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外。
数十辆马车排列整齐，从街头到街尾。
百姓围堵在城门处，翘首以盼，只等四夫人五夫人到来。
“东西全都收拾完了吗？”
林府内，林凡清点东西，回头看到苏烟，柔声笑问：“要走了，可是去京城了，舍得吗？”
“说舍不得是骗人的。”
苏烟挤出微笑，抹去眼角的泪珠，瞧着东西七七八八搬上车，歪靠在林凡肩膀上：“可有相公的地方才叫家，只怕相公觉得山间云烟缥缈，去了京城后，那里鸟儿更美，花儿更香。”
“啊？”
莫名其妙的一堆话，听得林凡一个愣神儿，而后恍然大悟，笑道：“怎么可能？你把你相公想的太肤浅了。”
“相公才胡说！”
苏烟娇哼一声，抬拳轻轻捶打林凡的胸口，抿嘴央求：“京城再好，也是把山珍挂在嘴边，相公千万别忘了烟儿和姐姐妹妹。”
“你这说的，好像我要走了一样，咱不是一起去京城吗？”
“京城太大，大到相公还没去，就已经在京城，有些话不早些说，就迟了。”
苏烟昂起头，眸中无限柔情，小脸也泛起红晕，呼吸竟不自觉的加快。
“你们俩可以检点一些吗？”
正这时，苏筱拧眉推开两人，不耐烦的吐槽：“就差整天拴在一起，还不够吗？这几本书放哪儿？”
她将几本书拍在林凡怀里：“赵永安一早派人送来的，说什么让你好好保管。”
“嗯？”
林凡面露不解，拿起书翻看两眼，问道：“这不就做了点儿笔记吗？他送错了吧。”
“等等，这不是左三郎的书吗？”
苏烟接过书翻看两眼，轻声道：“这本书应当不用批注，只是简单的警世恒言，并不贵重，里面的批注……”
“左三郎是谁？”
“是京城的一个文人，屡试不中，但门下两名弟子官居四品。”
“啊……那还是小心点儿收起来吧。”
听到苏烟的解释，林凡恍然大悟，笑着把书塞回苏筱手里：“这可能是保命的好东西，我还得多看看的。”
“我不是你的下人！”
苏筱冷冰冰的回应，但还是乖乖的拿着书离开。
等没了旁人，林凡忽的用手捧起苏烟的脸，绷着嘴问道：“你到底看了多少书？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我，没看多少。”
苏烟呜呜咽咽的回应，但见到林凡惊讶的表情，她还是眼露欣喜。
是日。
小六百人的队伍离开洪州。
太子分派五十名白衣人，赵将军分调一百精兵，燕王为林凡调来五十人，顾太初叫来七十人护送……杂七杂八加起来，队伍越来越长，粮仓不够就只能准备金银，详细规划路程。
队伍浩浩汤荡，城门口等待送离的人也是人山人海。
一是叩谢林凡破城，让百姓免受围城之苦；二是拜谢四夫人建设学堂，让孩子们都有书读；三是感恩五夫人强令郎中不能胡乱收费，让贫苦百姓也能看得起病。
古人十里相送，这些百姓则是从白天送到天黑，直至快要离开洪州地界，他们才守在山腰处目送队伍离开。
没多少人亲眼见到过林凡，也没多少人认识几位夫人，可他们都受过恩泽。
夜色降临，队伍消失在百姓们的目光中，百姓们这才往回走。
“真没想到，林凡跟他娘子们这么受欢迎！”
苏柔抽了抽鼻子，拽着林凡的衣袖，跟着人群往回走。
林凡搂着苏烟的小蛮腰，瞧着苏烟也泪眼婆娑，忍不住挑了挑她的下巴：“你哭什么？”
“感动。”
苏烟抿抿嘴，揉了揉眼睛。
“好，好。”
林凡哈哈大笑，捏了捏苏烟的小脸蛋：“晚上还要赶路的，再哭的话，晚上可就看不清东西了。”
苏烟这才抿着嘴点头，跟着林凡的脚步往回走。
夜半时分，另一支小队伍从城南门离开，朝着临江城赶。
林凡心里也清楚，这一去说不准还会不会回来，临走之前也想着让苏烟几个再回林家村看一眼。
虽说林家村已然不在，可他们都知道，林家村曾经就存在于那里。
……
京城繁华，如诗如画。
即便已是深夜，灯市街头仍人头攒动。
两名男子穿梭于人群，朝着灯市街东头快速移动。
来在最有名的茶摊，其中一人凑到一名看似平平无奇的茶客身旁，低声道：“爷，林凡启程了，再有七八天就能到京城。”
“好啊，来了就好嘛！”
茶客哈哈大笑，亲自为对面的男子斟茶：“我就说，五品官对于平头百姓而言，吸引力很大了！”
相较于茶客的兴奋，对面男子倒是平静许多，抿了口茶水，淡然道：“信中说，林凡此人很谨慎，此番入京，恐怕有……”
“有野心又能如何？赵家三兄弟能帮他吗？敢帮他吗？死在京城对他而言，是一种恩泽，山野莽夫，为的不就是名垂青史，给他个机会，免得他在京城之外整日坏事。”
茶客神色轻蔑的摆手，掏出二两银子丢给属下：“合适的话，路上找个机会做了。”
说罢，他还不忘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两句：“死在来京城的路上，也算是一种恩泽！”
“你倒是真有话说，你不怕……”
男子指指京城的方向，做出个抹脖子的动作：“你可知道，有人可是很喜欢他，他的那些图纸和想法，放在任何一个时候都是很好的！”
“喜欢有什么用？得用得上才行！”
茶客换了些茶叶，朝着一旁的茶摊努了努嘴：“这位老兄三年前都说要买下这个摊位，五年开个茶楼，这都多久了？不还是没动静？知道没用，知道怎么做也没用，知道如何做的完美更没用！主要是得有人做，你看那没用的小长虫，天天在外面游走，拿回来的东西多了去了，有什么真正用过了？”
“还是得靠自己，还是得看情势！那个和尚厉害吗？佛道儒什么都会，老朱家的就是不听他的，他什么也做不了，不还是什么都没了？”
说着说着，茶客也不知道哪儿来了脾气，忽然一拍茶桌，咬牙道：“狗娘养的一群混账，老子提过这么多事，哪次他们照做了？一群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杂种，我早该……”
啪。
不等他说完，男子抓住茶客的手腕，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控制一下情绪，茶客这才叹了口气，继续笑起来：“说远了，喝茶喝茶，你听说了吗？城西新开了一个酒楼，听说是个小女娃开的，可有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