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街头。
江生与夏永并肩远去。
林凡站在胡同口，看着两人的背影，沉默不语。
“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刘洪上前，话没说完，林凡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他又追到林凡身旁，轻声说道：“他们俩走不出江右，必定会遇上麻烦。”
“他们比你想的聪明。”
林凡脚下一顿，回头塞给刘洪一张图纸：“这是给知县的图纸，不要打开看。”
接着，他又皱眉问道：“你在衙门这么久，你有几个可信的人？你坚信的正义，现在还在吗？”
“……”
一听这没头没尾的话，刘洪眉头紧锁，没再继续跟上林凡的脚步。
他自认不聪明，但林凡的画外音，他还是明白了。
半个时辰过去。
林凡穿过了几条小胡同，总算是来到一处破旧的宅院之外。
他退后几步，左右看了看小院的大小，只是一个一进的宅院，一家三口住进去都嫌小，甚至连葛老伯的住处都不如，葛老伯家好歹还用篱笆围出来个大院子。
尽管这个宅院在临江城，但宅院太小，没人会买。
咚咚咚。
林凡叩响院门。
“谁啊！”
门内的声音粗犷。
吱呀。
门打开，一大个儿堵在门口。
“林公子！”
大个儿瞧见林凡，面露欣喜，伸手就要来个熊抱。
这大个儿不是旁人，正是方狱！
自剿匪一事之后，林凡就再也没见过他，也没机会见他，眼下要用人，就想起了这个宝贝。
林凡侧身躲开，见他衣裳比以前更破烂，问道：“你怎么越过越穷？我记得你种地是个好手。”
“哪儿啊，上次就是我带头说你跟山贼是一伙儿的，虽然只是一场误会，但大家碍于赵公子的面子，都没人敢用我，这不是没饭吃，实在没了办法，就把田地都卖了，现在在家等死呢。”
方狱哈哈大笑，侧身做出请的姿势：“林公子进门，进来坐！家里没别的，水还是有的。”
片刻之后，林凡捧着一瓢凉水，与方狱坐在门槛儿上。
环顾四周，那是真的能卖的都卖了，也真是只有水，连个碗都没有。
“你喝吧。”
林凡把瓢递给方狱，扁了扁嘴：“你不种地，也不去卖力气？”
“谁敢用啊，没法儿，吃的太多了！我一顿饭吃人家五人份，干的活儿多，可人家掌柜看在眼里心疼啊。”
方狱苦笑着摇头，忽然皱起眉头，问道：“我上次误会林公子，林公子难道不生气吗？是我带头说你是山贼的。”
“有什么的？误会不是已经解除了吗？”
林凡从怀中拿出五两碎银，轻轻的放在身旁的门槛上：“这五两银子给你，去做镖人吧，你有这个天赋，别浪费了，日后挣了钱再还给我，别告诉别人是我给你的。”
“别！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
方狱闻声梗着脖子，当即摇头拒绝。
“不是给你的施舍，是投资在你身上的，衙门有杀山贼的赏银，你做这个很合适。”
林凡站起身，一边朝外走一边说着：“过段时间我来找你，可能有些卖命的活儿要你去做。”
“卖命？你都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一听这话，方狱噌的站起身来。
林凡扫了眼四周，目光最后停在方狱的身上，笑道：“你现在跟死了有区别吗？”
离开方狱的家，林凡又马不停蹄的赶往秦铁柱的铁匠铺子。
叮当，叮当。
隔得老远，林凡就能听到打铁的声音。
不得不说的是，秦铁柱是个全能的匠人，一个大院子，左边锻造炉，右边竟然是木匠活儿，木匠的废料直接丢到这边烧火，一点儿也不浪费。
此刻，秦铁柱正拿着一把蒲扇，站在小徒弟身旁监工。
啪。
蒲扇敲在小徒弟的头上，秦铁柱没好气道：“说了几遍了，那是井！你画的什么？你给人盖什么高楼？”
“这不是这样摆的吗？”
“反了！人家摆反了，你就按照反的来？”
秦铁柱猛翻白眼，眼神却瞥到了门口的林凡。
“林公子！”
一见到林凡，他忙迎上前去：“什么风把林公子吹来了？您请进，我这就去搬凳子。”
秦铁柱亲自搬来两把凳子，还顺带搬来一个小桌，让小徒弟泡好茶水送来，这才坐在林凡对面，满脸堆笑道：“林公子别怪，我是看您家这样接待人的，做的不好，您别笑！”
“没事，你做的造纸器械很好，我很喜欢！我想再请你帮我造一些东西，不过要精细，很精细，你有法子吗？”
“咱的手就是尺，您说要多精细吧，只要是世上有的，我都能做出来，您别看我这是小地方的人，但能做的多了去……”
呼啦。
图纸拍在桌子上，秦铁柱的声音戛然而止。
图纸上密密麻麻的批注，让他泄了气，他还以为是什么铁锹之类的。
看到秦铁柱的反应，林凡就知道没戏，还是高估了他们这些匠人。
随即，他又重新拿出一张图纸，叹道：“百炼钢的锻造方法不用我来说吧，这活儿是个累活儿，我不需要灌钢法，你别糊弄我！我要两把唐横刀、两把匕首……短刀、八十柄飞刀，三百枚三棱石，五百枚飞刺，八百飞针。”
“最最重要的是，下面的这个弹簧，我要你用百炼钢制作，稍微有一点差错，你一文钱也别想要。”
林凡拿出一百两银子的银票放在桌上，补充道：“这是定金，唐横刀和匕首各一把，尽快给我，其他的可以慢。”
“……”
这一笔生意，把秦铁柱说的愣在原地，不敢接话。
一两把刀剑倒是无伤大雅，朝廷也不会管，关键是后面的那些暗器，这是要去打仗吗？
这些东西做出来，且得一段时间呢！
即便是能做，那官府问下来，怎么解释？
“不是，我这，林公子，您别吓唬我，这后面的这些……”
“后面的什么？除了刀和短刀各一把，其他的还有吗？”
林凡拍了拍衣袖，神色淡然：“这笔钱你不赚，有的是人赚，我曾被官府请去剿匪，也曾让新任知县亲自登门送功名……还需要我说的更直白一些吗？”
一听这话，秦铁柱脸上的不安瞬间消散，恍然大悟道：“明白了，小人明白了！”
难怪林公子能大富大贵，感情是朝廷的人啊。
还好没直接拒绝，否则就错失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