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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人年少不轻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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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收拾房间时,仔细地收拾好爷爷留下的遗物——茶杯。

    一个伴随爷爷六十余年的白瓷茶杯,也是爷爷军旅人生的记忆……

    小时候,也常听爷爷讲故事,但记忆最深的,是爷爷当红军的革命情怀。

    1926年,通过同窗介绍,爷爷秘密参加了沙窝区林量成组建的苏维埃共产党游击队。

    民国18年(公元1929年),当时爷爷23岁,随太爷读了十二年师塾,刚好遇上高敬亭团长率部攻打高山寨与打鼓寨。

    为了熟悉与掌握当地的情况,高团长亲自拜访了在当地声名显赫的太爷。战争胜利后,游击队整编至高敬亭带领的三团,在敲锣打鼓中戴着大红花参加了红军。

    参加红军后,爷爷任命为二营六连文书,当时部队隶属红四军三十一师。师长漆德玮,团长高敬亭,营长林量成,连长胡贵贤,指导员为何忠仁。

    随军后,爷爷负责连内的任务传递、文件整理与记录、后勤帐务等文字工作,战斗任务极少。那时部队的规章制度以《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为宗旨——

    三项注意:一切听党指挥;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一切缴获要归公。

    八项注意:说话和气;买卖公平;借东西要还;损坏东西要赔偿;不打人不骂人;不损坏庄稼;不调戏妇女;不虐待俘虏。

    高山寨剿灭陈老七后,红军紧接着挥师解放了白雀园、凉亭、晏河、南向店、北向店等乡村,从泼皮河又回师陈店至卡房一带。在陈店成立了第一个苏维埃政权县后,又挥师黄安一带进行革命战斗。但在1930年冬进攻黄安县城时,因在战斗中一颗炮弹落在爷爷身边,指导员一下把爷爷拉倒卧于地上,命虽保住了,但爷爷耳朵那次没有塞棉花絮,震伤了双耳。后来经过医生治疗,而听力没有及时恢复,不能再胜任文书工作,被迫退伍回家。

    那时听爷爷讲,红军生活相当艰苦,一天能吃到两餐饱饭的机会很少,大部分时间靠野菜、野果子充饥。

    部队一直是不停地转移、休整、训练、战斗,一般战斗行动都在夜晚,一切听命令。白天休息、训练,晚上传递上级下达的命令。

    正常情况下战士是不知身在何地,下一秒不知走向何方,进行何种战斗的。

    行军时除了携带自己应有的枪支、子弹、粮食以外,每人背一捆稻草,用于方便自己休息。 那时除了个别战士有“千层底”(手工布鞋)外,所有的战士都会自己织草鞋自己穿。而且军装也是只有一套。有的战士军装是补丁叠补丁的,条件是异常艰苦。当年爷爷参军临行时,奶奶做了双布鞋让爷爷带上,退伍回来时,一双鞋还揣插在腰带上,仍然是崭新的没舍得穿。

    爷爷当红军走的时侯,大伯有一岁多了,受伤退伍回来后,大伯三岁了。而且很惹爷爷高兴。大伯成年后,也光荣地成了一名解放军战士(隶属三野),并参加了淮海战役。后来因太爷做过清朝官员的缘故,爷爷被划为右派挨批斗,当年爷爷笑着回忆这段岁月时说——

    “当年那么动乱的年代就从战场上捡回了一条命,今天换来了这么安宁和平的日子,自己种田自己吃饭,多自由。挨些批斗算什么。要相信共产党的好政策。……”

    “看!这不又给我平反了,又给我发补贴。发的补贴一月二十多元钱,每月比教师工资还要高一块钱!……”

    “记住我的孩子们,只有千里路的情份,没有千里路的威风。不管任何时侯,都要学会感恩,懂得感恩!”

    爷爷离世的时侯,是一九九一年春,当时我外出务工,当时的条件不允许,而且通信不畅,未能亲送爷爷“上路”,是我一生的遗憾。

    那时在家爷爷同我睡一间房,回到家后清理爷爷的遗物时,唯一保留到现在的,只有爷爷从黄安县受伤复员回来时带着的、一个绣着红旗与太阳红绿彩绘釉白瓷的茶杯。这个茶杯,陪着爷爷走完了余生,我也保留着。母亲病重期间,一次姐姐帮忙打扫卫生时险些当垃圾扔掉,问我还留着不?我说当宝贝呢!白瓷茶杯一直放在老家房间的书桌上……

    这就是我曾经当过红军的爷爷,也是他留下曾经当过红军的故事,多么朴实至淳的言语与往事,多少年一直在我耳边萦绕回旋。

    8

    “去学门手艺、孩子?”父亲这样询问着。

    我身高仅1、6米,做木匠、泥工匠力量型的活有些吃亏,考虑了好几天,还是选择了学做服装。

    我有做缝纫的基础,在家没事时常跟二姐练习。做服装学徒是很枯燥的,不仅胆要大,还需心细如丝。一针一线皆需谨慎,一剪一烫皆需认真,一归一纵皆需从容,一尺一分皆需淡定。到了一定的境界,眼即是尺,点即是形,言即是意。

    那时期的手艺人,在艺术思维之中皆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心性,却是至纯憨实——全力以手艺为荣、全力为客户服务!

