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慌了。
他虽然知道陈默能打，自己大概率也就是个吸引火力的掩体。
这来人要是先一刀把他给捅了咋办？
虽说自己贱命一条也不怕死。
但总不能在小孩面前死的这么惨，这得给小孩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
当然他肯定是不怕的，他怎么会怕……
嘭！嘭！嘭！
房门又被敲响了。
陈年向陈默看去，还想解释两句。
只见陈默挥挥手道：
“别磨磨叽叽的，快去开门！”
无奈。
陈年只好小心翼翼地到门后。
先是眯着眼看向锈迹斑斑的猫眼，眯了半天实在看不出什么来后。
才慢慢地转动门把手。
然后突然拉开！
打眼一看。
只见门口站着的，是个不耐烦的外卖小哥。
看到门终于开了，外卖小哥把一袋早餐塞在陈年手里。
随后咚咚咚飞速下楼：
“您的外卖已签收，记得给个五星好评！”
啊？
陈年手里拎着精致的早餐袋，感受着袋子外面温和的热气，还有散发出的喷香气味。
回过神来后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你订的早餐啊，也不早说。我还以为……”
转过身看着陈默冷漠的面容。
陈年把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他还以为，又和之前一样是来讨债的。
这些年他被催债都被催怕了。
连带着看向陈默的眼神，也都带着深深的愧疚。
正常当老赖也没什么。
放高利贷的都是为了赚钱，倒也不会逼急了把人给怎么样。
但问题是，他欠的太多了。
多到把这一生用来打工，都不一定能还上一半。
所以债主们不厌其烦地过来催债，想尽办法要榨干他身上最后一滴油水。
陈默也被盯上过。
毕竟年轻又帅气的小伙子，富人圈子里很多都好这一口。
也幸好陈默是这么无情狠厉的性格。
不然，他还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还不知道以后如何面对自己的儿子。
陈年叹了口气。
拎着早餐袋放到茶几上。
陈默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道：
“我只是吃不惯你那小米粥，来之前就提前订了外卖，你不要以为我可怜你了。”
陈年脸上挤出笑容附和道：
“知道，知道。”
他还哪能不知道陈默？
毕竟从小看着他长大的。
陈年把纸袋里的早餐拿出来，只见是两份千层饼，两份咸口豆腐脑，还有两个韭菜盒子。
都是他爱吃的。
陈默撕开餐具包拿起筷子道：
“都是我爱吃的！”
“……”
陈年发现，陈默果然是他亲生的。
连缺点都完美的继承了他。
陈年心里又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你最近工作还好吧？可千万别累着。”
“上不了学咱就不上，我看那文凭也没什么卵用，我在那时候可是高材生，可如今还不是落得这副下场？要我说干啥都不如傍富婆……”
啪！！
陈默把筷子往桌上一摔：
“你还吃不吃了？！”
“吃，吃……”
看着陈年狼吞虎咽的模样。
陈默心说那是你蠢！！
不该碰的人就不要碰！
自己混的差还怪学习，怎么不跟人家混的好的人比？
伤你最深的不是赌博。
而是那个女人。
黄赌毒把黄排在最首位，也不是没有没有道理的。
陈默深深地看着陈年。
自己这老父亲像个乞丐一样狼吞虎咽，好似这街边售卖的早餐都像绝世美食一样。
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还没等陈默对着老父亲心生怜悯。
只听陈年吃完又弱弱道：
“那个，既然工作顺利的话，就先借我两个钱呗？”
“你放心，这次我肯定能翻身！说什么都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还没等陈年说完。
陈默就腾地站起，一脚踏在茶几上怒声：
“老东西你找打是不是？”
陈年连忙双手环抱在胸前，不住地后撤：
“诶诶诶，不借就不借嘛，发什么火嘛。”
“狗改不了吃屎，我就不该来看你！”
见陈默骂的这么难听。
陈年也只是低头侧目。
陈默说的对，他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大学的时候。
就有兄弟劝他别追了，人家是白富美，你个穷屌丝把握不住。
陈年说没关系。
反正他都穷屌丝了，白富美还能怎么他了不成？
后来经过他千辛万苦的追求，白富美还真就被他追上手了！
陈年那时候意气风发。
在舍友们酸溜溜的祝福里，和白富美一起畅享美好人生。
他觉得自己从此就翻身了，世上没有他干不成的事！
哪怕白富美家里不同意。
可还是选择了跟陈年在一起。
这说明了什么？
——贼个就是爱情！
他们两人那时候都很年轻，觉得真爱可以战胜一切，包括物质、家庭，以及种种一切。
但是他没想到。
真爱会随着时间消逝的，会随着生活点点滴滴的消磨耗尽。
最后就是尘归尘，土归土。
白富美跟人跑了，重新当回白富美。
陈年背负讥笑与亏欠，重新变回穷屌丝。
不一样的是。
陈年忘了他还剩下个孩子。
但是他狗改不了吃屎，他还念念不忘想着白富美。
他想，爱情还在的。
只是他太穷了，没能力承担这份幸福。
他有钱就好了。
只要他有钱，白富美就能回来，一切的幸福就能重新开始。
只要他有钱就好了……
于是，陈年着了魔一般染上赌瘾。
当然他也没有亏很多。
因为赌资都是借来的，他根本就没几个钱。
想到这些年苦了孩子。
陈年目光晶莹地看着陈默，亏心哀求道：
“这次我真不是拿去赌……”
“你踏马哪次借钱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不赌你拿钱还能干嘛？”
看着陈默已经不相信自己了。
陈年也不知该如何去说。
况且他就算说了，陈默是什么心情，他会理解吗？
还有这事八字都没一撇呢。
人家能看上他吗？
“我…我想拿钱谈恋爱……”
陈年在陈默面前反而跟个儿子似得，声音微若蚊蝇
他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给说了出来。
就算被讥讽，被臭骂。
也好歹听听孩子的意见不是？
要是陈默有半点生气，他此后绝口不提这件糗事。
封心锁爱，了却尘缘。
“我半夜睡大街的时候，碰到一位卖关东煮的阿姨，她每天晚上把卖剩下的留给我，我就想…想请她吃顿饭……”
看到陈默突然瞪大了眼睛。
陈年又紧急补充道：
“你说总让别人请客，也不礼貌不是？”
陈默目瞪口呆的是。
他竟然看见这不要脸的老家伙羞得耳根通红。
就算小时候，跟妈妈在一起都没见过他这样啊？
陈默低头想了想。
然后给老家伙转了五千块钱：
“这些钱，限你三天之内用掉。如果下次还能约阿姨出来吃饭，我再给你一万的启动资金。”
“如果这事儿不成……”
陈默捏住老爹的手腕，眼睛狠狠地盯着他道：
“那我就当没你这个废物老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