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马入城，临江城易主。
尽管只有四千人入城，但一字长蛇阵看起来仍浩浩荡荡，好不威风。
林凡追在顾太初的身旁，看着他与梁河嘘寒问暖，全程没多嘴吭一声，只是安静的盯着两人。
绕了好几条街道，梁河迟迟不见衙门的模样，拧眉问道：“城内营地何在？”
他是军伍出身，不喜欢在青石砖上驾马，听不惯这种声音，因此他们都是步行前进的，走了这么久没瞧见终点，也是有些不耐烦。
顾太初笑道：“临江城本就没有兵营，守城的数百官兵吃住都在城门，我也是临时找了一个地方，就在城西。”
兵营选在城西，这可不是林凡的引导，而是林凡撤下大谁何，又将当初一千余人重新规整之后，城西就有了空闲的地方。
而城北、城南、城东都有平民区，将营地安置在那里并不合适，更何况，这一千多人就住在城西，所以顾太初也就将兵营安置在了城西。
如此一来，也可以防止林凡的这千把人闹事。
“日常练兵所需、守城器械……”
“足够，都有。”
梁河刚要询问，顾太初便自信的点了点头，同时瞄了眼身后的林凡。
林凡连忙赔了个笑脸：“是，都准备好了。”
“……”
梁河见状也回头望向林凡，上下打量了林凡两眼，眼中满是疑惑：“这是你的下人？”
“是是是，小人林凡！二娘子曾在宁王麾下做文和先生，如今弃暗投明追随世子爷！见过梁将军。”
未等顾太初回应，梁河毕恭毕敬的拱手抱拳行礼。
“林凡？”
见此一幕，梁河眉头微挑，笑道：“从未听过！不过那位文和倒是有所耳闻。”
“您……”
“林凡，前方带路。”
林凡还想再多聊几句，顾太初却一声令下，打断了林凡展示的机会。
无奈之下，林凡只能走在前方带路，顾太初与梁河走在后方闲聊。
只是，没了林凡插话，两人聊的都是些过往，眼下的事情是一点儿也没谈。
……
城外。
一条小河流旁，宁静背着一个大包裹站在岸边，左看右看，确认周围没人，将包裹打开。
噼里啪啦。
一包裹的鱼，足足二十多条，全都被丢入了河里。
鱼儿落入水中顺流往下，而下方正是临江城的方向。
宁静拧眉望着临江城，正要打算离开，忽然瞧见远处也有一名大谁何在往河里倒鱼。
“他到底叫了多少人？”
她挑了挑眉，没打算上去多问，转身离开。
“坎卦？”
巧的是，她刚转身，身后多出来一名大谁何。
大谁何撩起了裙摆，露出‘乙丑’的字样：“乙丑见过坎卦。”
宁静抬手示意不必多礼，轻声问道：“你也是来放鱼的？”
乙丑满眼不解，摇了摇脑袋：“鱼？我不是来放鱼的，我是来抓兔子和狐狸的。”
“什么？”
“就是抓兔子和狐狸，不光我在抓，还有十几人也在抓。”
“抓这些做什么？”
面对宁静的追问，乙丑迷茫的摇晃脑袋，苦笑道：“我也不清楚，大帅密令是这么说的，不过大帅说做的隐秘点，没说不可以告诉您，我这不算泄密。”
“下次就算。”
宁静挥袖离开，被林凡这一通操作弄得满头雾水。
又是放鱼又是抓狐狸兔子，他这是要当庄主吗？
“等等！”
她刚要走，乙丑闪身拦在她面前，沉声道：“大帅有令，今日酉时之后，子时之前，所有人员不得离开临江城，回归原定位置，见信号行事。”
“什么？为什么我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不清楚，大帅是这么说的，让我们人传人，不能书面通知，也不能发信号。”
“他在哪儿？是所有人回归到原定的位置，还是回到卷宗阁？”
“原定位置。”
见乙丑认真的点头，宁静神情凝重几分。
自林凡将临江城的一切交出去之前，林凡通过衙门的户房、兵房、吏房，给大谁何的相关人等都重新做了新的身份。
例如，宁静现如今成了衙门后院的丫头，苏子和还是户房的典吏，乙丑、甲丁等等全都在六房有了新的身份。
思量再三，宁静又问道：“大帅给我们的任务都不一样吗？”
“坎卦，你过界了。”
此话一出，乙丑恭敬的语调瞬间变的冰冷。
宁静也是面色微变，缓慢摇头：“抱歉，近来杂事颇多。”
“明白，大家都是。”
乙丑沉闷的点头，但眼中的戒备还没消散。
双方眼神交换，却没有再多说任何一句话，沉默了好一会儿，双方各自离开。
从傍晚时分，直至天色完全暗下来，进了酉时。
身着黑衣的大谁何从临江城的各个角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相对完善的临江城官员。
像是临江城这种小城池，一般而言，是很少有官员相对完善的时候。
且不说读过书的人不愿意待在小地方，光是让人拿着几钱银子一个月，还得管着各种杂乱的事情，是个人都不乐意干，何况这种小地方的官员不稳定，稍有错误还得受罚。
酉时一刻。
林凡呆站在林府小院，眉头紧锁，垂着的右手手指在腿上不断的敲打。
忽的，一只小手攀上他的肩头。
林凡回头看了一眼，除了苏烟也没旁人。
两人相视一笑，苏烟也不多嘴，牵着林凡的手，将他引到石桌旁坐下，温柔的按捏他的肩膀，柔声道：“凡事皆有定数，千灯万盏，不如心灯一盏；物随心转，境由心造，烦恼由心生。”
“烟儿不知道相公布局多大，但人力终是有限，尽力而为便好，当年皇帝励精图治，挽天倾！可少了一个谢家皇帝，还会有刘家皇帝，李家皇帝……”
“你还信佛？”
听着苏烟的嘤声劝慰，林凡抿嘴一笑，罕见的对苏烟的话表示反对：“天下事有天下人做，但重要的不是会不会发生，而是由谁来做，我主动担任这个，不是因为我要名传千古，我要来一次挽天倾，而是因为放眼江右一带，没人再像我这样适合！”
“败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有能力带着你们离开临江城，重新寻一个地方过日子；胜了，大乾仍在，天下没有易主，百姓不必受战乱之苦。”
“其实……我还是挺在意‘天下’这两个字的，尽管我不想为之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