    现如今,部分手艺人光有漂亮“上档次”的外表而偷工减料的比比皆是,万事以钱为尊,想想就为其中的有些手艺人汗颜,就如目前网曝不忍直视的“徽州宴”——

    狗比人还金贵!

    泱泱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孔孟之道何存?初心如何解读?文明为何如此丑陋不堪?

    这网曝“徽州宴”也是以手艺出世,可能在没发家前遭腻歪与白眼习以为常。心态如此扭曲。腻味世态炎凉,漠然人间冷暖。现如今,人类生存的世界怎么了?

    9

    在新沙公路至山水关的十字路边,沿河岸依次新盖起了四家夯土筑建的瓦房。那时田地精贵,盖房都不忍心占用。不似现在,房子大部分占建在公路两侧的田地里。因田地不被占用场地有些狭小,每家只占建了两间,每间十几平方的地方都开了店铺。从左至右依次是代销点(供销合作社小百货代卖点)、服装缝纫店、小吃店、铁匠铺。

    那时青壮乡亲们,还没有完全走出城市务工的生活方式,依然留守在自家的八分田亩内劳作,这几家店生意做起来后,方便了附近五里八村。白天也热闹非凡,但到了晚上便安静多了,只剩下这四家店主与帮工学徒。 二姐便在这缝纫铺学徒,夜晚回村时有些胆小,父母便叫我拿了手电筒照路去接应。

    有个晚上去的时侯,二姐还有件衣服没缝好,我便在门外等。那天也凑巧,同村的窑瓦匠在小吃店“下馆子ot,八角钱刚吃完一大碗肉丝挂面,正在门口坐着木靠椅同其他四位店主聊天。

    “老五,你这窑匠是好活计!”代销点的福爷首先称赞起了窑匠,“我先讲个故事,这故事发生在不知哪个朝代,那时老百姓想做官得通过科举,我们西边的宋畈有一个读书人叫宋弘,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去赶考,由于古时科考考场舞弊,第一次他没录上,沿汉潢古道回来的路上,行至东面的弘畈,已至正午,眼看还有十里地快到家了,盘缠(银两)已花个精光,肚子饿得路都走不动,刚好闻着肉香味儿便寻了过去,原来是窑匠正在吃午饭,便上前讲明来意,窑匠也是窜百家门户的手艺人,见多识广,便盛情相邀书生一起吃饭吃肉。宋弘吃完,便作辑叩谢,跪在地上,吟诗一首——

    一股清香冲九霄,糯干米饭肉汤淘。诗书苦读有何用,当岁为何不学窑?

    俯身下拜便要拜师学艺,窑匠赶忙扶起宋弘并劝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次没考中,下次一定高中。凡事不可能都顺风顺水的,就如我这做瓦,刚做好的瓦坯,突然下场阵雨就毁了是常有的事,别灰心,三年后再考。至此,宋弘与窑匠便成为至交。

    三年后,宋弘高中,十年后官至礼部尚书衣锦回乡,路过弘畈,窑匠已不知去向,宋弘为了个念想,立菩萨罗汉寺庙于此处,易名弘畈,传至今日便是现在的观音寺罗汉崖旧址。”

    “难怪这弘畈的瓦也烧制的这么有名气!这窑匠也名留青史了。也难怪将要高考的学生家长来此处观音寺许愿,并且许愿挺灵的。″

    铁匠铺的老黄便接茬“难怪窑匠老五越来越吃香,现在到处都是来挑瓦的。”

    “老黄你生意也好得不得了,整天忙得吃不上饭。ot缝纫铺的忠叔开口了,“受人之恩,一生永不相忘……”

    “哈哈,十个裁缝九个富,哪个裁缝不省(偷)布!″老黄“反唇相讥″地笑了起来。

    “老黄,铁匠铺帮我们烧的开水呢”福爷发话了,“你今天带来有新茶没?ot

    “我饭馆里今天买了二斤新茶,我拿出来大家品品香气咋样?″

    饭馆的老板娘热情地搭讪微笑着招呼大家,并拿出了新买装茶叶精巧的铁皮盒子。

    “你人就很香,茶肯定更香。″ 窑匠的话又引来了大家的哄笑。

    “福老板,你把你新买的百花牌收音机拿出来对对时间,看我这新买的中山牌手表时间准不准,裁缝铺的长江牌旧收音机没你那百花牌报时准!″铁匠铺老黄含笑叫嚣着。

    旧的收音机没有新收音机报时准!三十多年过去了,今日晚上想起来,当年还真那么有点儿“孤陋寡闻”。

    观音寺罗汉崖下便是白露河,寺下是百米悬崖,久而久之,此地便叫了一个罗汉崖的名字。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民间传说,是不是同东汉时期、在山水关光武帝刘秀携宋弘养伤不谋而合呢?但现今的书籍显示,其为京兆人,即东汉长安人、还是西汉洛阳人?还是我们光州人?很是让人费猜。

