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一道如有实质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似带着几分探究。
芙蕖下意识抬起头看去。
却见那男人垂着头漫不经心把玩手中酒杯,脸上神色极淡,压根看都没看向她这边来。
虽未瞧清全貌。
可单那小半张侧脸就已经好看的过分,足以让芙蕖眼睛一亮。
身边的女妖很快反应过来,眼中满是欣喜。
真是给她捡到宝了!
自己最开始冲着这人不凡的面容和气质而来,想着若能同其春风一度,也不虚魔宫此行。
未曾料想此人竟然会是魔君。
她目光划过芙蕖手中的盘子,摇了摇空荡荡的酒壶,冲着身边男子轻笑着道,“来得可真巧了不是,正愁没酒了不是?”
女妖说着冲芙蕖招手示意她上前。
待男子挥手,妖兵这才暗暗擦了把冷汗,松了口气连忙行礼离开。
芙蕖看着那妖兵如释重负的身影,心中复杂难言,这位大哥把她暴露了,自己拍拍屁股就溜了。
她还要找人来着呢!
虽说一开始她是抱着想要靠个腿子的想法,便于打探青山子前辈的下落来着。
可也不至于一上来就是个魔君吧?
这腿子太大了,她抱不住啊!!
见女妖再次催促,芙蕖只得认命地低着头走了过去。
“咦?原来是你啊?”
女妖倾身过来拿酒时认出了芙蕖,随即有些讶异出声。
可一想到她刚才鬼鬼祟祟躲在山石后,也不知究竟听了多少墙角,若非那妖兵路过出声提醒,她怕是一直发现不了。
八成也不是抱着什么好心思。
看着芙蕖那稚气未褪的面容,女妖眼中露出几分鄙夷。
这人面上看着单纯,背地里只怕没少做勾人缠脚的那档子事,不然也不会偏偏有着这么一副丰腴身段。
想到这里,她没好气瞪了芙蕖一眼。
再次看向男子时,脸上又重新扬起笑容中夹带起了几分春色,借着替他倒酒的空档,细软嫩滑的腰肢状似不经意蹭过男子的手背。
顾长空却似未察觉到一般,自顾抬起手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女妖眼睛不由一亮。
想到刚才自己费了诸多唇舌,好不容易才劝他喝完了那一壶酒,这会儿估计是喝上头了,竟然都不用她劝,人自己就把酒给喝了。
今日宴会上准备的美酒口感看似温纯,实则后劲十足,就算是号称千杯不倒的壮汉也未必能喝过其三壶。
纵然此人再难亲近。
只要将其灌醉,之后想做什么还怕没有机会不成?
想到这里,女妖抑制不住心中喜悦,倒酒的动作也是越发频繁迫切。
瞧着她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样,芙蕖不由嗤笑一声,那点子心思都已经挂在脸上,就差没把人衣服给扒拉当场办事了!
顾长空似乎是真的有了几分醉意。
虽然从头到尾脸上没有什么过多表情,可那原本漆黑的眼眸渐渐多了几分迷离,在等女妖倒酒时,也只是失神地看着某一处。
女妖见时机快到。
旁边的芙蕖就变得有些碍眼起来,她将已经空了的酒壶递给她,不耐吩咐道,“这酒不多了,你且再去取些来吧。”
此言正中她下怀。
芙蕖正好乐于脱身,垂头答应后,便端着盘子站起来,正准备离开之际,忽听得身后传来女妖一声惊呼。
她好奇回头瞧了一眼。
却见女妖神色慌张,“君上恕罪,我这……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她倒酒时,他的胳膊忽然抬了起来。
女妖说着掏出手帕就要替他擦拭着衣摆上的酒渍,却被对方伸手挡开来,顾长空唇角微勾道,“你陪着本君坐了这么久,许是累了,换她来伺候,你去取酒吧。”
这算是他今晚同女妖说的最长的一段话。
只是这话却不是对方爱听的。
芙蕖有些讶异,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女妖闻言怔住,随即泪光盈盈看向男子,“君……君上?”
“有问题吗?”
顾长空垂头看着她,声音温柔,脸上虽是在笑,可只有女妖才能看得清楚,那漆黑的眼眸里如同聚积了万年寒霜,冰冷刺骨。
女妖没由来地打了个寒噤。
讪讪应着起了身,一把夺过了芙蕖手中端着的盘子离开,那力道十足将心中的不满尽数表达在芙蕖跟前。
冲她发的哪门子脾气啊?
她也不想留下来啊!
芙蕖颇为无辜地摸了摸鼻子,再一次感觉到那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回过头恰好对上那深邃的眼眸。
“需要本君亲自来请吗?”
见她杵着不动,顾长空眉头微微一挑,手中的杯盏搁在桌上重了几分,发出清脆的声响。
芙蕖心中一紧。
连忙上前在他身侧坐下替他倒酒。
不同于女妖迫切往上贴,芙蕖始终小心翼翼同他保持着一小段距离。一个倒酒,一个喝,两人皆是静默不语,少了女妖在这,气氛有些过于寂静。
顾长空这次喝完却未向之前将酒杯凑了过来,而是拿在手中搁在一旁的桌面上。
芙蕖一时忐忑不知他究竟还要不要继续喝,见他未出声指示,只能硬着头皮将微微坐起身子凑过去,替他再次将酒斟满。
顾长空目光静静落在她那消瘦稚嫩的脸颊上,皮肤白嫩到透着光,几乎能看到上面的细细一层绒毛。
因为她倾身的动作。
原本还有些宽松的衣衫此时却是变得有些微微窄紧,将那傲人丰腴的曲线勾勒的越发清晰,看得人莫名有些眼热。
待芙蕖抽回身。
顾长空饮着酒水,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是这次新选进宫的妖?”
“是的。”芙蕖垂头应声。
“叫什么名字?”
“回君上的话,奴婢唤……芙儿。”
芙蕖想了想,还是随口捏了个名字报上。
“芙……儿……”
顾长空嘴里缓缓重复着这两个字,如珠击玉般清冷的声音里,此时因微醺染上了几分旖旎之意。
芙蕖闻言顿觉一阵耳热。
不知为何这一直沉默寡言的男人此时话忽然变得多了起来。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只觉跪得腿脚酸软,坐立难安。
也不知那女妖究竟去了哪里取酒,竟是赶来的这般慢。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芙蕖眼顿时来了精神。
原以为是女妖回来了,转过头去见是一名妖兵。
妖兵躬身禀报,“君上,圣女那边来报,说鱼已上钩。”
“知道了。”
顾长空放下酒杯淡淡开口,“让她自己看着处置便是。”
妖兵应声退了下去。
芙蕖闻言皱起眉头,他们刚才的对话是何意?
难道说今晚的宴会是一场局吗?
那宴会上出现的魔君难道是假的?
芙蕖正细细思索着,忽然头皮一痛。
却见男人不知何时手指勾起她脸颊边落下的一缕发,缠绕在指尖把玩着。
芙蕖满心思都是刚才的猜疑,却又不太确定是否真如自己的那般,忍不住试探性地问道。
“君上,咱们这宫里总共有几个魔君呐?”
手中动作一顿。
顾长空忽然垂下眼看着她,眸色深深,却是没有半分要开口回答她问题的意思。
芙蕖心中吁了口气。
对于这个结果毫不意外,本来就是随口一问,也没指望自己真能从他口中套出什么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