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清楚了，总共有八百七十名壮丁，妇孺有六百二十人，孩子三十八人……这一天光是粮食都要消耗多少啊。”
“粮食都是小事，主要是林凡把他们全都做了编队，还让咱们训练，咱们怎么训练啊，咱们都是习武之人，又不是军伍出身。”
“姐，方哥，我觉得吧，林凡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衣裳换来换去，做事儿的方式也跟着衣裳走，要不咱把他衣裳烧了试试？”
方狱与宁静姐弟二人围在墙角，小声地讨论着林凡。
“你们把东西都收拾好，那边的几个，别过来晃悠！做事。”
不远处，杨成合招呼着一些喽啰搬动东西。
吞并了附近山寨的贼人，他的山寨也壮大了很多，不得已也要扩建一下山寨，之前摆放杂物的洞穴也都腾了出来供人居住。
好在，这些贼人都知道自己逃出去也没用，又看到林凡出手阔绰，基本都愿意追随。
那十几名镖人背着弓箭，各自站在明哨的位置观察四周。
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只有林凡攥着刀戴着面具，坐在寨子角落发呆。
“时间不够，人也不够，太仓促了。”
忽然，他提着长刀起身，径直走向方狱三人。
眼看着林凡走来，方狱带头站起来，连声说道：“四个编队已经编好了，大家都是曾经吃过苦受过罪的人，都知道出去之后也没有好日子，对咱们比较忠诚。”
“他们知道你可以带他们重新做人，也十分高兴！你给了赏钱，他们现在更高兴了。”
“不是，你有话直接说，你别过来了！你把刀放下再过来。”
也不知怎么，方狱看到林凡拿着刀过来，心里也有些发慌，说话都变得有些急促。
林凡皱了皱眉头，将面具取下来，低声说道：“你亲自带着两个编队下山抢钱，记得不要伤人！记清楚了，让所有人都知道，山上有了新的山贼，而且规模极大！”
“你让我也做山贼？”
“对，你们所有人从一开始，就已经是山贼，想回去继续做孙子也晚了。”
林凡想了想，又重新戴上面具，叹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带上两个编队，让剩下的人在山寨内重建山寨，打磨兵器，想要得到新的身份，山寨必须固若金汤，咱们必须有硬实力。”
“山，山贼？”
宁远一愣，难以置信的望着林凡，没等他在说话，宁静伸手拽了下他，示意他不要再多嘴。
林凡看都没看他们姐弟一眼，转身朝着杨成合挥挥手：“你也跟我走，所有的话你来说。”
杨成合连忙点头，拿起自己的刀盾跑过来。
至此，他们这群人面对林凡的命令时表现的顺从，已经不是大谁何带来的救赎，也不是钱银给予的利益，而是林凡狠辣无情的刀刃。
不夸张的说，方狱都有种莫名其妙的担忧，他老觉得林凡会冷不丁的把自己也给捅一刀。
……
是日。
两队四百人，在林凡的带领下冲下山寨。
山贼抢劫，本就是盗亦有道，什么人可以抢，什么人不能抢，都是有暗中的规矩。
可林凡不同，除了衙门中信使驿卒不抢，其余的人一视同仁，全都照抢不误。
唯一的好就是，这次他是一个人都没伤，也没允许手下人伤人。
“求财不伤人！杀人放火金腰带……”
“我要钱，你要命！”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仅仅是一天的时间，诸如此类的话语传遍了临江城。
仅此而已嘛？
没有。
平日被抢的百姓，基本是天有一个，商队也不过是个把月被抢一次，尤其是五大家族的商队，根本就没人想碰。
五大家族钱多人多，抢到了东西还好，抢不到东西还得罪人。
可这一天，五大家族的商队，林凡是一个都没放过，能抢的全都抢，五大家族在城外的良田，被林凡带去三百妇孺，不管种的什么，统一用手指头把尖儿掐去一半。
莫说是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就连那些自称五大家族的樵夫和庄农，也全都被叫到一旁去排队，每人挨了两下脑瓜嘣儿。
直至傍晚时分，县衙门外已经围满了叫苦叫冤的百姓，一个个的都在哭喊着自己一年的收入全都被抢，又或是哭喊山贼把自己不当人。
门外是百姓撕心裂肺的喊叫，门内则是五大家族的灼灼目光。
李又玠坐在院中，拳头已经捏的发白，眼中的怒火都快要化作实质。
“本官若是不剿灭这些山贼，有何颜面面对百姓！”
“钱有！刘洪！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话这么说，他也没办法，只能将怒火发在钱有和刘洪的身上。
这俩人你看我我看你，同时低下头。
他们俩能知道个什么？
这么多山贼，一夜之间冒出来的，谁知道啊！
前天的时候，山贼都还是各过各的，那怎么就突然冒出来几百名跟士兵一样整齐的山贼？
活见鬼了不是。
“别，别不是有兵马调动，咱们不知情，碰巧遇上了。”
憋了半晌，钱有放了个自己都不相信的屁。
“李大人，此事应当有个交代，节度使那边的兵马到底在哪儿？”
五大家族中的齐家家主齐思和声音冰冷，说话时手指轻叩凳子扶手，眼神也变的阴沉。
“造纸厂，大家出了钱，收益不多，大家都没说什么，只是小钱而已！但造纸厂被劫，大家也都受了牵连，在百姓口中里外不是人，但碍于大人新官上任，大家也都没当回事，毕竟谁都有些家业，没必要计较这些。”
这时，冯道也跟着说起之前的种种事情，语气格外不善：“后来李大人又要剿匪，大家又出了钱，结果剿匪的人没了，钱也没了，那五十名乡勇到现在为止生死不明，他们的家人不敢找官府，只能找我们！李大人又说去请节度使，现在可好，节度使没请来，山里倒是多了一个几千人的山贼队伍。”
“莫不是那些人就是请来的士兵？”
姜家家主姜忠大笑着接过话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而后又狠狠地啐在地上：“呸，一股骚味，我家狗都不喝。”
剩余两名家主一言不发，但同时选择将手边的茶倒在地上，表达自己的态度。
五大家族，没有一人给李又玠留面子。
自李又玠到来，他们给的面子很多，可李又玠算是一件事都没办成，还怎么留面子？
官又如何？
临江城来来去去这么多官员，最后五大家族还是五大家族，联起手来，不比这些官差多少。
此情此景，李又玠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理亏是他，事做不好也是他，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还能说什么？
“据我所知，节度使那边剿匪是可以调兵的，但有一定的人数要求，像是城外这一波山贼，人数数千人，恐怕节度使也不愿意调兵来接手这个烂摊子吧。”
见李又玠不吭声，冯道率先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双手后负往外走：“我冯家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李大人若是想要再筹钱请兵，还请另寻高明，小小冯家配不上李大人的鸿鹄之志。”
由他带头，其余四人也都起身离去。
寂静的小院，只剩李又玠一人，他死死的盯着院门的位置，呼吸愈发的粗重快速。
可老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时，被派去请兵洪自仲出现在院门口。
可他的脸上没有半点儿兴奋，举着手中的钱袋喊道：“大人，节度使的人走到半路回去了，他们说山贼人数太多了，把钱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