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里是我们以前住着的位置。”
林家村，苏蓉拉着苏筱在空地上回忆，比划着房屋大小，嘴里也没忍住念叨起往事：“有一次，三姐把碗摔了，相公就在这里打的三姐，把三姐打的两天不能下地，我去拦，还把我胳膊掰断了……”
“胡说，哪里有这种事？”
话没说完，苏烟抬手敲了下她的脑袋。
咚。
后者的声音戛然而止，昂头呆呆地望着苏烟，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这次打的这么疼？”
“活该。”
苏筱拍拍苏蓉的脑袋，转身离开。
苏蓉见状哼哧一声，索性拉着余霜开始回忆。
林凡站在路旁望着她们，没有出言催促。
“这一去，你还会想着回来吗？”
苏筱来到他身旁，轻声询问：“你还愿意回来吗？京城可不是洪州，那里的一切更好。”
林凡闻言微微皱眉，顺手搂住苏筱的腰，察觉到对方没有抗拒，笑道：“如今你也不再恨我，但你也不能拿我当牲口了，我不会见到个女人就跑过去。”
“何况，我见到过真正的繁华，对我来说没多大吸引力。”
说着话，林凡脑中浮现出上一世的画面。
其实各有各的好，只是对他而言，繁华都是一个模样，没啥区别。
“你见过？在哪儿见的？你以前离开过林家村？”
“在书上看的。”
“我怎么没看到过？”
苏筱还想追问，可看到林凡陷入回忆，也没再出声打扰。
京城，是什么样的？
是八街九陌，还是阶级分明？
啧。
会不会跟洪州一样？
或许，是更多的危险吧。
啪嗒。
忽的，一声轻响传来。
小牙迈着小碎步往前，瞧见家的位置，脚下一步一个踉跄。
大牙跟在她身后，小心的拽着她的衣袖，免得她会突然奔跑。
“一切都变了啊。”
林凡摇头长叹，回头又看向马车旁。
书香还站在那里，只是眼中充满了迷茫。
这位曾经的宁王义女，在得知自己只是棋子之后，不知道与苏筱聊过什么，如今已经变得呆滞，少了以前的那些灵气。
“其实书香很喜欢……”
“请你不要再说了。”
苏筱刚要询问，林凡便笑着摇头。
别人可以，书香不行。
义父也是父，宁王还在押送的路上，他可没傻到真以为是个人就喜欢自己。
众人在林家村停歇的时间并不长，只有小半天的时间，而这段时间里，前期就是听着苏蓉和苏柔回忆以前，后面则是各自沉默。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离开家乡，才能拥有家乡。
林家村被一场大火焚烧殆尽，他们才想起这里并不是那么讨厌。
至少这里曾经还有个林家。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许久，苏筱很不自然的伸手搂住林凡的腰，感慨一声，钻入马车。
而后的两天，大家都变得沉默了。
马车朝着更好的京城而去，大家的眼中却看不到任何兴奋。
或许真是感伤，或许是因为两天都是荒无人烟的山道，总之，这个几十人的小队伍情绪一直很低迷。
第三日，车队总算找到一处山中客栈。
“真有客栈吗？我都快要累死了。”
苏蓉趴在车窗前，抬手去够宁静的脸：“你的脸上都有灰了。”
宁静歪头躲开她的手，带着几分疲惫：“有一处客栈，看起来像是新建立的，酒水准备的都很充足。”
“已经派人去了？”
林凡歪着脑袋询问，眼里全是疲倦。
“就在前面三里处，马上就到了。”
宁静点点头，不再言语。
一刻钟，车队抵达客栈。
“还真是一处客栈！”
望着客栈的匾额上写着‘一处客栈’，苏柔跳下马车，晃悠悠的朝里走：“掌柜！快些来准备准备，来客人啦！”
“备好了，备好了。”
声音刚传进去，门内便迎出一名中年男子，满脸贵气，双目放光，好像看到了什么至亲至近的人到来，做出请的姿势，高声喊着：“客官里面落座！酒水点心全都准备妥当，您里面请。”
“快给我整一碗，我顶不住了。”
苏蓉爬下车，一步一喘气，那一身铁疙瘩也早就被她脱下来丢到车上，懒得再穿戴。
“烟儿，小心点儿。”
林凡守在车边，伸手牵着苏烟，瞧着苏烟满脸憔悴，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这一路辛苦了，我说了放慢行程，咱们就权当是游山玩水了。”
“嗯。”
接连两天追路程，苏烟也确实是累到了，艰难的点头，罕见的没有微笑回应。
“大家先休息吧。”
林凡亲自将苏烟抱下车，这才朝着后面的人摆摆手，迈步进入客栈。
还别说，还真是新盖好的，屋内的一切都很整洁。
“荒山野岭的，确实是个好地方，怎么想到来这里开客栈？”
林凡坐下来，感受着平稳的地面，难得的松了口气，笑着询问掌柜：“这种地方，能挣什么钱？”
“客官有所不知，这里可是有名的商道，来往的商队可是很多的！瞧，今天不就有了您来捧场？别看生意不好，一个月有个商队过来，那利润可是很多的！”
掌柜哈哈大笑，随手将一坛酒摆在林凡面前，林凡也乐呵呵的跟着闲聊：“那生意应该不错啊！这里像是刚刚修建的，应该还没人来过吧。”
“哪儿啊，早就有客人来过了，前段时间来了三个商队！”
“那很好啊！尸体都埋在哪儿了？”
“就埋在……”
掌柜刚刚张嘴，话说到一半，瞬间呆愣住，其余人也在同一时间僵住身子，看向掌柜。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掌柜怔了怔，连忙改口：“客官说了玩笑话不是？小本小业，怎么可能……”
咻。
话音未落，他袖中拔出匕首，刺向苏烟，林凡登时双目圆瞪，右手拦胸将苏烟往后一推，左手抓住掌柜的右手手腕。
“杀羊！”
掌柜当即怒吼一声。
哗啦啦。
几十名男子手持长刀从后院冲出，车队的人亦在同时拔出长刀。
“去死吧。”
不等林凡说话，掌柜左手抓住一包粉末，挥手丢向苏烟。
一瞬间，林凡面色大变，腰部发力坐直身子，准确挡住飘散而来的粉末。
粉末进入眼睛，林凡眼前一黑，当即右手压住对方小臂，用力往对方怀中一折，只听‘咔吧’一声，手骨断裂，匕首刺入对方胸脯。
“苏烟，转头别看！”
他急匆匆喊了一声，右手与左手同时用力往下一压。
扑啦。
血腥味瞬间弥漫开，周围的所有声音骤然停下。
开膛破腹，不过如此。
如此血腥的场景，莫说没见过多少市面的大谁何，就是那些杀人越货的持刀男子，此刻也全都呆愣愣的望着林凡。
“别看！”
可林凡双目失明，对周围的一切并不知情，只是高声呼喊：“苏烟，转过头，闭眼！”
他的手顺着记忆的站位抓着男子的喉咙，手指已深深嵌入对方皮肉之中，不敢放松警惕：“先送几位夫人走！别让她们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