    然至今日,经多方考证,虎头关与此处关联——

    10

    虎头关,历史记载为大别山十三古关之一。

    关于虎头关的位置《新县志》、《光山县志》、《麻城县志》确认在现今沙窝镇。

    据《新县志》载——《魏书》列传第四十九载:“萧衍遣军主吴子阳率众寇三关。益宗遣光城太守梅兴之步骑四千,进至阴山关南八十余里,据长风城。”南宋李埴《乞复五关之险疏》略云:“虎头关,形势最险,两山千仞,一涧冲激。”南宋祝穆《方舆胜揽》也有类似记载。《元史》列传第三十四张柔载:“世祖由大胜关,柔由虎头关,与宋兵遇于沙窝,柔子弘彦击破之,进与守关兵战,败之。”明弘治《黄州府志》载,洪武四年,于虎头关设有巡检司。明嘉靖《光山县志》载:“虎头关,在沙窝堡,左罗汉崖,右羊毛山。高峰嵂。中一涧,石磴崎嵚,最为险厄”。清乾隆《光山县志》也有类似记载。

    古代中国南北分裂时,守长江必守淮河,而守淮河必守大别山诸关。南北朝时期,北朝的北魏、北周、北齐与南朝宋、齐、梁、陈之分界,在江淮之间不断变化,其间,虎头关常有战事。唐元和十二年(817年),李朔征淮蔡,鄂岳观察使李道古引兵出穆陵关,以及五代后周世宗显德五年(958年),张勋从征淮南,攻黄州,击吴于麻城,都必经虎头关。1246年元将史权攻南宋军队于虎头关,1259年元将张柔再攻南宋军队于虎头关。由上可知,历史上虎头关风云激荡,战鼓频响,同时虎头关也是南北商贸往来及官府征税的交通要道和关卡。

    《麻城县志》载——在今湖北麻城市东北七十里河畔。宋代与穆陵、黄土、白沙、大城为五关。《方舆胜览》卷50黄州: 五,“《乞复五关之险》: 夫虎头关形势最险,两山千仞,一涧冲激”。《元史·定宗纪》: 元年 (1246),“权万户史权等耀兵淮南,攻虎头关寨,拔之,进围黄州”。明、清置巡司于此。阴山关曾为黄州白沙、大活、穆陵、阴山四关之一(另还有两关,黄土关与大城关)。

    《光山县志》载—— “虎头关,在沙窝保,左罗汉崖,右羊毛山。高峰嵂。中一涧,东有跑马岭、虎头山,西有破山口。两岸山势陡峭,奇峰突兀,怪石险叠,林木葱茏。石磴崎嵚,最为险厄”。清乾隆《光山县志》也有类似记载。

    据陈习刚著《唐代阴山关考》一文阐述——唐代黄州麻城县阴山关乃魏晋南北朝时的阴山戍,为军事战略要地,大约北魏景明四年(503)至孝昌三年(527)间改戍设关。 阴山关为出入江淮两大地区之间的交通要道上的重要咽喉,具有极重要的军事战略地位,因夹白露河(淠水)而设,南源于云白山(古时称垂山)与小界岭,北注入淮。 因白云山北偏东下延山脉(龙王尖)至淠水,古时称垂山之阴,而阴山戍、关由此形成而得名。关北为弋阳(光山),关南为黄州,关东为殷城(宋朝改名商城)

    而现在的沙窝镇属地应为黄州辖地。而熊河为光山沙窝堡辖地。随着社会的繁荣,为加强江淮平原与楚地贸易与交通的控制,唐时设虎头关隘,设巡检司,增辖太平驿(民间传说曾设于土门关驿站)。属沙窝堡,而熊河正处汉潢古道的行人与商队通行的必经之地。 据此踹测,在唐以前,由阴山关沿汪河龙王尖至熊河土门关至周河木陵关为豫楚客商通道。明史亦记载阴山关南为麻城县属地,《麻城县志》也曾记载虎头关于麻城东北七十里。

    《雄关古寨》载—— 一说在沙窝内三华里处,东有跑马岭、虎头山,西有破山口。两岸山势陡峭,奇峰突兀,怪石险叠,林木葱茏,中间一条小河叫清水沟,106国道穿沟而过,国道左依高山,右依深涧。另说,虎头关在沙窝镇罗汉村南的两山坳口处,东为羊毛山的延伸山体老虎山,西为罗汉崖。清水沟的虎头山、罗汉的老虎山分别是两处虎头关地名的佐证之一。 由于历史久远,史料不全,野外考古无田野物证,文字记录不详,民间传说和口述历史莫衷一是,为了尊重事实,不敢也不能妄下结论,所以关于两处虎头关之说,只好同时写出。也许,在不同的时期两处都曾经设置过关卡,并都称之为虎头关。综上所述,虎头关在今沙窝无疑。

    首先说一说木陵关,旧关址在柳铺村确定无疑。向南左出关不足4公里即是106国道小界岭,向南则是古道,沿古道约4公里处便是老界岭(春风岭),右眺便是新县第一高峰黄毛尖。

