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山道。
林凡背着苏柔，与苏曌一同往回走。
在两人的后方，李艳丽远远跟着。
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她也恢复了一些，但也仅限于恢复了一些，话变得格外少，日常就是抱着孩子，哄着孩子。
“我还是没懂，到底是你拜师了，还是你替苏柔拜师了？”
林凡走了没几步，又重复询问。
这一路走来，他问了五六次，次次没听懂，苏曌的解释一直都是模棱两可的。
昨夜，因苏柔喝了药，两人都守在床边将就了一夜。
今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苏曌就让他抱上苏柔一起回家。
这不莫名其妙吗？
才说的要静养几天。
“我替五妹拜师了。”
苏曌忽然出声解释，又轻叹一口气：“我答应他，让他看看三妹和四妹，他想有更多的选择。”
“他知道收了我，我依然不是真心的拜他，所以我跟他各退了一步，等回去休息一下，我们全家一起去见他，若是他看不上三妹和四妹，就收下五妹。”
“我跟你解释了这么多，想问问你打算怎么处理李艳丽，你要把她带回去吗？”
话刚说完，苏曌话锋忽然一转，瞥了眼后方的李艳丽。
李艳丽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抱着孩子跟在后方。
她神情平和，手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每每看向孩子，眼中都有温柔浮现，但看向其他地方，眼中没有任何光。
林凡将苏柔往上托了一下，也有些为难：“先回去再说吧，实在不行的话，给她拿些银两，让她在村子其他地方找地方住下，要是这样丢下这孤儿寡母的，她很容易饿死，孩子是无辜的。”
……
辰时。
阳光正好。
林凡一家人坐在院中。
苏烟和苏蓉同样是满眼震惊。
她们看看还昏昏欲睡的苏柔，又看看院角落站着的李艳丽，面面相觑。
相公和大姐带回来两件事，一是五妹要拜师学医，日后可能长住在师傅高长恭家里，也就是那座深山；二是李艳丽如今无处可去，丢下她可能会饿死这孤儿寡母，高长恭也不收留她们，所以跟着林凡回来了。
这两件事，都让两人久久不能平静。
“相公，你说五妹要学医？那她……”
苏烟歪头看向苏柔，后者还耷拉着眼皮，再想想她给相公吃了巴豆：“她真的可以学医吗？她现在连字都认识的不多。”
林凡微微摇头，指了指苏曌：“我看苏柔自己的想法，剩余的你问苏曌。”
“她有天资，跟着高长恭学习，比跟我学好的多，高长恭毕竟是郎中，并且手艺很好。”
苏曌的回答很简答，也表明了她的想法。
苏蓉龇着牙：“嘶，那五妹愿意吗？哪个高长恭？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稍晚一些我们去见他，他要是看中你们两个，你们也可以拜师，他会不少东西。”
苏曌摇了摇头，用手扶正摇摇欲坠的苏柔，解释道：“高长恭是有本事的人，能看上我们是机缘，一会儿去了那里，你们不要失礼。”
“我们也要去？”
苏蓉和苏烟抬手指着自己，异口同声。
“对。”
苏曌重重点头，回头看向李艳丽。
五妹学医的事情很容易解决，总是应当学一些手艺的，问题是后面这个该如何处理。
正如林凡所说，李艳丽什么都不会，丢出去最大的可能就是饿死。
“相公的想法是什么？她毕竟……”
苏烟看中林凡的意见，可她话还没说完，李艳丽忽然走向院旁，随手扯下了一根草绳，手脚麻利的将孩子绑在胸前。
而后，她撸起袖子走向厨房，许是发现厨房内都是干净的，她又走向主屋，从主屋抱出来几件衣服，快速丢入木桶中，舀了两瓢凉水就开始揉搓。
这一套动作，直接把林凡几人都看愣住了。
这时，余霜从屋内跑出来，着急忙慌的夺下李艳丽手中的木桶：“你这是做什么？你是小凡的客人，你不能做这些。”
李艳丽不理会，自顾自的继续揉搓。
“她的意思是她可以干活儿。”
林凡抓抓脑袋，一脸无奈：“高长恭说她好了一些，但是不再说话，基本不语言交流，只会对着她的孩子说上几句话。”
苏曌闻声看了眼林凡，轻声说道：“想留下她就留着吧，家里不差一个吃饭的。”
“不行。”
未等林凡说话，苏烟果断拒绝。
她这一拒绝，可让其他人都愣住了。
苏烟一直都很善良，从来都是心最软的一个，竟然拒绝的这么果断？
林凡有些错愕：“你，你说不行？”
“对。”
苏烟微微皱眉，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摇头说道：“她不能留下。”
“嗯嗯，她不能留下，以前天天欺负我们，没事儿就打骂，看着就心烦。”
苏蓉捣蒜一样点头，对苏烟的话表示赞同。
“啊，好。”
林凡挑挑眉头，点头答应。
一会儿还是给李艳丽拿点儿散碎银子吧。
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孤儿寡母的饿死。
“你们还没原谅她吗？”
苏曌看出林凡的心事，轻飘飘的代替林凡问出心里话。
苏烟扭头看了眼还在洗衣服的李艳丽，轻声道：“我早就原谅她了，我们以前都是同村，她的本性并不坏，是被林易逼的，做了很多恶。”
“不过，原谅了她，不代表我要接受她，我不会让她进入我们家门。”
说到这里，苏烟深深地看了眼林凡，咬了咬下唇说道：“相公若是真的想要留下她，我也愿意，但我希望相公可以让她与我分开居住，不要让我跟她同在屋檐下。”
“……”
一听这话，林凡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苏烟对他的包容，他是心知肚明的，尽管他做的再过分，苏烟也会容忍他的一切。
可他从不知道，苏烟对其他人的感情分辨的这么清晰。
原谅，但不接受。
这一句话让林凡有些汗颜。
“三姐，相公，我……有个小想法。”
正这时，苏蓉抬手揉搓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若有所思道：“相公要造纸，霜姐在造纸厂做过工，咱们家又扩大了一些，要不，咱们把霜姐接过去？把这里腾出来给李艳丽住，她要当着我们的面儿被饿死了，我们心里也难受！”
“霜姐要是搬过去，咱们也有好处，相公想让霜姐帮忙，也不用再跑这么远，霜姐也不用夜里来回赶路，而且……咱们一走，霜姐又孤孤单单的，也没个照应，余舒天天不呆在家里！行吗？”
苏蓉说着话，一双灵动的眼睛瞄瞄三姐的神情，又看看林凡的脸色，干咳道：“我这，只是一时的想法，毕竟……霜姐也不是外人，对吧……咳咳，相公，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