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家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宁珍家却是水深火热。
胡燕奴自从对王彦之起了心思,买了脂粉衣裙回了家,就再也不肯出门了。
不要说上山打猎,下地干活,就是在院子里菜地种个菜,都不干。
每天的洗衣做饭,喂鸡喂猪喂羊,种菜浇水,全部落在了宁珍身上。
拢共五口人,胡大郎喊不动闺女,就自己上山打猎。
家里四个人,老太太是坚决不干,胡燕奴要保养皮肤,不能晒太阳,不能碰水。
胡烈趴床上养伤。这一养就是好多天。
宁珍都要疯了。婆婆不愿搭把手,继子继女就是两个祖宗,叫不动。
一肚子委屈,晚上想给大郎说说,胡大郎累的沾床就睡。
一大早,宁珍煮好饭,胡大郎吃了下地去了,胡刘氏吃好饭,抹抹嘴,挎着篮子出去割猪草。
胡烈还没醒。胡燕奴屋里也没动静。
宁珍吃好饭,端着满满两盆,去河边洗衣裳。
胡燕奴从窗户缝隙里,看着宁珍走远了,蹑手蹑脚从屋里出来,直接进了正房西间,她爹和后娘的屋里。
眼睛四下搜寻,手上跟着翻找起来。
胭脂水粉铺子的女小二没有骗她。
那牛乳养颜膏,她每天早晚洗过脸后,就厚厚涂上一层,然后轻轻揉搓,这才几天,她的皮肤,明显光滑细腻多了。
这要是涂上珍珠玉颜膏,不是已经开始变白了?
谁也不能耽误她变白变美。银子也不能耽误。
她手上是没有,可是后娘过门没多久,不可能不带银子过来。自己先借用,以后再还就是。
桌子柜子床头,屋里不大,东西有限,胡燕奴一通翻找,从包袱和床头下边,找出了八两零一百文。
把银钱放进荷包里,塞得鼓鼓囊囊,胡燕奴也不吃饭,直接出门去了县城,她要尽快买下珍珠玉颜膏,变白变美去找她的少年郎。
胡烈早上是饿醒的,一睁眼,天光大亮。
屁股上伤疤已经长好了,他就是躲懒不想干活,才硬生生在床上又趴了两天。
“奶!奶!”胡烈扬声喊着。
平时他奶听见,早就乖乖儿的过来了。今天没动静,出门了?
竖起耳朵仔细一听,家里一点声响都没有,这是都出门了?早饭呢?
胡烈穿好衣裳,装作一瘸一拐走出屋门,挨个屋里瞅瞅,都不在。
“姐?姐?”
“后娘?后娘……”
后娘屋门半掩,胡烈鬼使神差推门走了进去,眼睛开始四下寻摸。
两只手也不闲着,这翻翻,那翻翻。
“艹,就这么点银子?”胡烈竟然也从他爹枕头里摸出了一角碎银子,赶紧贼头贼脑跑出去。
刚进院子,就听门口宁珍喊着,“烈哥儿,你这伤是全好了,可别再趴着,年轻轻,别趴出病来。”
胡烈没理会她,直接进了屋子,把银角子藏好,又去灶房吃饭。
一碗菜糊糊还没下肚,就听宁珍“啊”的一声大叫,跟着屋里一阵倒腾,胡烈心里一哆嗦,自己把东西翻乱了吗?让后娘看出来了?
这可怎么办?嗯……不管了,打死不认账!
捉贼捉赃,没当面拿住,自己不认账,她就没办法。
胡烈赶紧放下饭碗,回屋又把银角子拿出来,放进怀里,起身出门。
“站住!烈儿,你可看见谁进了后娘屋里?”宁珍从正屋跑出来,一把揪住胡烈。
“没有啊,我刚醒,吃了一碗饭,没看见谁!”胡烈说的一本正经,毫不心虚。
宁珍将信将疑,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胡烈。
她带来的银子全没了,婆婆去割猪草,她去洗衣服,家里就是他们姐弟两个。
“你姐呢?”宁珍揪着胡烈不放。
“不知道,醒来没看见,你放开我,揪住我做什么?”胡烈抓住宁珍的手,一把甩开。
宁珍眼睁睁看着胡烈大摇大摆离开,却没有丝毫办法。
想起前婆婆曾经嘲笑她的话,这般恨嫁,竟是嫁到了贼窝里……心里难过不已,眼泪滴滴答答落下来。
还好,还好,自己把那二十两,藏在了外边,没有人知道。
胡烈,胡燕奴,胡刘氏,如果没有他们该多好……
………
胡燕奴和胡烈姐弟俩,一前一后去了县城。
胡燕奴目标明确,直接去胭脂铺子。
女小二笑容柔美,一眼看见她,立刻就认了出来。
“妹子,你来了,今天这身春衫穿着真好看,让姐看看,牛乳养颜膏用的怎样?”
胡燕奴拿着帷帽,露出一张黑黢黢的脸蛋。
女小二仔细端详着胡燕奴的脸,良久才道,“用的时间短,皮肤是光滑细腻许多,要用上一个月,才能效果明显。妹子今天来,是想买点什么?”
“珍珠玉颜膏!”胡燕奴把银两拿给女小二,花的好不心疼。
女小二拉着胡燕奴坐下,“妹子,不若今天姐姐给你画个春妆,也与妹子这春衫搭配。”
“好看么?”胡燕奴满心是变白变美。
“当然好看,妹子只管试试,姐姐给你装扮,又不额外收银子。”女小二看着梳妆台上的那盒香粉,今儿非让这黑丫头买盒带走。
一番梳洗,女小二也是心灵手巧,给胡燕奴涂上珍珠膏,又擦上香粉,眉毛描的弯弯细细,涂上唇脂。
又重新梳好头发,绑了个双环发髻,带上绢花。镜子里,整个人有种容光焕发的感觉。
胡燕奴看着心花怒放,自己竟然这么漂亮?!
自信心勃然升起。
女小二赞不绝口,“妹子,你是五官端正,底子好,稍微装扮就好看的紧!
回到家里,自己可以了这样装扮,照着我刚才的手法,慢慢琢磨着弄,几次手熟了,就是一样的效果。”
胡燕奴笑容满面,点头称是,“把香粉,画眉的炭笔,口脂,都给我包起来,和珍珠养颜膏放在一起,总共多少银子?”
女小二笑嘻嘻道:“珍珠膏妹子付过银子了,香粉一两银一盒,擦脸可以洁白如玉,炭笔和口脂,加起来三百文,姑娘用起来,真是越来越漂亮了。”