    而现今沙窝南3公里处,西北有阴山关,西南有白云山,东有马鞍山,向南为小界岭,而小界岭处木陵关驻军可以全力掌控。

    根据地理位置分析,现在所定的沙窝镇南三公里两处的位置,均不符合虎头关的历史记载与不符合古代冷兵器时代军事所需。

    根据记载,虎头关左有跑马岭,罗汉崖,右有羊毛山,高峰嵂。

    沙窝一词源自沙陀国。而据明史、魏书、县志等史料载,清代以前阴山关北为光山辖区,关南为黄州辖区。而沙窝堡旧址在现今熊河。

    熊河后山形状似虎头,山顶亦有烽火台旧址,而靠东北有跑马岭(练兵场),跑马岭下沿至淠水河畔古道,河沿有金刚寺,即罗汉崖,也叫观音崖,东南有羊毛寨,两山夹一河,地势险要。河中现今仍石礅奇嵚,石其名曰“雷打石”。

    虎头关历史上如果设在熊河,唐设巡检司、太平驿检查、收税,便顺理成章。而宋金之战,宋元之战,李道古出兵木陵,占虎头关,李朔雪夜入蔡州等历史与出兵路线便迎刃而解,而是沿汉潢古道,何必绕道今址沙窝镇南3公里处、古代冷兵器时代实无军事意义。如果古代址沙窝亦当今熊河古村落处,向南3华里处,即当今所指山水关处,根据此推论,与各朝代县志的记载,沙窝所属梅林关、虎头关、山水关所处位置,应为处熊河流域同一区域,根据朝代的不同而关名进行了更替而已。当今其地理方位也有据可寻而展现在世上的目光之中。

    抗日战争时期,现代化枪炮战争取代了冷兵器时代,由高山寨、熊河、马岗、马鞍山、小界岭一带的白云山防线 沙窝抗战,留下了历史上可歌可泣的一页。

    唐代前期熊河汉潢古道处设山水关,仍有脍炙人口的传说,而唐代改名虎头关设巡检司太平驿,与后期沙陀国的成立是顺理成章的历史史实。熊河至柳铺段直至1952前,仍然是南去汉口的捷径。

    在这里,不仅有杜牧、刘禹锡、苏东坡、李白等名仕留下足迹,还有宋代名仕王之道,留下了宋金抗战时期足迹。公元1145年,因反对秦桧的王之道,从相山复出。位于大别山江淮分水岭的新县,虎头关、阴山关、木陵关、黄土关、白沙关,变成了宋金军事角逐之地。王之道被南宋朝庭起知信阳军,兵驻汉潢古道之沙窝(熊河), 时值年尾,巡查军队,写下了传世诗篇《沙窝道中》——

    十里沙窝路,晴云向暮开。褰裳九过水,驻马一观梅。岁晚松篁茂,山寒虎豹哀。不因王事迫,谁肯此音来。

    ②叠叠青山处处溪,溪声淙玉潄玻瓈。悬知菊水人难老,可信桃源路易迷。山岭梅花迎客笑,路傍松盖与云齐。寒林昨夜微经雨,新迹分明过虎蹄。

    ③小驿隳颓不见容,著鞭东走梵王宫。怪禽落日休相恐,五里松篁一径通。

    熊河经历了元未明初、明未清初、抗日战争的三次战争洗礼与屠杀,古时两次人口迁移,许多古迹被毁失了,唯一留下的,便是文字记载与地理特征,古墓葬的取证了。

    而现今的106国道,是1952年动工,1958年修成通车,当年位于熊河处的山水公社易名沙窝公社,而移至今天的位置。 当时地方利益与国家利益相结合而由河南、湖北地方政府修建的沙窝至福田河段106国道,1952年福田河至小界岭已修通。据老一辈描述,那一年“大办钢铁”,沙窝至小界岭段1958年完工通车。根据历史地理的考证与推论,虎头关与山水关皆设在熊河,唐代前期称山水(土门)关,唐后期称为虎头关。许多记载便符合逻辑,与阴山关,木陵关的史料记载与传说相吻合。

    师傅仍是二姐的师傅,也变成了我的师傅。

    不过,二姐听说天津市卖茶叶很赚钱,便与同村一个姐妹的亲戚一起去了。

    而我,开始了大半年学习裁剪、缝纫的学徒期之旅。

    11

    大半年的学习,我已能单独缝裁当地传统、流行的各款式服装了。

    务工潮的人员逐渐流入全国各地。农村的收入,裁缝店已逐渐满足不了师傅七口之家(四个孩子)的日常开支。他也随波逐流南下深圳。而我家因夯土筑墙的瓦房,因成危房,急需翻新,父亲便带着我,在公路边一处烧房瓦的田里做砖坯,准备着烧砖修房。

    父亲与我用锯镰割尽田中的稻桩枯禾,把一处土刨挖的松软,灌上适量的水浸泡半天后,牵来家中的老牛,使其踩踏成烂熟泥。然后把泥堆起来,用木棍崩紧的钢丝一块块割下来,摔砸在木制的大砖模匣之中,然后用木锤夯实,拆拿掉匣子后,一块砖坯便做好了。

    这样断断续续干了一个月,大砖坯才做了一千多块。

    十月下旬的一天,独自正埋头做砖坯,父亲高兴地跑到我的面前,手中挥舞着一封信大声嚷嚷着“别干了,你姐赚到钱了!”并用手拉着我的胳膊肘子,“咱有钱买砖了!”

