非易事，林裕又是如何做到的？
“也算你命大。”
说起这个林裕舒了口气，“幸好我在你身上发现了这个。”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
芙蕖毒发昏倒在水池里之后，身子犹如冰块一般寒凉刺骨，可把林裕吓得不轻。他将人从池子里捞上来时，恰好发现掉落在地上的瓷瓶。
林裕闻了闻瓶口，发现那些药丸里散发着疑似夜兰果的香气，味道极淡，其实他当时也不是很确定。
只是那时情况危急。
只怕等不到他想到救人的方法，芙蕖就要毒发身亡。反正横竖都逃不过一个死，他索性将那药丸喂给她吃下，碰碰运气。
芙蕖接过瓷瓶，眉头一皱。
她记得顾长空把药给她的时候，说是治身上的内伤用的。
看着芙蕖的表情，林裕也大致猜到了这药是谁给的。
“不只是这瓶药，还有你身上的火云锦是至阳的宝物，正好能够抑制和缓和九幽鸩阴寒的毒性。”
“芙蕖师妹，或许仙尊做的这些事，有他自己的苦衷。”
林裕不由叹了口气。
当初得到的消息也不过是慕妍儿口中的片面之词，但林裕打从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长空仙尊会去做这样的事。
他心性自傲，又怎会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去加害他人？若真是如此，他何必大费周章的又是寻宝物，又是赠药来压制芙蕖体内的毒性？
“此事或许另有隐情也尚未可知……”
“是吗？”
芙蕖低喃出声，然而不反对并不代表她心里就认可林裕的猜想。
相反，她愈发觉得慕妍儿当初说的话是真的。
不管是当初的赠药，还是到后来送衣服。
顾长空对她中毒的事，早有预谋，或许打从夜兰果被盗开始，他就已经利用自己来解身上的毒。
也是！
他长空仙尊威名在外，对妖魔鬼怪下手狠辣绝情，碰到他下场就只有一个字——死。
用她来解毒自是再好不过。
想到这里，芙蕖忽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太清玄宗，会默许她一只妖物留在宗门里。
芙蕖张嘴狠狠将野果咬下一口，目光渐冷。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嘶哑鸣叫。
一只双眼血红的黑鸦从洞口飞进，林裕抬手一道符纸射出！那黑鸦惨叫一声，瞬间化为一团魔气消散在了空中，脚上绑着的信笺掉落在地。
林裕捡起信笺打开来，眉间神色逐渐变得凝重。
芙蕖在旁连着唤了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芙蕖开口问他，“林师兄，可是发生什么事了？看你有些心不在焉的。”
林裕随手将信笺扔进火堆里，这才开口道，“苏沁雪死了。”
芙蕖闻言心中一惊。
“怎么死的？”
“你不知道？”林裕反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
芙蕖有些莫名其妙。
那日她一路被苏沁雪追到山下，她被一掌击中胸口摔下山，沿着山坡一直滚落，再醒来时已经被林裕救了下来。
林裕皱起眉头，似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他抄起剑，将火堆扑灭，另一只手拉着芙蕖起身。
“走！此地不能多留了。”
芙蕖不明所以问道，“去哪？”
“传出来的消息说苏沁雪命丧于你之手，现在不仅是太清玄宗，青月谷，就连平日和苏谷主私交甚好的其他几个门派都在外大肆搜查你的行踪，势必要抓住你给她偿命。”
“可人不是我杀的啊！”
“先避避风头再说！否则还没等查明事情真相，你就已经成了他们泄愤的亡魂了！”
芙蕖闻言点了点头，当即不敢再做耽搁，连忙同林裕离开此地。
山里的风格总是外的大。
树枝交错和草叶拍打的“沙沙”声响几乎盖过了两人急促的脚步声。
“你确定是这里吗？”
芙蕖扒开面前的草丛，听得林裕在身后问道。
芙蕖点了点头，指着不远处山边缘的痕迹，“喏，那天我就是从那里摔下去的。”
修真门派的人在外四处找寻她的踪迹，却想不到他们会折返方向回到太清玄宗山下。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当然两人回来不止是为了躲避那些追杀，更重要的是，听说当天苏沁雪的尸体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
因此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林裕在周围查看着，比起他的仔细，在一旁的芙蕖口中叼着草干，看着四周倒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毕竟这些天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雨，现场的痕迹都早已被冲洗地差不多，比起在这里，倒不如直接去验苏沁雪的尸体来得更有用。
不过眼下这个节骨眼，他们当然不可能去青月谷自投罗网。
林裕前前后后找了两圈，在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后，不由有些气馁。他无奈长吁了一口气，正准备起身离开时，余光突然瞥见一抹细小的银亮。
那是一个银色小锁。
大半被埋在泥土里，如果不仔细看，真的很难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