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死？”
常崇和闻言一愣，而后摇头轻笑：“你怕死？”
“对，我怕死。”
林凡愣愣的点头。
“你一个人拿命搏破城，你跟本王说你怕死？”
常崇和嗤笑一声，摇晃着脑袋，带着几分无奈重复：“你还怕死？你以为本王为何拿来黑玉膏？你真当本王跟太子一样？”
“嘁，怕死！你倒是真说得出口，竟然说你怕死。”
“你这话说的让本王措手不及。”
常崇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实在忍不住情绪，走到林凡身旁拍了拍林凡的肩膀，苦笑道：“你就算是想让本王插手，你也应当直白一些，本王连马楼的事情都没追问，难道不还不清楚本王对你的诚意？”
林凡耸了耸肩膀，悠悠道：“我不怕死在别人手里，我怕死在自己人手里。”
“你戒心太强，这样不好！”
常崇和长叹一口气，朝着后方两名士兵招手。
士兵上前将石凳搬到林凡身前。
常崇和坐下，再次拍林凡的肩膀：“林凡，你可知为何本王要拉拢你？”
“朝中势力纷杂，大乾权力杠杆破裂，文官听命于内阁，武将受制于兵部，早晚是个崩坏的局面，每个人都想多拉几个有能力的人，哪怕是可能有能力的人，都愿意留着，以免大乾山河破败的那一天，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林凡拧着眉头，一边打量常崇和的神色变化，一边说着当下局势：“皇上龙威尚存，但太子无力镇压百官……”
说到这里，他见常崇和眼中闪过机警，当即停嘴，笑道：“还需要我接着往下说吗？”
“……”
常崇和掏出鼻壶，放在鼻下嗅了嗅：“本王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林凡讪笑两声，抖动肩膀，晃开常崇和的手：“道听途说，再猜一猜，不就对了？何况自古以来，朝堂不都是党争权斗，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王爷是平开王，而今只剩王爷名号，代王闻听宁王要造反，前后派两拨人去临江城，楚公世子顾太初亲自前往临江城……这么一比，王爷要么就是很能忍的人，要么就是无心造反的人，难道还需要多说吗？”
“王爷真要想造反，一个马楼被抓，第二个马楼立马就找上门来！还用等到您亲自过来？”
“啧。”
闻听此言，常崇和咂摸两下嘴，忽然起身朝外走。
没走几步，他又转回来，围着林凡转了两圈，抬手高举手掌，似是要狠狠地给林凡来上一耳光，可手举的高高的，他又改为一拍手，两手搓了又搓，掏出鼻壶猛吸。
“被一个小人物说破心思，是不是挺不好受的，朱伯苏被我这样的小人物搅乱一切，心里也不好受。”
林凡头也没抬，从腰后摸出一个小小的木棍，深深叹息：“王爷，你想重新做回王爷？还是想要干什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找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掺和这些，你什么都不缺，你也什么都不要，拉拢我也就是为了以后可能发生的事，这么做值的吗？”
“哈哈哈。”
短暂的沉默，常崇和放声大笑。
“……”
林凡疑惑的转头，小木棍的一段悄然对准常崇和。
“林凡啊林凡，你真的太可惜了！”
常崇和大笑不止，笑的前仰后合，用力拍打林凡的肩膀，也不管林凡疼的龇牙咧嘴，忍着笑意说道：“上了这条船，你除了划桨，就没有停下来的机会，身不由己！莫说本王什么都不缺，就算是本王还跟以往一样，手握重兵！也还是会来拉拢你，本王很期待你能入京入仕，若是你能不死，你一定有机会与本王把酒言欢！”
“来人，带走所有的东西。”
说罢，常崇和挥手下令，从怀中掏出一枚象牙令牌递给林凡：“本王的令牌，除了当今圣上，连太子也不能杀你！留着它，日后来京城找本王，用了它，日后再与本王相见，记得跪拜之礼。”
啪嗒。
话刚说完，林凡将令牌掰断，重新递还给常崇和：“有了退路，就会死的更快，等我去京城，一定会与王爷相见。”
“好。”
见此一幕，常崇和微微一笑，收起令牌，转身离开。
直至对方离开许久，林凡还呆坐在院中。
别说。
常崇和的那番话让他有点儿迷茫。
上了贼船就停不下来。
跟自己太像了。
“唉……一桩接一桩，一件接一件，到现在为止还是无品无阶，天天还得干地下活儿。”
沉默许久，林凡长叹一口气，扶着腰起身，用力甩了甩手臂。
常崇和的那几下正拍在伤口上，要不是为了面子，他早就叫出声了，何至于龇牙咧嘴。
……
月色如墨。
极乐楼欢声笑语不断。
“哈哈哈，来来来，再喝一杯。”
尤其是金兆忠的声音，格外响亮。
“他都能要几名花魁女，我不能要吗？”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群婊子是什么做的，值这么多钱！”
厢房，金兆忠放肆大笑，双手去抓面前的三名女子。
三个女子强颜欢笑，各自推着对方上前，根本不敢主动靠近。
别的人都懂得怜香惜玉，打打闹闹的都手下留情，可金兆忠不留手，完全不拿人当人，没几下就抓的三人手臂上全是乌青。
啪嗒。
正欢快的时候，一声轻响传来。
“金子！”
眼见的女子看向窗口，眼中全是惊奇。
金锭子滚入厢房，在地上打转。
金兆忠也是一愣，喃喃道：“哪儿来的金坨子？”
“我的！”
三人慌忙涌上前。
叮当～
下一刻，一柄长刀钉在地板上。
屋中不知何时多了六名黑衣男子，两柄百炼刀顶在金兆忠的脖子上，剩余三柄百炼刀分别顶着三名女子。
其中一名女子愣了一下，而后身子一软，扑通倒地，愣是被吓晕。
其余两人见状果断选择被动晕过去，也跟着倒地。
只是三把百炼刀没有挪开，还是顶着她们的脖子。
“阁下是？”
金兆忠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即便刀架在脖子上，还能保持冷静，眯眼望着最中央的黑衣人。
六名黑衣人，只有他的面具上有鬼怪纹路。
“澄清玉宇，横扫天下，大谁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