    当时红砖的价位是0、1元每块,翻新旧居需2千元,包括运费需四千元,外加石灰、水泥、人工,简单的砖瓦房成本价也要花费上万元。

    让全家惊喜了,二姐邮寄了两万元!

    对于父亲来说,那时真是一个天文数字。父亲读着信,竟然笑得泪花在眼中打转。二姐把茶叶卖入了天津市一个区的老干部局里,而且是一次要了五百斤,每市斤的信阳毛尖茶是百元,而在老家拿货只需三十元。二姐一次净挣了三万多元。在那个年代的农村,绝对是暴发户的收入。

    然而对翻新房屋这件事上,我与父亲是有争议的。

    那时新沙公路已重新规划修建,我的意见是在公路边选地建新居——交通方便出行,②可接触更多的人员信息,可开店挣钱。③公路旁的地基可转让赢利。

    而父亲说“住宅面南背北,前面有河,后面有山,冬暖夏凉,交通不便,路可以修,老宅住的心安,祖上是书香世家,此处又是沙陀国古都,住居祥瑞……”

    主动权持掌在父亲手中,拗不过他,只能听之任之。三年以后,公路道旁好的地段都建起了新居,父亲见投机转让地基赚钱,才有了悔意,而我是个书呆子,思想仍处于矒懂之中,骨子里也不堪投机之利,所以错失了一次暴富的时机。那时如果父亲听劝,开始投机房产地基成功,以后的人生,定当又是一番格局。

    家中翻建房,因兄弟两人,那时大哥已分家,同居一个院内,父亲便买了房前邻家的三间清代瓦房,扩建成六间,一间作为与大哥进出老屋的通道。

    把老式青砖瓦房拆完之后,现在着实后悔,当时没有保留古建筑的细胞,如果当时不翻建,好好地修善那三间清代徽派砖瓦房,现在可是一番亮丽的风景与文化传承。就是现在重新复古,也没了当年那种岁月的韵味了。

    不过,现在农村户口一户一宅的政策出现,我又认同父亲的观点——

    留居老屋!

    想起了一句精典名言,“人生如圆,从终需回到原点。”

    12

    经过三个多月的翻建,红砖瓦房修善好了,已到了次年二月。同学大头来家做客,情窦初开的大头满面春风,述说着在天津的精彩与诱惑。

    刚好二姐也呆在天津,征得父亲同意后,我与大头约好一起踏上了人生的又一次旅途。母亲千叮万咛地注意安全,父亲训诫自己成年了,该懂得开始如何挣钱养家。

    坐公共汽车颠了五个小时去信阳,然后乘火车,从信阳没买到直达的火车票,又经郑州转车去天津。那时郑州火车站三十三层的标致大厦,头年还在那里做小工,现已经是霓虹闪烁了,看着自己曾经、也有一份辛勤负出汗水的建筑,很是得意与自毫。

    在前往天津的火车途中,我们认识了一位来自河北的军人周德运,上车时被扒手偷去了钱包,下火车后一起坐153次公交车,与我借了两元钱去北辰区的部队,并且留了地址相邀部队去参观。

    我们到达赵沽里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五点钟了,天已经快黑下来了。

    这里是一家私人开设的小型磁化杯加工厂,一共七个男生住在十个平方的无窗小平房内,女生三个人住在隔壁的小房间里,用红砖垒起来的东北式通铺。

    因小厂里货源不充足,上班比较清闲,一星期只有三个工作日,空时就与大家一起打扑克、看书、闲聊。那时少不更事,常读金庸的武侠,也痴情于武术,习惯早起与晚上,也练上几手少林拳与呼吸吐纳的功法。

    隔壁的三个女生全是四川人,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女大十八变,青春少女都有些姿色。一个叫小梦,一个姓赖,出生时父母按生辰排八字,因五行缺土,取名小坤,是大头的暗恋情人,因属卯兔,大头亲切地管她叫小白兔。还有一个叫贺容儿,每天与男朋友形影不离,亲呢有加,让我与大头很是妒忌与羡慕。

    去赵沽里的第二日,就听见女生宿舍的琴音了。我正坐在门口看书,传来了“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上海滩》的电子琴优美悦耳的曲子。

    我便寻音而入,大头正在旁侧坐着,呆痴地瞅着他的小白兔演奏。一曲弹罢,小坤便微笑着与我打了招呼,大头也腼腆地做了介绍。我读书的时侯也喜欢音乐,那时顽皮憨胆大,放学后常偷着去村部办公室学习脚踏式风琴,看着小坤的随和,便也试着演奏一曲,但没有她的流畅。

    那时更有青春的激情萌动,以后一个多月中,我们常聚在一起弹琴、看书、逛街……

    天津的面食很实惠,一天的生活费一元钱就吃得很不错,一月下来还可以结余挣六十元钱,对于贪玩的那个年代,过得也算是无忧无虑,身边还有异地小姑娘相伴,与大头也相当快乐。

