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本来就跟朝廷不合，你这会儿还想着来找官府帮忙，你以为官府的人会答应？人家才不会趟这个浑水。”
苏筱带着柳如是穿梭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姚广崇跟在后面嘴里说个不停。
“你来找官府，还不如直接去找林凡实在，你信不信你这一趟过去，准准的是屎壳郎碰上拉稀的——白跑一趟！”
“你可以走了，这里的事情跟你无关。”
听着姚广崇的话越来越难入耳，苏筱合上白玉扇，指向远处。
姚广崇耸了耸肩头，一脸无所谓：“你以为我跟着你？我是顺路出城而已，我自己的事儿都还没忙完呢。”
说罢，他扶了扶头上的道巾，低头瞄了眼身上的僧袍，脱下僧袍换了个面儿，把里面的道袍的一面翻出来，重新套在身上，光明正大的站在街头换了个信仰，这才满意的离开。
“僧不僧，道不道，呸。”
柳如是厌恶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猛啐了一口。
苏筱没作声，疑惑的看了眼柳如是。
后者又叹了口气：“可他能做到的事，没人能做到。”
据说，当年宁王在追击敌军的时候受了埋伏，七百铁骑全军覆没，是姚广崇背着宁王，穿过层层包围，愣从战场上杀回去的，是真是假没人知道。
至于他的其他本事，目前也没人知道，只知道宁王跟他十分亲近，姚广崇说的事情，宁王基本都会同意，这一点上，文和先生都比不了姚广崇。
不消片刻，苏筱两人来到衙门外。
“你们两个！”
门口守着的衙役刚要张嘴询问，柳如是拿出腰牌怼在他面前。
‘宁王府’三个字出现在眼前，衙役赶忙抱拳行礼，转身就朝院内跑，喊道：“小人这就进去通报。”
此时，洪自仲正蹲在后院填坑，眼中全是心疼。
好端端的一棵小树苗，被连根拽走了。
花了五百多两啊！
结果只给了三百两。
唉……
“大人，宁王府的人来了！”
忽的，衙役跑进后院，气喘吁吁的说道：“门口两个人，一个不男不女，一个女的带着刀，拿着的是宁王府的腰牌。”
一听这话，洪自仲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忙说道：“快请进书房，就说我在书房读书！”
“你的书房，可真不小啊。”
话音未落，那衙役的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紧跟着，苏筱推开挡路的衙役，迈步进入后院。
环顾四周，她合扇指向洪自仲：“你就是临江城的知县洪自仲？”
洪自仲闻声愣住，错愕的打量苏筱。
真，真是男不男女不女的啊。
听声音中性，看长相女相，看身段……看不见，估计是个男的。
“宁王府，文和先生。”
苏筱见他不回应，冲他拱了拱手。
洪自仲眨巴两下眼睛，这才缓过神来，忙拱手回礼：“小人，不是，下官便是洪自仲，上官到此不知有何贵干！”
文和先生的名号，他早就听说过了。
虽然只是宁王身边的幕僚，没有任何品阶在身，也没有功名，但那是宁王的幕僚啊，尊称一句上官一点儿也不过分。
苏筱啪的一下打开白玉扇，笑道：“既然提及了书房，某人倒想瞧瞧。”
“好，好，上官这边请。”
洪自仲连连点头，朝着衙役使眼色。
三人来到书房，两名小丫鬟已泡好了茶水，正在门口等待。
“参见大人。”
小丫鬟齐齐行礼，将茶水送入书房，恭敬退去。
寂静的书房。
苏筱和柳如是也不说话，洪自仲捧着茶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跟着一同沉默。
好一会儿过去，洪自仲挤出笑脸，招手叫来门口的小丫鬟，轻声训斥道：“让门外的人都退下，不要打扰二位大人的清静。”
“是。”
小丫鬟领命离去。
果然。
等到门外的人都退去，苏筱这才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洪自仲。
“临江城县散骑常侍一职十年都不曾有人，听说最近多了个叫林凡的？”
“对，此人本是普通百姓，剿匪有功，带着山贼被招安，上头的人准予了他县散骑常侍一职，但基本上只是每个月发几钱银子，没有任何实权，空有名头而已，看似一人之下，实则只是安抚。”
面对苏筱的询问，洪自仲尽可能的简短含糊的介绍，不想多聊林凡。
没别的原因，怕死而已。
谁知道林凡有没有派人在屋檐上偷听？
“此人过往品性不佳，王爷得知此事十分暗恼，此人在衙门挂职，只怕是辱了衙门的名声，明日革去他的官职。”
“啊？”
一听这话，洪自仲脸上的笑容凝固。
革他的职？
你怕不是想让他革了我的命！
洪自仲张张嘴，讪笑道：“上官，此事乃是州府的决策，下官实在是做不了主啊！”
“看来他还是很被看重的人才啊。”
苏筱眉头一挑，眯起双眸盯着洪自仲。
洪自仲忙点头：“对，不可多得的人才，确实很被看重。”
“既然如此，那他如此年纪，尚且无子，这可是很大的过错，给他一份休书，让他休了他的五位娘子，休书成交上来之后，王爷自然对他有重用。”
“不行。”
“什么？”
苏筱话音刚落，洪自仲就果断地摇头拒绝，如此迅速的拒绝，让苏筱都有些没反应过来，错愕道：“你刚刚说什么？不行？”
“对，不行，我不去。”
洪自仲直勾勾的与苏筱对视，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事儿下官是帮不了忙的，下官可以上奏州府，让州府革去他的官职，至于让他休妻……”
得罪宁王，可能会死，人家的位置摆在那儿，一个王爷不一定会跟小小的知县怄气。
得罪林凡，一定会死，这家伙的手段他见到过，说动刀就动刀的人，还是别惹的好。
“上官累了吧，那个谁，本官让你准备的茶水呢？”
紧跟着，洪自仲冲着外面喊了一句，起身跑到门外，没了踪影。
如此做派，苏筱面露疑惑，有些不能理解，回头看到桌上摆放的一个木偶，又皱起眉头。
木偶是个小娃娃，头上顶着个呼噜，嘴里正在往外喷火，雕刻的栩栩如生。
柳如是上前一步，拿着木偶掂量了两下，喃喃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洪自仲莫不是跟姚广崇一样，拜了某些神，抵触这类事？”
“或许吧，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官府也不好强行干涉家事，既然如此，那就把他找来吧。”
苏筱摇头叹息，将木偶放回桌上。
柳如是拧眉追问：“非要让他写休书吗？直接杀了他不好吗？老话说宁娶亡夫寡，不要活汉妻。”
“林凡如今身份不同，成婚这么久，几人还是完璧之身，若是寡妇，会有人说她们克夫。”
苏筱神色淡然，转身迈步朝外走，解释道：“再者而言，林凡要死，需要一个合适的罪名，若是不休妻，苏烟几人也要被连坐，会浪费不少时间！何况，对付林凡这种人，几两碎银便足以让他休妻，省去以后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