    天气逐渐温暖了,树梢也长出了新芽。我与大头一天下午下班后,去市场买大饼时,被一辆面包车给截住了,车上下来八个天津本地青年,穿萧瑟的风吹得已炸壳成白色的乌桕果“咝嗦”作响。乌鸦成群地栖落在枝头鸣叫。哥哥姐姐们便拿着长长的钩刀,折打下小枝上的乌桕果,采摘后去供销合作社收购站换钱,为我们姊妹几个准备过年的新衣服筹备。

    乌桕,又称谓为木子树。落叶乔木,春秋为红色,绝美于丹枫。花期在谷雨前后,果实夏季为青绿色,秋后果皮变黑。可入药,制皂、蜡及青油等。那时我最小,已经开始上小学时,放学后便兴奋地在母亲的吩咐下去帮忙拾捡乌桕果。

    在读初中时,三姐带着她儿时唱《十绣》其对广州城的渴梦,去了南方务工,那一年她十六岁。两年后的春天,她与二姐带回了务工的酬劳与礼物。有我从没吃过的苹果、香蕉、荔枝与芒果。我兴奋了好长一段时间。

    然而在那一年,邻村的一位已婚男子潘明元,在三姐放牧耕牛时调戏并欺侮了她,那时三姐已说媒找好了婆家,性情刚烈的她不听家人劝慰,毅然独自在后山自缢。走得那一年,三姐不到十九周岁。

    那时成材树木奇缺,父亲让村委会开了证明,锯伐了河岸边的两棵自家分来的粗壮乌桕树,为三姐做了棺木。家中那时我最小,三姐下葬时,我为他磕头,举行了下葬礼。

    三姐就那样悄无声息地走了,去了另一个暗香灿烂的宇宙,残留在世上的,只是她仅存的几张照片,后来怕父母见着更伤心,二姐偷偷地烧掉了,三姐的影子,只活在我永久的记忆里,还有那乌桕树下银玲般的笑声与脆耳的歌声……

    回忆起三姐,事隔三十余年,今日以文祭之——

    岗山飞雪,桐梓花谢。乌桕树下,黄土满地。淠水东逝,残红摇曳。哀泣悲兮,韶华易弃。三十余载,犹思悯兮。清明泪祭,犹未离矣。

    14

    如今,山上的桐树花也开的正艳,那一簇簇、一团团、一片片满山的桐树花,洁白中渗了粉红,如飘在山半腰的云彩。远远望去,也是那般耀目……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有桐子树的山上叫桐子园,桐子树开的花很漂亮。那时父母要在生产队做工分,三姐临时照看我,走到哪儿,我也成了她的小跟班,时常便去了高山寨下跑马岭的那片桐子园。那时园里的桐子树不是很粗,是生产队农业学大寨时期挖梯田时栽上的。

    记忆中的三姐同我营养不良,那时都很瘦弱。她穿着羊布花褂,海军蓝色的肥裤子。猪草打得特别快,我在梯田梗边抽“毛针”(青草嫩花芯),还没抽一小撮,姐姐的筐已经装满了。三姐便在树上采了一些桐树花,用细青藤织了花环,带在自己头上,我也淘气地争抢,姐姐便哄我,帮我抽“毛针”、做毛针饼”来哄我,有时也挖“地鸡母”吃。有时也恫吓我,再抢要她的花环就把我扔山上,那时我也只有乖巧听话。而姐姐却笑了,并给我讲高山寨山顶的林场,林场里有城里来下乡的知青,他们穿的衣服是如何的讲究,又是如何好看,还夸他们是如何的“洋气”。

    后来大了上学才知道,在村里是三姐一位要好的姐妹,有一天去打猪草林场避雨,知青们看书为她讲了林黛玉,回来时又转讲给没有进学校的姐姐听,让她很是羡慕,所以来桐树林时总不免向高山寨眺望几眼。

    有时肚子太饿,也摘些桐树花的叶片来吃,有点涩涩的、也有点甘甜、还略有清香。

    那时桐子园的蛇也特多,主要是黄菜花和枫树条缠在树上,那时我五岁,却不惧怕,拿了棍子就打蛇的三寸或七寸,那些蛇见了我也匆忙逃窜。三姐却怕蛇,见了蛇便尖叫着喊我拿棍子驱打。

    桐树花落时,桐子园的野草莓便成熟了。有时也同三姐去放牧耕牛,便提了小蓝子,在桐子园里来摘,有时也去马岗的山脚下来摘,那里的桐树比较高大,但场地没有高山寨的那片桐树林开阔。

    学骑“高脚马”也是在马岗那片桐树林学会的,那时已经上小学二年级了,节假日便同三姐去放牛,而村里的孩子那时好骑“高脚马”。我便带了镰刀用桐子树砍做了一对。在胡山水库下的草坪上练习骑技,我也算聪慧与顽劣,不消一刻钟便掌握了骑技。后来练的单脚转身特技把三姐还吓哭了。

    那时林业管理桐子树和油茶树特严。我偷砍的“高脚马”玩具、藏在山上,也只能节假日去那里偷练练。放牧耕牛闲时也讲讲书本上的故事给三姐听听。

    那时放牛的人特多,我上初中一年级时,那时开始看金庸的武侠,放暑假时已独立放牛了,遇着邻村一个姓刘的小姑娘,她也向我借阅了一些书看,后来没见着她了,听说是得了急性肝病没钱治亡故了,我为之感到惋惜了好长一段时间。

    到了深秋时,忙完了小麦的播种,红叶满山,桐子林也是金黄渗着火红。在阳光的照射下,那垂在金烂烂叶子下如球状的桐子随风飘摆,满树好似挂了青绿色的灯笼在摇晃。我们便上山采摘各自家中的桐子。而桐子榨的桐油,除了卖钱之外,父亲便涂了衣柜与桌子。而当年请木匠做的家俱,现如今还保留在老家,父母一直延用到如今。时间已过去三十多年,我在县城的家俱已换了几回,而父母的老式家俱还完好无损、经久耐用,打开衣柜,里面色泽光亮如新。

    而我上小学和初中时,三姐便承担了家里耕牛平常的护理,闲时在山上挖采中药,换来的钱用来补贴家用,有时也给钱我买一些书看,看完后叫我讲给她听。

    三姐背离家人,还是我放学后、在后山寻她时发现的,但当时发现的太晚,三姐身体已经凉透了……那一天是农历一九八九年三月十九日,满山的桐树花开得正旺。

    三姐后来葬在老屋的后面山坳里,家人心中多年深深生活在悲痛之中,每次在外务工回来,去三姐的坟看她时,还幻想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近日,看着满山的桐子花开,我又一年又一次的泪眼朦胧……

    花谢花飞花满天,香消玉殒化成笺。浮途卅岁含秋去,乌桕山桐共悯怜。

    15

    因师傅南下深圳务工, 在父亲的建议下,我便在村后的路口开了一处缝纫铺。房主是一位单身潘姓中年人,在新沙老公路边盖的红砖瓦房,房子一共五间,我租了靠桥西朝向东边的一间,房主自己用两间开诊所,两间自己生活居住。只因其儿时发烧得了小儿麻痹症,走路有些不方便,头发稀少显秃,四季皆带着帽子。虽人很聪明好学,因身体原因却没能成家。

    每月的房租是20元,电费自行安装与村电工结算。

    那时租房无需装修,单独的一间门面,而且中间隔断装了门,后墙还开了了窗,墙壁用石灰粉刷的平整洁白,地面是水泥浇的,并装有竹席吊顶,在九十年代初期、信息封闭的山区农村,房子已经很时尚了。

    裁衣的工作台与坐椅是父亲请哥哥的木匠师傅做的,工作台也不过与一张实木平板门差不多大,下面扛着两条1米长的高板凳,并用大红的油漆刷的发亮。我一直沿用至今,只是做缝纫的坐椅,近年一支脚被虫蛀了而坏损,我锯短了少许,现如今留在县城的商品房洗手间里,用来方便坐着洗脚用。没想到的是,若年后我又学会修脚推拿的手艺。

    那时裁做一件衬衣或一条裤子,加工费是2元钱,而不加托布的军干装3、5元、中山装4、5元、西装5元。而加托布便翻两倍,一是新潮、二是工艺要复杂的多。

    我家当年已买了彩色电视机,因我比较年青,思维感知敏捷,看见电视中的新式服装,便能仿做下来,也增添了更多年青新潮的客户。每个月的净收入差不多有百余元,那时在农村的收入是相当好的。

    这样认识的人多了起来,社会上的交往也多了起来。着民警制服,检查问我们有暂住证没?我们说有,并掏出来提供检查后,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他们撕掉了我与大头的证件,凶神恶煞般强行拉我们上了车,并说每人交伍拾元管理费放人,不然送到赵沽里务工人员管理所,以无业游民的身份劳教三个月处理。我与大头也常听说此种情况,没想到今天遇上了,也只能认怂交钱免灾。

    回到宿舍后,把事情经过报告了老板。老板说是区管治安待业青年办的事,也无能为力。

    我们想到了北辰区部队的周德运,想去看看他能不能帮忙要回这个钱。第二天我需要上班,是大头去的。

    大头下午回来后,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说周德运是部队的团长,并报销了他来回的路费,以及那天借我们的公交车费钱,从区管派出所打电话要回了所交的管理费,并且重新为我们办了暂住证。中午在部队食堂还美餐了红烧羊排。作为外出的农民工,在那个通讯与信息滞后的年代,这在天津也是破天荒的一件小事。

    看着小坤与小梦的表哥花前月下地撒娇卖萌,看着大头的心殇无奈,年少冲动的我心里生出了妒忌,依仗自己有些武术根基,很想教训一下这个人。

    机会终于来了,一天下午厂里又放假了,我看书有些久,便在厂子小院踢了两回腿。小坤出去买菜走了,小梦的表哥来不见人,便寻问我,我要求陪着摔跤两个回合就告知她们去向。

    比我高十公分,体重又比我多三十斤的这个青年人血气正旺,更是朝气蓬勃,当然不会拒绝,便迎上前来交上了手。只一个照面,便让其摔了个狗啃屎。不服气的他爬起来猛然抱上我的后腰。我不慌不忙地深吸一口气,一招千斤坠,顺势反手扶住他的后脖子,从头顶把其返背身前,重重摔在院子里平坦的泥土地上。

    这时小坤、贺容、小梦正好赶回来,小坤见此情景大惊失色地扶起了他,谁知这也给以后几天种下祸根,我险些栽在他们手中。

    又发工资了,他们一行人出去逛街,我在宿舍看书,这时小梦走了进来,挨我身边坐下,说喜欢我很久了,并突然亲了我的脸额,并侧倚在我肩上。平时大家很熟,对突如其来的桃花运我有些浑身不自在,愕然地瞅着她不知怎么办才好。

    我却不知是她们的计策。正在我惊慌不知所措时,这时她的姑姑带着一帮人闯进了宿舍,说是我期侮小梦。并且关了厂里大门,堵住宿舍门准备去叫人报警。遇上这种人设陷阱害人,如果罪名坐实,这在当时是很重的罪。

    大头告诉我一行十几个四川人守着厂大门,宿舍门口只有两个人,我瞅了瞅院墙,有两米半高,旁边有棵白杨树。刚准备出去,门口两个人便要推我回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便把两人使力相对一撞,两人发痛愣神时,得空冲出了屋子,跑向墙边白杨树,一手撑着树,一手撑着墙,便上了墙头翻了过去,回头一刹间才瞥见,那群四川人已经赶到了墙下,我跳下墙头,围墙外是条围弄,三十米外便是大衔。我飞跑着冲向大街,挥手拦停了一辆出租车狼狈地绝尘而去。跑到了南开区市建六公司同村乡邻居所,也同时打听到了二姐住居的地方。

    那时的钱用的都是现钞,工资藏在上衣的内口袋中,急时用钱也方便了许多。逃离磁化杯加工厂以后,听大头讲事因无凭无证,事情不了了之。小梦的姑姑撕了我所有的书,并且在院中烧掉了我所有的行李。大头两天后也离开了加工厂,在河西区重新找了一份饭店的工作。

    十年后再见到大头时,他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厨师。回想起天津赵沽里那段日子,仍心有余悸……

    江湖套路深啊,稍不小心,差点儿便进入了“大铁门”。

    那一年,我十八岁。

    13

    第一次去天津,仅停留了月余,因惹了事,二姐便买了我归家的车票。

    一天的行程,到家后几日便是清明节了。

    家乡的山变得清新翠绿,杜鹃花又开了,野兰花又飘散着香气,绿油油的小草又点缀着河滩,耕牛慢悠悠地踱着步啃着草,两只八哥耀武扬威地骑在其背上。

    按照二姐的吩咐,早晚我帮父亲收购茶叶鲜叶,然后加工成干茶。

    “二月清明不用忙,三月清明早下秧。”我归家后,父亲已下好秧苗,早晚有时也让我去看秧苗水,天气晴朗时清早上放水,日落灌水,下雨天排水。

    三月十九日,是三姐三年的忌日。那一年的那一天,父亲的撕心裂肺、母亲的嚎啕大哭以及哥哥、姐姐的悲痛历历在目。

    吃过早饭,家人都默不作声,我拿了准备好的祭品,去了后山三姐的坟前。

    往事一幕幕……

    刚记事起,我便由三姐带着,去村口外河边的田畈打猪草,抽茅椿(青草的嫩花芯),拧酸基母。河岸边田埂上生长着一排乌黑的乌桕树,枝梢上红黄相间的嫩芽儿在风中飘摆着,三姐肘挎着竹筐,溜着两支小辫子,我一蹦三跳地跟在后面。

    其中有两棵分给了我家,很粗壮,我与三姐手牵手才围抱半周。猪草打完后,姐弟俩瞅着随风摇荡金黄色的油菜花,坐在乌桕树下,唱着悦耳清脆的新县民歌《十绣》,有时也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可唱完几句就停了,说不知晓歌词了,三姐说听村里上学的同伴唱的。那时的我懵懂地点点头。

    后来大些才知道,那时我家因太爷的原故,是封建官僚后代家里在文革中划了成份,兄弟姊妹五个,大集体属缺粮户,三个姐姐都没读书,后来识些字也是八十年代期间村里办得扫盲班。 到了夏季,乌桕树开着米黄色的串串花儿,引来蜂飞蝶舞,有时还挂着硕大的葫芦野蜂窝。临逢风摇林啸,雷鸣骤雨之时,翠绿的叶团如掀起绿色的狂涛,在田野中翻滚。

    花落后,树上结满了青绿的乌桕子,一串串、一簌簌地在绿叶间随风劲漾,似风铃在摇曳,也如一场盛装的舞蹈文艺会演,伴着潺汩的白露河水,还有一片片郁郁翠翠的稻田,白鹭翻飞,燕子掠水,鱼翠荡枝,三姐依旧提着筐带着我,笑声回漾在乡间的小道上。但此时的乌桕树底下是不能逗留的,因为随时可能会有毛辣子虫掉在你的身上,被刺后将是钻心的灼痛与伤口难言的骚痒,甚至伴着皮肤过敏性中毒骤然生成的一块块小疙瘩。只能在远处偶尔审视着、炙辣的阳光照射下那英姿婆娑青翠油绿的巍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